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上面调查
    “事实，什么事实。如果南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那南京城不就陷入恐慌之中了吗？陷入恐慌之中的南京城怎样守护？士兵还会守城吗？”
    “恐慌！你以为这些照片发出去会给南京城制造恐慌吗？笑话。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日军即将攻击南京，南京城的老百姓哪个不知道。这次日军对南京城进行了灭绝人性的燃烧弹攻击，一次性就炸死了数百名无辜的老百姓，这么大的灾难，难道我们不应该给南京人一个答复吗？难道我们不应该告诉南京城的人，我们面临的真正压力吗？难道你要让南京的人活在糊里糊涂之中吗？别忘了，真正的南京城人已经走了很多了，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坚定的南京人以及从上海逃难过来的难民，而这些难民比任何人都有思想准备。”
    朱总编连续几个‘难道’说得朱总编哑口无言。
    “糊涂，总比恐慌要好！至少南京城不会乱。”
    “乱，天天让我们报道歌舞升平；天天让我们报道南京一切正常；天天让我们隐瞒战争已经来临，这样做南京城就不会乱吗？也许城外日军的攻击炮声一响，这些习惯了安宁生活的南京人只怕会更乱。其实我们这样做，是在对在居住在南京城的人民犯罪。在这个大灾之年，我们必须让南京城的老百姓自己来抉择自己的人生走向，我们必须让每一名南京人知道，我们即将面临的难题。现在，我们竟然把南京城的守卫工作完全提交给那些普通的士兵，把南京城的保卫完全压在他们头上，而我们竟然坐在办公室，等待战争的到来。这对他们公平吗？他们每天经受的压力非常大，所有的士兵吃住都在城墙，不敢丝毫大意。日军大军压境，这是一场南京城与侵略者的战争，也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这样大的仗，理应是南京城人民和军队团结在一起与日军的战争，而你们，就为了不出现慌乱，而肆意去压制民意！”
    “难道你不知道，真正的力量在民间吗？为什么不利用民间的力量去支持这次战争呢？让居住在南京城的人自发的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去，众志成城，南京城只会更加牢固。”
    朱总编也是来火了，手下这些人更是第一次看见他说得胡子乱颤，口水四溅，说得那名李主任更是脸色交替变化不已，却找不到反嘴的余地。
    当然如果不是今天去城墙上，经历那些，他这个朱总编绝对也不会有这样的口气对这个李主任说话。毕竟他不想丢掉这个总编的工作，但此时他去了豁出去了。另外他还必须保护自己的员工。
    “你问问他们，守城的士兵是怎样说的？”
    说到这里，朱总编指着一名名到过南京城墙的记者说道；
    “我不管，我的原则只有一条，南京不能乱，以后《觉悟报》所有的图片不能发，关于军队的任何事也不能发在报刊上，违者别怪我不讲情面。”
    好不容易插进这个话题了，这个李主任有点强词夺理了，竟然不顾一切了。他甚至不想听报社其他人员的说词，他甚至还说出一句威胁的话。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尊重民意！还坚持那样的做法。”
    “那些守城的士兵只想知道真相。”
    “让他去南京城墙上走一走，听听士兵是怎样说的。”
    “我们必须尊重士兵的请求！”
    ……
    听到李主任到这个时候还威胁，这些报社的员工也是有点愤怒了，也是议论纷。他们可是支持朱总编的人，何况他们今天在城墙上亲身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李主任，你是不是做好准备离开南京了。”
    “李主任，刚才空袭，你把我们这些人全部丢下了，一个人首先跑到防空洞去了。”
    “一个连部下都不关心的人，他还会关心南京城的人吗？我怀疑他这样做的动机，这个人有可能是日本人派出来的间谍。”
    而那些还站在报社门口的普通老姓，听到这个李主任这样说，此时也是指责李主任刚才的丑陋行为。但报社门外的那些过路的人，却直接给这个李主任扣上了一顶‘间谍’的帽子。
    “你们……”
    “谁是间谍！”
    听到这些指责，这个李主任也是想起了空袭中他的行为，心中更是没有底气了。
    “那，那今天的事我就不过问了，那你告诉我，这些照片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们，不能发吗？你们为什么还要发？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这个李主任并不是愚蠢的人，他知道如果还在这些事上面纠缠上去，他都解决不了事了，因此也是赶紧转换主题。
