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凌霄化作翩翩公子入了凡世，红尘万丈，皆是新鲜，叫上几位友人，游山玩水，倒也惬意，路上偶遇，佳人频频回首观望，望的自然是他。
    好友打趣道：“古有卫阶被看杀，今有凌霄引得交通堵塞。”
    凌霄深以为然，他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尤其丹青，更是受多方追捧，那些闺阁姑娘喜欢他亦是正常，上街经常会被围观，导致街道拥堵。
    直到那一日，去往友人家中观赏名师画作——春居秋暝，路过水榭，忽听得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一姑娘坐在连廊上，春花般烂漫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旁边还有四五个姑娘围着，指手画脚，在数落她。
    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也记不得那些人的长相，独独记得那个一身寒气的小姑娘，兴许是不屑，兴许是孤傲，可他莫名地看到了寂寥和悲哀，一时怔住，不再前进，就连友人说了些什么也听不见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友人也发现了围在一起的姑娘们，稍稍一问，围着的那几个姑娘见到兄长来了，立即指着依然面无表情的那个女子，七嘴八舌地说道：“大哥，都是何素年将表小姐推到水里去了，不仅不道歉认错，还说我们，气不过才说了她两句。”
    原来她叫何素年？
    素锦流年，真是个漂亮的名字。
    凌霄眼前一亮，仔细打量被她们指着鼻子骂却依旧淡定自若的何素年，心里头泛起了细碎的涟漪。
    被人指责，她也不会辩驳么？
    “阿年，是你推的么？”何勋，也就是带凌霄入府的友人，看着何素年，眉头微微蹙起，说不上相信还是不相信。
    “当然是她！虽然年姐儿看不见，但听力极好，这地方隐蔽，她坐在这又不出声，谁都没看见她，结果刚走过来的时候，她就突然伸脚绊住表姐，扑在她身上了，结果她非但不扶表姐，还将表姐推进水里了。”
    “素年，真的是这样的么？”何勋又问了一遍，其实眼底隐有冷意，显然是相信了那番说辞。
    何素年扬起小脸‘看’着何勋，攒出一抹冷淡嘲讽的笑意，“我说不是，你信么？”
    何勋恼了，凌霄却诧异地看着何素年，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如果不是方才她们说了，他定会以为何素年其实是看得见的。
    察觉到陌生的视线，何素年蓦地转头，凌霄冷不防地就撞进那双眼睛里，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觉得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错愕又狼狈。
    旋即，何素年嘴角扯起一抹冷淡至极的笑，未达眼底，噙着冻人的嘲讽。
    凌霄更觉自己的那些心思无处可逃，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捏紧拳头，看着面容沉静的何素年，终于听清了旁人的声音，并不良善，但被指责的对象依然淡然乃至漠然，他的心跟着一揪一揪的疼，仿佛被骂的是自己一般，难受得紧。
    他控制不住地用了妖力探查，而后将事情真相道来，并非何素年的错，而是诬陷。
    凌霄感觉到话音落下时，何素年又看向了自己，黑不见底的眼眸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丝笑。
    那一瞬间，繁花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