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看向安倍昌浩:昌浩,你再用阴阳术探查一次。
    安倍昌浩下意识地就按照五条悟说的去做。
    红莲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么听陌生人的话,等出去还需要磨炼。
    安倍昌浩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那个老头子不会又在背后打什么坏主意吧。
    五条悟:昌浩,有结果了吗?
    安倍昌浩冲着五条悟摇了摇头,这次他探查的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仍然是毫无异常。
    虽然我不太想这样做,看来现在只能这样。五条悟瞄准一块石头,手上已经凝集出了光束,正准备发射。
    红莲突然从安倍昌浩的身上跳下来,变成人形捉住五条悟的手:蠢货,你是打算将我们都活埋在这里吗?
    五条悟收手了,他拍了拍安倍昌浩的肩膀,唤回安倍昌浩的注意后,大声地对红莲说:看来你终于打算告诉我们怎么做?
    糟糕。
    红莲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五条悟算计了,他看到安倍昌浩的脸色相比之前有些不太好了,着急地解释:昌浩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倍昌浩没在意红莲的解释:小怪,你知道外面的情况,那应该也知道怎么出去吧。
    五条悟悄悄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将这里的一切交给安倍昌浩解决,他相信作为晴明的孙子的昌浩一定有办法让面前这个神将说出让他们出去的方法。
    五条悟借着红莲散发出来的光亮,打量着挂在他手腕上的那条蛇。
    怎么还不醒?
    他伸出手戳了戳蛇蛇的头,蛇蛇没有反应,又伸手去捏了捏蛇蛇的尾巴,还是没有反应。
    它们不会醒过来。五条悟的肩膀上突然有了重量,是缩小变成白色动物的红莲。
    五条悟单手想要去捉住红莲,红莲轻易就绕开了五条悟的手,跳到了五条悟的头顶,脚还踩了几下。
    就算你是神将,这样也过分了。五条悟抬手朝着头顶伸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踩他的头,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算是神将,他也不会忍气吞声,就那么算了。
    红莲就这样以五条悟的头为战场和五条悟交手,在旁观者安倍昌浩看来,这一人一神将实在有些幼稚。
    安倍昌浩忍不住开口制止:五条君,小怪,不要再玩了,要玩也等我们出去。
    刚才安倍昌浩已经从红莲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地方的秘密,他现在已经有了法子出去,不过他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用。
    按照红莲的说法,用了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其他地方,这要是突然出现在贵妇的闺房里,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那就有理说不清了,出现在不认识的人家里也很麻烦,有可能会被当成刺客或者小偷。
    安倍昌浩这边继续思考,五条悟和红莲那边也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安倍昌浩刚才的话停止。
    这次,五条悟和红莲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
    叶王大人,感谢您能接受我的委托除去城外的那只妖怪,最近它实在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困扰,事后我一定登门拜访并予以重金酬谢。
    麻仓叶王笑着对面前的说:除去妖怪是在下身为阴阳师的责任,大人不必在意,要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希望大人能尽快告知在下,不然除去妖怪可能会失败。
    麻仓叶王的眼神变得危险。
    那人头上冒着虚汗,他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哆哆嗦嗦地对麻仓叶王说:之前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大人,并没有隐瞒。
    站在麻仓叶王身后的夏油杰听到那人的话,眉头微皱,这人在说谎,他还有事情没说出来。
    麻仓叶王点了点头,转身踏上车辇,他迟迟不见夏油杰,撩起帘子提醒道:杰,还不上来。
    夏油杰收回了落在那人的视线,走上了车辇:他没有说完。
    无事,因果自有他承担。麻仓叶王笑了笑,可那笑里却隐藏了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夏油杰暂时还看不出来那些东西是什么,可他知道了麻仓叶王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没再说什么,安静地麻仓叶王对面坐下,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那个人看着麻仓叶王的车辇远去,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多亏身后的侍从扶着才没有跌倒在地。
    侍从担忧地询问那个人:大人,你没事吧。
    那人摆了摆手:小姐怎么样?
