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想要讲的故事有很长，不过真的开始讲却好像只用了一瞬间就讲完了。
    雨大起来，衬托得整间屋子越发寂静。林蔚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
    “我都不知道哥舒墨为什么会死，跟我有没有关系。你说你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回事?这么一来，我更觉得他的死跟我有关了。”
    林蔚还有没有说出口的话，会不会最后我的结局也跟他一样。
    也对，假如自己成功地回去了，在别人眼里也是一样的结果吧。莫名其妙的消失，无人知道，悄无声息。
    就像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中间投下一块小小的石头，石头沉入水中不知所踪，对石头来说是灭顶之灾，对于湖水，却激不起水面半点涟漪。
    这个问题显然难倒了对面的人，神秘人表现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或许这是一件很关键的事情。你遇到的情况和我的记忆不符，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出现这样的现象。你等等，我要花点时间好好想。找找资料什么的。”
    林蔚一心只记得哥舒墨，说“救回哥舒墨，能实现吗?”
    “总而言之，你做的很好，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救回哥舒墨，即使能实现，我也倾向于认为那是一件多余的事。根据我在未来看到的情况，历史已经被纠正，灾难结束了，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最好不要横生其他的枝节，免得功亏一篑。你只需要继续下去，我找到送你回去的办法，就会来找你。”
    意思很明显了，对于挽回哥舒墨这件事，神秘人没有兴趣。因为他，没有价值。
    悲哀，林蔚突然觉得悲哀。
    林蔚想起哥舒墨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在林蔚把他们从河盗的捆绑中解救出来的时候，阿墨在周围的光线那么不好那么昏暗的情况下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脸，在黑暗中抓住他的胳膊，眼里带着欣喜地说了一句“是你。”
    从哥舒墨做出那个动作说出那个“是你”开始，自己和哥舒墨的缘分就开始了，像纠缠的丝线，理不清。一直理不清。
    想起自己被这个年轻的将军从一群壮丁里拉出来，自己叫他阿墨的时候他脸上有些开心又努力压抑的表情。
    想起那个有挺拔如细竹的腰的身影。
    想起因为认识他而经历的那些惊险，温馨，或者感悟的一幕幕。
    林蔚感到鼻子和额头在肌肤下交接的部位一阵阵发紧，喉头有些难受，好像之前扁桃体发炎的时候的堵着的感觉。努力回忆了很久，发现那是久违的泪意。
    哭是悲伤难过之下动物的本能，林蔚把这种本能压抑着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好像整张脸上的肌肉都方寸大乱，在全力以赴维持运动的和谐。
    表面上看不出林蔚的异样，他和刚开始来赴约，一个人等待神秘人的时候别无二致，神情平静。神秘人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起身离开。
    林蔚没有多余的表现，只是等着神秘人离开的身影消失之后慢慢回到了皇宫。
    莫名其妙的，林蔚的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此去，人生没有来处，只剩归途。”
    虽然这句话原本是说父母远去的，用在哥舒墨和林蔚这样的关系上并不恰当，可是阿墨的确是在这段时间给了自己家的温暖的人。
    连黄沙漫天，遍布戈壁沙漠的西突厥现在想起来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么独特，那么有魅力。
    王忠嗣不是说皇帝不会亏待自己吗，也好。对于神秘人的态度，林蔚没有想到反驳，或许他说的是对的，自己应该像个普通人一样忘记这件事，等着回现代。
    可是他的态度很快就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