第35章 波折(1)

作品:《梦续高唐

    林蔚怀着对某种温情和幸福的记忆,朝那个小小的客栈走去。尽管他拒绝了小玉的直接外露的感情,可是那种纯粹直白的样子还是在林蔚心里留下了属于它自己的印象。就算他一直否认自己对小玉有什么感情,可是小玉的音容笑貌却依旧常常浮现。所以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异常安宁,还有点甜蜜。
    不知不觉之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心里为小玉留下了一块独属于她的空间。
    其实这种想法和状态都是危险的,它表明林蔚的本能要战胜他的被道德驱使着的理智了。可林蔚却拼命给自己找着借口,他告诉自己,这种感情就像,就像……妹妹。
    林蔚安慰自己,自己对小玉的情感就像自己和自己的妹妹一样。哥哥对妹妹提供无条件保护,而妹妹会给哥哥他们需要的陪伴。
    虽然只离开了不久,这条路也是他曾经多次走过的那条熟悉的路,可林蔚却感觉和之前走过的感觉截然不同。他发现自己终于明白那句人不能两次踏过同一条河流的意思:他不能在发生过这些事情之后依旧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保持自己的清醒。他的原则一直都是他的,可也不停地在被他自己改变。
    第一次踏上这条街,林蔚觉得它很宽,自己走在上面被淹没在茫茫的人海中,带着自己一时冲动留下来的两位大哥,饥肠辘辘,风尘仆仆,满心都是逼仄的压抑感。现在林蔚觉得它有点窄,又脏,而自己可以平静开心怀着期待感来见自己想见的人,甚至身上还带着给小玉的布料和给小白的好刀。
    这样算不算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他拒绝了哥舒墨给他带侍卫的提议,如果那样的话,他会显得更加威风八面,说不定小客栈的老板会感到非常荣幸,变得恭敬而且谦卑。可是他要怎么解释自己一下变成了都护府家的郎君这件事,用什么态度面对吃惊的小玉呢?最关键的是,假如他真的前呼后拥着回来了,他怎么也无法连续几个小时都保持“大家风度”不被小白戳穿,不让小玉觉得虚假。
    林蔚打着草稿,练习着一会儿见到他们的反应,是该说“你大哥我终于出人头地变成天之骄子啦,你们以后就跟着我混吧!”还是低调却豪气地把给小玉的好布,给小白的好刀拍在桌子上,轻抬下颌“哼,看看,我就说我可以吧,就算离开了小竹屋我也活下来啦!”然后享受众人膜拜的眼神呢?林蔚在脑海里练习了许久,最后把这两种方案通通否决——这样算是什么情况啊。
    林蔚一边前进,走过熟悉的城墙和胡饼摊,一边放弃了按剧本行事这个选项。自己就是那样,不能靠一时的说大话就让人一下子改观啊,说不定还会被当场拆穿。
    还不如就本色出演。比如这样:自己一进门,小玉捧着茶水的手一顿,却没把茶盘掉到地上,她用惊喜而轻柔的调子说“呀,林蔚你回来啦?”他就说“对我回来了,小白呢?”然后小白走出来,看了他一眼“诶?这不是林蔚吗?”这个时候他要拿出礼物,说“对,看看,这是我给你买的好刀。”
    林蔚嘲笑自己,还真是没用啊,明明已经是见过大场面,浴血沙场都可以泰然处之了,可还是会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其实根本不用练习,因为这些感情是真实的,由心而生,毫不费力。
    他把手伸进怀中,抚摸着小玉让小白交给她的那个荷包。他现在不想把它还回去了。
    说不定,保存着也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了,到时候连个纪念品都没有,不是很遗憾的吗?想到这里,林蔚赶快收住了自己的的想法,奇怪,自己怎么觉得自己注定会离开?林蔚想,大概是自从不久之前听了那个冗长的英雄故事,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自己总会时不时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到了,熟悉的客栈就在眼前,一抬头就可以看见自己住过的那个房间。林蔚可以想到,只要他跨过这扇门,再走几步,过不了多久,他们几个就可以团聚了。
    可是——
    “什么?你说住在这里的女子被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