    都怪那个死丫头惹出来的祸事,才让他不得不找上那个可怕的麻仓叶王,要是安倍晴明之前答应接下就好了,他心中对安倍晴明有了一丝怨憎。
    夏油杰盯着面前的车窗发呆,他想不起来他来自哪里,他父母是谁,朋友是谁,只记得名字,和一些糟糕的事情。
    一旦去翻看记忆,脑海中只有尖叫恐惧责骂的声音,扰得夏油杰头痛,所幸他便不再思考,可是心中有个心声又让他去想,催促他想起来。
    一双手按上夏油杰太阳穴,缓解了夏油杰的难受。
    夏油杰抬抬头望过去,是麻仓叶王。
    他始终不理解麻仓叶王,就他这一天待在麻仓叶王家中的观察,他发现麻仓叶王不喜欢太多人,同时也不喜欢接触人,甚至可以说对人有一种厌恶,所以麻仓叶王家里服侍的人很少,只有几个,他有种感觉麻仓叶王其实连那几个人也不想要,只想自己待着。
    夏油杰还发现那些人在接近麻仓叶王的时候,对麻仓叶王有恐惧感,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是对怪物的害怕。
    要说夏油杰为什么这么清楚,那是因为他曾无数次接触过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对你和善,其实对你充满畏惧,靠近你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
    所以夏油杰不明白,不明白麻仓叶王对待他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或许他明白,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同样都被普通人排斥,所以想要找到同类,在同类的世界中得到认同。
    麻仓叶王将夏油杰的心声尽收心里,他眉间染上丝丝笑意,果然他没有看错,这个孩子和他很像。
    他忍不住询问夏油杰:你对现在的世界满意吗?
    我从未开怀大笑。夏油杰抬头与麻仓叶王对视,那一双眼睛里面一片虚无,看不到对生的渴望,也看不到对死的渴望,仿佛夏油杰这个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麻仓叶王:不如跟着我,我会让你开怀大笑。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他望着麻仓叶王的笑,最终还是选择了不戳穿他,这人明明和他一样无法发自内心的欢笑,顺便一提,他笑得真假。
    一个小小的人影在麻仓叶王的头顶虚晃而过。
    这次夏油杰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猛然站起身,再次朝着麻仓叶王的头顶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麻仓叶王不解地看向夏油杰,这次夏油杰什么都没有想,他也无法得知夏油杰看到了什么,想要做什么。
    夏油杰摇了摇头:没什么。
    为了不让麻仓叶王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夏油杰立刻换了个话题:那个妖怪为什么会在城外,他不能进来作恶吗?
    晴明公在这平安京布下了阵法,一般的妖怪不敢轻易踏入这平安京。
    既然如此,那个人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那是他们家造出来的妖怪,给予了他们荣华,却因为畏惧又被抛弃的妖怪。
    夏油杰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他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你一点也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你要是想说,我很乐意当一个观众,要是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夏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更加的高兴,到时候可能就不会放你离开。麻仓叶王突然笑了。
    听着麻仓叶王的话,夏油杰并没有担心,他觉得他不会轻易被留下,有东西会来找他,带他回家,可是那个东西是什么,他忘了。
    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念头上,简直不像他夏油杰,他不是早就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了吗.为什么.还会觉得有人会无条件地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保护他。
    夏油杰不明白,现在困扰他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件,他突然想要找回他记忆,想要看看那个人是谁。
    麻仓叶王听到了夏油杰的心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再次望向夏油杰的时候又挂上那一副不带情绪的笑。
    实在是太像了。
    第二十三章
    车辇的速度不快,足够夏油杰将车外的情况尽收眼底。
    一开始是白墙绿瓦,路上鲜少人行走,走过这一段路之后,窗外的人要多一些,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这个世界少了一丝清冷,变得热闹。
    夏油杰很快就将帘子放下,和他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那你想想中的平安京是怎么样的?麻仓叶王拿出一盘糕点往夏油杰那边一推:百鬼夜行?还是人心叵测?.或者说两者都有。
    夏油杰拿起一块糕点,慢嚼细咽:你真是一点也不掩饰。
    他已经看出来麻仓叶王拥有很特别的能力,应该属于读心那一类的能力,可是他不明白麻仓叶王在他面前这么不掩饰的原因。
    难道是看他很弱,被他知道了也没关系,所以无所畏惧?
    麻仓叶王:这种能力你想要吗?
    这种能力.夏油杰没再说下去,麻仓叶王出人意料地接着夏油杰说下去。
    很方便,能够洞悉他人的想法。
    口是心非。夏油杰扫了一眼麻仓叶王,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他对于这个能力不感兴趣,平时眼见的够多了,他不需要在他人闭口的时候还要窥探别人的内心,听到一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要说感兴趣,夏油杰对于阴阳术更感兴趣一些,他顺着杆子往上爬,向麻仓叶王提出了请求:我对阴阳术更感兴趣,要不你教我?
