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一、交换
作品:《蝴蝶效应》 医护人员在帮最后一个婴儿洗过澡又细致检查一番后,开始按照排列的顺序把婴儿逐个用小推车送回母亲的身边。
围在玻璃墙外的家属有跟着护理员一起回去产妇病房的,也有提前回去跟家人报备孩子已经洗完澡马上就被送回来的,还有几个实在不放心一步都不肯移开的……杨悠悠没去注意这些人影,等两名医护在她默念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再次返回,然后进去育婴室里重新推出婴儿送走后,她快速且毫不迟疑的走向上锁的大门,用门禁卡贴上门锁。
短短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她整个人都快要被冷汗浸透,她害怕这张卡不好用,更怕那两个离开的医护突然不按时间返回,还有更多复杂后怕的内容她都来不及想。
‘滴滴’两声提示音,电子锁‘咔嚓’一声打开了。
杨悠悠连气都敢喘,开了门闪身进去,然后迅速通过内里的走廊快步走向她目标中的小婴儿。
她装模做样的拿着一沓单据核对着目标之一——‘展赢’,实际上只是在速度确认扣在婴儿车上的基本信息,因为她只能看清楚展赢的脸,所以省去了她再行确认的时间,下一个目标就是吴晓蕾的孩子了,她记得吴晓蕾进了育婴室后抱起的那个孩子是在——转身左手边的第叁个。
母亲的姓名核对完毕,她头都没敢抬,就怕站在外头的婴儿亲属察觉出她的奇怪跟异常,尽管她已经尽所能的把自己伪装的像个医生。
她继续在心里默数,手指冰冷麻木的把两个婴儿的小推车一起推出队列,走向位于隔壁的澡间检查室。
站在玻璃窗外的几个家属并没有怀疑杨悠悠的身份,更在确认那两名婴儿不是自家的孩子后只好奇了几秒就不再多想。
在隔绝了外面大多数的视线后,杨悠悠掀开了两个小婴儿盖在身上的不同花色的小被子,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去惊愕新生儿的柔软,她托住展赢嫩呼呼到让人不敢使劲儿的脚丫,用门禁卡上挂着的指甲刀就着脚环的卡扣位置剪掉了一小块。
脚环被取下后就再难扣紧,可这争分夺秒的时候她哪里还有精神再去顾虑这些,只能把剪掉的那一块硬塞进破口以保证从外表上第一时间看不出来,然后祈祷佛祖保佑。
成功交换了脚环,再把两个婴儿换进对方的小推车里,在给他们盖上被子的那一刻,本该熟睡的两个婴儿竟然醒了一个。他醒了之后并不挣扎哭闹,安静的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的就盯着杨悠悠看。
小小婴孩儿的眼睛又黑又亮,狭长的眼型眼尾上挑,已经初具未来成长后的柳叶眼形,他脸上是最纯粹的懵懂,可映在杨悠悠的眼中,总感觉那是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精明。
“别看我,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如果连这样都改变不了你的命运,那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杨悠悠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把两个掉换完成的孩子推出去,重新插回各自的队伍,再一刻都不容停顿的打开门走出去,头也不敢回的拐弯消失在转角。
跑回保洁室的杨悠悠双腿软得快要站不住,硬绷着一口气把一切全都归位,换回自己的衣服后,明知道这时候并不适合再回现场,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向育婴室进行最后的确认。
重回犯罪现场是反刑侦的大忌,可事已至此,她必须保证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有效成功的。
杨悠悠随着其中一名医护走向位于直线走廊尽头的产科病房,躺在婴儿推车里的小娃娃半睁着眼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的方向。
说实话,被一个这么大点儿的婴孩瞠着黑亮的眼睛不错视线的盯住其实是挺吓人的,尤其对杨悠悠这个做贼心虚的人来讲,她总忍不住去想自己功败垂成,然后被关进监狱等待审判,又因为不属于这个空间而引起科学猜想,一辈子就结束在实验室或时空夹缝里的样子。
“乖乖睡觉吧,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跟注意,这次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到处乱跑,别被奇怪的人抓到,别去做违法乱纪的事……”她知道自己的声音现在被人听见只会奇怪,所以特意放缓放轻,更低到连她自己都辨不清,“你要好好长大,去认识新的人事物,以前的那些痛苦也不再属于你了,对你来说,未来一定充满美好……”
不知道是他听见了她的话,还是听懂了她的指示,前一秒还睁着好奇眼睛的小婴儿闭上了眼睛,待睡未睡时,裂开没牙的小嘴儿露出了让人禁不住想要融化的软乎乎的笑脸。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杨悠悠停住了跟随的脚步。
医护按照名牌把宝宝送回了母亲身边,又多叮嘱了新手妈妈一些注意事项就继续回去工作了。
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前,杨悠悠不敢离开医院,更不敢把注意力从吴晓蕾的身上移开,唯有默默守候、等待。
空闲的时间是难熬的,她翻来覆去的猜想着展赢这一次会因为她的参与改变成什么样,又忍不住去想邵泽的人生因为她的改动而变成什么样,尽管这两个人都称不上什么好人。还有她自己,这一次的她要怎么才能平安跨省找到自己好顺利回去?
“啊……”杨悠悠看着对面墙壁,木呆呆的发出蠢钝的声音,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掉了?她没钱没身份证件,又没有可靠的人帮助,难道要靠双脚?可路途中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聋哑,眼睛还不好,她又要怎么自救?
这是天意让她必须舍己救人,但不负责解决反噬是吗?一定要让她搭上自己,赔上自己才算圆满吗?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这是明摆着恶人坐拥天下,好人寸步难行?
杨悠悠扶额皱眉,这其中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200x年,她七岁,七岁那一年有没有发什么过什么事?什么重要的事……
拼命去回想久远记忆的她在层迭无穷的画面中搜寻可以延伸的影像,暗色调的尘封画面被她一点点擦掉朦胧,再用重笔勾勒出所有物体的形状跟曾经的懂事瞬间。
那是她对‘家庭’这一名词最深刻的体会,也是她第一次默默面对婚变的父母,承受着她那时候根本不该承受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