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思远……
    他竟然为了白秋意下跪。
    陆慕安心里也很复杂，眼睛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可他是真心不想让陆思远和白秋意走的太近影响孩子的成长，如果他跪着能清醒清醒的话，他并不介意。
    陆思远期期艾艾抽泣着，边哭边说：“爸爸，求你别赶走妈咪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撒谎了，也不会总和妈咪待在一起。只要你不赶她走，我什么都听你的。爸爸！”
    孩子的声音不小，幸好这出玻璃屋离其他的住处很远，不然简亦繁都要担心那些外国人会不会告他们虐待儿童。
    可尽管如此，孩子的哭声还是让她没出息的心疼了。
    站在一边的徐言之也是，小少爷年纪虽不大，平时却格外傲娇。别说下跪了，就是道歉都很少。如今他两样都做了，看着让人忍不住心软。
    他悄悄看眼少爷，自家boss眼里虽有挣扎，却是一点要退步的意思都没有。
    心里悄然叹气，徐言之无可奈何。
    他去拉陆思远，“小少爷，地上凉，当心冻病了。”
    孩子被他提起来，可他一放手，陆思远又跪了下去。
    这下他学乖了，知道爸爸难同意自己的请求，便转个方向对着简亦繁求情。
    “繁繁、繁繁，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妈咪也错了，你和爸爸说说，让爸爸不要赶妈咪走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听你和爸爸的话，我再也不对你们撒谎了。”
    陆慕安开口，声音很严肃，“别仗着繁繁对你好就利用她，你如今说的话只算你说的，你妈你怎么能做主。你说她错了，你让她自己来道歉！”
    “妈咪来道歉，你就不赶她走吗？”
    “不可能。”
    “爸爸！”陆思远急了，哭的更厉害。
    他膝盖下的积雪已经有些化了，水渍晕开一层又一层，黑色的羽绒度上也沾湿了。
    江城地处内陆，这么严寒的天气，他们这群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几岁的孩子。
    简亦繁终于看不下去，走到他身边要拉他起来。
    谁知陆慕安先拉住她，脸色不是很好地说：“你别管他，哭几声跪几分钟你就心软，以后他就仗着这一点利用你。”
    “爸爸，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
    “爸爸……”
    陆慕安一个用力就将简亦繁拉回身边，他斜瞟跪着的陆思远，眼里到底闪过心疼，“这里天寒地冻，今天已经不早了，我相信你也吃过饭。没别的事就和徐助理回你们的屋去，有什么明天再说。”
    “爸爸！”
    陆思远不敢相信自己做到这一步，爸爸竟还是无动于衷。他赌气似的说：“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威胁他？胆子确实变大了啊！
    陆慕安冷哼一声，“想跪就继续跪着，没人管你。”
    他说完，拉着简亦繁进屋直接把门关上了。
    屋内的饭菜有些凉了，他端起几盘菜送到微波炉边，一样一样地热。
    简亦繁站在他旁边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窘迫。
    “慕安，你不会真的让他在那儿跪一晚上吧？这里这么冷，万一……”
    “他自己要跪的。”
    “你哄哄他，先让他起来再说。”
    “他就快六岁了，不是三岁小孩，心里该明白自己做出的事会有什么代价。”
    伴随着最后一声“叮”的响声，陆慕安把微波炉里最后一样菜端出来。
    他直接在桌前坐下，叫简亦繁：“来吃饭吧。”
    她慢慢走过去坐下。
    外面。
    徐言之越看越心疼，忍不住劝陆思远：“小少爷，我们先回屋吧。天这么冷，你会冻病的。”
    “不回！爸爸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离开！”陆思远很倔强。尽管脚下的膝盖已经慢慢感觉到凉意了，他却始终不肯动。
    不管怎么样，妈咪是一定不能被赶走的。
    “小少爷。”徐言之又说，“你妈这次做的真的有点过分，少爷不是这么容易就原谅她的。你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想想说不定就行了。”
    “我就在这里等他想。”
    “你这样会让少爷更加生气的！”
    “我不管！”
    陆思远很倔，倔起来的时候谁的话都不听。
    他不信爸爸真的会不管自己，只要跪一会儿，爸爸肯定会同意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亦繁捧着碗，耳听外面的声音，毫无吃饭的欲望。
    眼见徐助理劝了一次又一次，孩子不仅不走，反而更加坚定了跪下去的信心。
    陆慕安依旧在对面坐着，面色看似沉静，但他时不时因为外面的对话而蹙紧的眉却逃不过简亦繁的眼睛。
    她叹口气，终于站了起来。
    男人抬头看她。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万一思远真的病了，心疼的还不是我们。白秋意远在国内，根本就关心不上。我去和他说，让他先回屋。”
    陆慕安又蹙眉：“你这样，他只会得寸进尺。”
    “那就和他谈条件。想让白秋意留下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必须和他约法三章。”
    “你想怎么做？”
    简亦繁抬脚往门口走，边走边说：“你看着吧。”
    她打开门，孩子真的还在跪着，脚下的积雪已经化了很多，膝盖附近的羽绒服全湿了。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冻的龇牙咧嘴。
    何必呢，为了一个白秋意真的至于么？
    如果自己是他的亲妈，他是不是也会对自己这么有情有义？
    这么一想，简亦繁更加心酸。她蹲在孩子面前，夹着他的手将他抱起。
    “你真的愿意为了你妈咪做到这个地步？”她问。
    陆思远犹疑地点头：“她是我妈咪，我知道她可能不好，但她生了我，我爱她。”
    眼眶里有泪在打转，简亦繁仰头深吸口气，又问：“以后你也会为了你爸爸什么都愿意做吗？”
    陆思远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妈咪这次很过分，你知不知道？”
    “……知道。”
    “你也很过分你知不知道？”
    “……嗯。”
    简亦繁叹气，“儿不嫌母丑，到你这里是你不嫌你妈咪坏。你说的没错，她是你亲妈，谁都能抛弃她，唯独你不能。只要你答应我几个条件，你爸爸就不会赶走你妈咪。”
    “真的？”陆思远双眼发亮，乐得想要蹦起来，可跪了太久，膝盖不仅冷而且发麻。他打了个趔趄，倒在了简亦繁怀里。
    简亦繁抱住他，“真的。只要你答应我，回家看好你妈咪，不准她再做什么挑拨离间破坏我们感情的事；不准她再陷害我；不准对你不好。这三点她能做到，她就可以留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