    他抬头与麻仓叶王对视,眼睛带上了一丝光亮。
    掌握了阴阳术,他就不再手无缚鸡之力,那样在被追赶的时候,就不必惶恐不安,担心跑不掉,也不用去吃那些像抹布口味东西。
    夏油杰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看着麻仓叶王充满了期待,甚至已经忘却面前这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只认识一天陌生人,面前这人没必要教授他这些,对于未来的期待压过了心底的那些担忧。
    我有没有希望成为大阴阳师。
    麻仓叶王久久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夏油杰,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
    .不能成为大阴阳师,那成为小阴阳师应该没问题吧.在麻仓叶王的注视下,夏油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闭上嘴不再说话。
    夏油杰猜不透麻仓叶王的想法,他以为麻仓叶王这样就是拒绝了,转头垂头丧气地观察桌上收拾盘子的小纸人。
    有没有办法让麻仓叶王改变主意,让他教教他。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他想不出来,现在是他对麻仓叶王有所求,而麻仓叶王对他无所求,难办。
    麻仓叶王的视线从夏油杰身上移开,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轻轻一折,一只青蛙就成型了,还发出呱呱呱的叫声。
    夏油杰抬头看过去,他觉得麻仓叶王是在嘲讽他。
    那么多的动物不折,偏偏折了一只青蛙,还一直呱呱呱的叫,就像是在嘲讽。
    夏油杰默默地将青蛙列为第一讨厌的动物,青蛙什么的一点也不觉得可爱,尤其是它呱呱呱的叫声让人厌烦。
    麻仓叶王手一动,青蛙仿佛活过来一样。
    青蛙轻轻一跳跳到夏油杰的手上
    夏油杰将手上的糕点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右手戳着左手的青蛙,终于褪去表面上的老成,露出了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气。
    夏油杰戳一次,青蛙就叫一次,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你可以成为一个小阴阳师。麻仓叶王将一旁的纸张递给夏油杰。
    夏油杰盯着麻仓叶王,随后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可是却迟迟没有接过。
    不学?
    夏油杰眼中流露出丝丝犹豫,随即伸手触碰麻仓叶王手中的纸张,他抬头与麻仓叶王对视:刚才.那样,现在又这样。
    他搞不懂面前这人的想法。
    麻仓叶王又拿起另一张纸:你跟着我做。
    夏油杰见到麻仓叶王的手势,脱口而出:不要青蛙。
    好好好,不要。麻仓叶王一声轻笑,换了一个折法。
    夏油杰仔细地看着麻仓叶王的动作,慢慢地一只纸鹤在麻仓叶王手中成型。
    麻仓叶王仿佛赋予了纸鹤生命力,纸鹤动了,纸鹤扇了扇翅膀,一开始跌跌撞撞有些生涩,后面那一丝生涩就不见了,熟练地朝着夏油杰飞去,纸鹤蹭了蹭夏油杰的脸,又飞到夏油杰头顶安安静静不再动作。
    夏油杰伸手想要取下,可是纸鹤就是不愿意被他捉住,仿佛是把他的头顶当成了窝一样,不愿意下来。
    他放弃了捉它的想法,开始折腾自己手中那张纸。
    第一次折这个东西,夏油杰不太熟练,纸被弄得皱巴巴,最后的成品也是一个四不像的东西。
    头顶纸鹤上下扇动着翅膀,绕着夏油杰的手飞了几圈,还用翅膀拍了拍夏油杰手中那个才飞回夏油杰的头顶。
    嘲讽?连只纸鹤都来他面前开嘲讽了,好逊。
    夏油杰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四不像,小脸皱起来,他的胜负心被激发了,这不是他折的,他没折过这种东西。
    夏油杰手一收,将手中纸揉成一团,小心地瞥了一眼麻仓叶王,见麻仓叶王没注意他这边的情况,偷偷地将纸藏进衣袖里面,打算一会儿下车偷偷地扔掉。
    麻仓叶王不着痕迹地偷瞄夏油杰,将夏油杰的举动看在眼里,他的嘴角止不住往上扬,甚至怕自己会笑出声,还用手抵着唇。
    夏油杰小心地伸手去拿桌上放着纸,一边拿一边偷偷摸摸地观察麻仓叶王的动作,这让麻仓叶王起了一点小心思,想要逗一逗夏油杰。
    麻仓叶王故意转了转抬了抬头,夏油杰手一缩。
    连续这样好几次,夏油杰终于明白他被耍了,他气鼓鼓地拿过桌上的纸,一口气拿了好几张,也不再去管麻仓叶王的反应。
    逗过头了。
    麻仓叶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头看向夏油杰,见他手上着急地动作,他安抚道:不用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