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模一样

作品:《最后的绣春刀

    王大头愣了半晌,然后沉默回忆了一会,一拍大腿:
    “还真的是,似乎真的是一模一样。”
    别的话不好说,这“值当什么?”四个字,那种口吻,当真就跟他们昨天晚上听的,一模一样。
    “那么昨天晚上,陈捕头这话,到底是向谁说的?陈捕头的妹子嫁给了谁?”胡宗宪想了想,向王大头问道,毕竟王大头是酒楼的掌柜,总能知道一些市井里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王大头摇了摇头道:“你当我是坊间的长舌妇啊?我凭啥知道陈捕头的妹子,有没有妹子,嫁给谁?”
    听着这个话,胡宗宪依旧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行了、行了,明天我去打听一下。”王大头看着胡宗宪的笑,自己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毕竟在酒楼里当掌柜,打听不到消息,实话说,是说不太过去的。
    就是听评书,也知道十字坡的店也好,朱贵的店也好,哪里不打听消息的?好端端县里的酒楼,他王大掌柜搞到衙门里捕头的情况都弄不清楚,这是真的说不过去。
    “没事,不要太在意。”胡宗宪又挟了块豆干嚼着,喝了一小口酒,对王大头道,“那和尚不对劲的。没错,就是那了空和尚,谁要真当他是傻子,只怕连命都没了。你一定要小心那和尚。”
    “好。”王大头很少见胡宗宪这么慎重的对他说话,他是知道轻重的,马上就应了下来。
    胡宗宪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绝对不要一个人跟那了空和尚去偏僻的地方,听到没有?别以为自己有些小本事。这晚要不是咱俩一块过去,搞不好,我就回不来了。”
    “至于么?”王大头吓得把手里的木碗放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胡宗宪如此郑重其事。
    “至于。”胡宗宪说着,举起木碗,冲王大头略一示意,扬头就把那酒喝尽了,“去睡吧,我坐到一会,半夜叫你起来,你守上大半夜,快天亮了,把伙计叫起来守夜。”
    王大头这会真吓到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天爷!你别吓我啊! 都到这份上,跟霍大兄说一声,把那和尚拿下吧!你胡某人,不该这样啊!”
    从孤月观开始,胡宗宪从来就没怕过,按着王大头想来,便是有什么危险,胡宗宪也应该是长笑一声,然后算无遗策,让对手压根没有机会走到他跟前,这才是王大头熟悉的胡宗宪啊,怎么会怂成这样?竟然要轮流守夜!
    但胡宗宪明显没有谈兴再往下聊,挥了挥手,示意王大头赶紧去休息。
    这一夜,王大头有好几次,失声狂吼:“谁!哪边是谁?出来!”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事怀,不过天亮了之后,王大头对胡宗宪说起来,却就不一样了:“这全赖我王 某人,一人之力,才保着大家性命安全!”
    “好的、好的,你最利害。”胡宗宪笑着点了点头。
    王大头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了?你不是该反哪啥?反唇相讽我几句吗?”
    “不了。”胡宗宪一边漱口,一边对那小伙计说道,“小哥,看看去弄些吃食。”
    小伙计因为守的是最后一轮,所以早就洗漱好了,听着胡宗宪的的话,便笑嘻嘻应了,叠起那几个木碗,跑去了那几个厨房搭起的茅棚处。
    “你怎么去见了那个了空秃驴之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要不是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好吗?”王大头看着在绞着毛巾的胡宗宪,颇有些担心地向他问道。
    胡宗宪洗完了脸,把毛巾抖了挂在边上树枝,回身对王大头说道:“昨天晚上,你睡下之后,我想去找陈捕头,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尚那里的漏洞,实在太大了。不弄清楚,我感觉放不下心来。”
    王大头点了点头,这才是胡宗宪的性子,如果他想要弄个水落石出,那他真的就不会怕。
    “但我遇到‘鬼打墙’了。”胡宗宪无奈地笑了起来,对着王大头这么说道。
    胡宗宪不可能有事没事,都将那解药带在身上,特别是在足利义光那件案子了结之后。
    所以遇上鬼打墙,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凶险的事,如果是有人在背后布置,引他入局的话。
    “没事。最后我还是走了回来,只是就没有去找陈捕头,一会再去找他问清楚吧。”胡宗宪说着,却倒安慰起王大头来,“也不用太过担心。”
    “今天夜里,我来守夜。”说这话的,是霍曼殊,她担心地看着胡宗宪,“这等事,白刃相向的事,不是你擅长的。”
    胡宗宪能从她眼里看出担忧来,他总是不忍在她眼里看到这神色,便点了点头:“好。”
    但这个时候,却就看见那小伙计,从远处飞奔过来:“不好了!秀才不好了!”
    一路狂叫着引得众人侧目,王大头看着觉得异常丢脸,等他跑近了,往他后脑久就扇了一巴掌:“你犯了痰么?秀才有什么不好?老子看你才不好!”
    说着他就要抡起巴掌教训这小伙伴,却被胡宗宪一把扯住:“行了。”
    “怎么了?”胡宗宪向那小伙计问道。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陈捕头死了!”小伙伴高声地叫喊起来。
    陈捕头死了,死的地方,不是在庙右边,那些轿夫、杂役休息的地方,本来,知县是安排他管理这些人的。他死在塔林里,大约离王举人停尸的地方,有三十来步。不过王举人的两个仆人却都说没有听到动静。
    霍长觉陪着胡宗宪过来看了陈捕头的死状,他倒是结下了结论:“人应该就是在这里被杀的,你看这血淌得,还有这残塔上,这和他的伤口,喷溅出来的血,应该就是在这里被杀的,杀他的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嗯,也可能以前是杀猪的,总之,手很稳,一刀切在咽喉就死了。嗯,某也不是忤作,但去边关和东南剿倭,见多了,这应该是上半夜死的。”
    边上王大头望着胡宗宪,张了张口,终于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