    “是我拍的！”
    经达了城墙上的事，加上刚才朱总编理直气壮的争论，柳梅婷也是放开了。这个李主任的话音刚落，她就自报家门说是她拍的。
    旁边的朱总编一听，却是急了，暗道：这个柳梅婷真沉不住气。不过，他这个总编却不会让一名手下去担责，因此也是赶紧说道；
    “照片是我让发的，该不该发，也是经过报社集体同意的。”
    法不责众，这个李主任就是要处分也不能全部处分，更不能让《觉悟报》停刊，当然凭这个李主任的权利也是做不到的，但对个人的处理却是能够做到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谁叫你拍的。”
    但朱总编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个李主任此时已经抓住了重点，他的眼睛却是直接盯在了柳梅婷身上，随即对着柳梅婷一阵连番炮。
    “柳梅婷，我自己叫拍的，我拍的是一些眼前发生的事实，更是一件天大的惨案。作为新闻工作者，难道我们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吗？那几百名活活烧死的老百姓，难道我们不能拍吗？难道我们不能告诉外界，日本人对南京城做了什么吗？”
    柳梅婷得理也不想让了，此次她似乎有了无比的底气。至于这些底气来自哪里。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因此她也是豁出去了。
    “还有理了，开除，马上开除。这样的人，报社不需要。”
    这个李主任一听这个女孩这样的质问口气，顿时就怒了，他挥舞着手，大声说道；
    “开除！”
    “开除！”
    不仅柳梅婷愣了，就是旁边的报社同事更是愣了。
    “什么，发张照片就开除！李主任你可要想清楚。她的父亲……。”
    “我不管她是谁？但你们必须立即开除她。否则整个报社全部停刊整顿。”
    这个李主任也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他直接打断朱总编的话。
    “哈哈！李主任，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手上的这些稿子和照片，那还发不发！”
    朱总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手中的东西一扬，同时，还指着那些工作人员手中的本子说道；
    “只要不是关于军队的，都可以发。”
    这个李主任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
    “哦，那不好意思，这些稿子记载的内容可全部是当兵的，而且他们明天可都在等着看！”
    “谁叫你承诺的，难道你不清楚不能发关于军队的吗？”
    听出朱总编已经做出了承诺，这个李主任更是发怒了。
    “我清楚啊，但士兵们发出的心声我们应不应该发，在大战即起，生命微妙之际，这些普通的士兵希望借助我们这个平台发出他们的呼声，难道我们不发吗？这可关系到他们的士气。哦，李主任，有一件事，我必须重点告诉你，你来决定要不要发，我的采访里面有一个连队，经历过松沪会战，当时他们一个连队有108人，与日军一个中队200多人较量上了，双方一接触就十分的激烈，打到最后这个连队只剩下8个人，而日本鬼子却在他们的阵地前面丢下了100多具尸体，还不包括受伤的，这次我们上城墙慰问，那8名士兵却是齐齐要求我们把事实发出来，要我们告诉世人，他们连打死了100多名鬼子，同时他让我们在报纸上写道，日本人并不可怕，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日本人并非不可战胜。李主任，你说这样的稿子该不该发？”
    “这个啊！”
    采访到这样的事例，这个李主任也不好决定了。否定吧，明天这些士兵看不到，会怎么办？这可关系到士气。
    “李主任，另外我们还收集到了很多士兵的决心书，你说要不要发出来。”
    “这个……”
    “哦，还有，这个柳梅婷，她的父亲此时正在南京城的城墙上守城，而且还是一个连长，手下也有100多号士兵，在图片清洗出来之后，柳梅婷问过她的父亲，问这些图片要不要发。而柳梅婷的父亲却把这个决定交给了全连的官兵让他们来决定，李主任，你猜一下，士兵是怎样决定的。”
    “怎么决定。”
    李主任的心里也是‘格登’一响，他赶紧望向朱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