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 第4节
作品:《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 冯妙往扁担上挂水桶的动作稍稍一停,陈菊英说道:“冀南,起这么早干啥,怎不多睡会儿。”
“睡足了。”方冀南说,“娘,我回头要去县城一趟,趁着星期天,我有一本书得去买。”
陈菊英答应着,转头看见冯妙漫不经心把水桶挂上扁担,吩咐道:“冯妙,快去挑水,冀南好不容易熬个星期天,你还真让他挑水呀。”
冯妙本来也没多想,一听这话,反倒火了。
“他怎么就不能挑水了?他站着比我高,睡着比我长,他还好容易熬个星期天呢,我整天带孩子干活做家务,我啥时候有星期天了!”
她说着把扁担一放,转身进屋了。
“哎,我说……”陈菊英愣了愣,有点难以置信,指着屋门骂道,“个死丫头,她今天咋的啦这是,吃了炮仗啦?”
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瞅着旁边女婿的脸色。方冀南弯腰在那儿刷牙,也不知怎么的,嘴角一勾,倒不像生气的样子。
“冀南,你俩闹别扭啦?”陈菊英忙道,“死丫头不懂事,回头我说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娘,没闹别扭。”方冀南直起腰笑道,“娘,冯妙整天的也累,您看她比我小那么多,就算跟我耍点小性子,那也是我们俩闹着玩儿,您就别管了。”
“你,你就惯着她吧。”陈菊英一听女婿这话,得,她懒得管了。只要女儿女婿不闹架就好,闹起来,哪有女人占便宜的份。
方冀南挑了两趟水,把缸装满了,冯妙和陈菊英便忙着喂猪喂鸡,收拾做饭。早饭稠稠地煮了一锅红薯棒渣粥,农家的黑咸菜和大酱,泡了一碟酱豆萝卜干,还炒了一碟子葱花鸡蛋。
冯家的日子在村里也算过得去了,爷爷还特别交代过,尽量让两个娃能吃上鸡蛋。平常就只孩子吃,几乎每天都要给他们煮一个。到了星期天,方冀南和冯跃进回来,陈菊英便会多切点儿葱花,炒四个。
大人小孩一大家子,八张嘴,四个鸡蛋,冯妙和陈菊英就没伸过筷子。
娘俩正在灶房忙活,便听到方冀南在西屋喊:“冯妙,小孩醒了。”
冯妙本能地放下笊篱就往外跑,跑到院里想起什么,又停住脚,冲着西屋喊道:“我正忙着呢,醒了你赶紧抱起来把尿,给他穿衣服。”
结果话音没落,陈菊英就在她身后来了一句:“去去去,这不用你了,快去照管孩子。”
“让他管一回怎么了。”冯妙转身回去烧火。
“你快去,冀南他一个大男人哪会伺候孩子,回头再把想小孩冻着。” 陈菊英推她。
然后又听到方冀南在屋里喊:“冯妙,快来快来,二子尿湿了。”
冯妙带着气推开门,方冀南站在炕边,一脸无辜地扭头问她:“你倒是快点呀,大子穿啥衣服?”
冯妙:“……”
二子尿完了,开始闭着眼哇哇哭,冯妙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接手给两个娃穿衣服。吃饭时冯妙抱着二子吃,陈菊英则忙前忙后给一家人拿筷子、端菜盛饭。
冯妙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她没觉醒,就算不死,是不是也就像陈菊英这样过一辈子了。
饭碗一推,爷爷和冯福全都出去了,方冀南骑车出门去县城,冯跃进则照例跑出去玩,剩下冯妙、陈菊英和两个娃,刷碗喂猪、缝补浆洗又一天。
赶在晌午饭前,冯妙的大姑来了,还带着自家八岁的大孙子。
陈菊英只好一边心疼,一边又去瓦罐里掏出三个鸡蛋,多多的薅一把小葱,炒了一碟葱花鸡蛋、一大盘白菜粉条,一大盘萝卜炖干扁豆皮,招待大姑子吃饭。
“大宝你看,我就跟你说吧,到太姥爷家里有好的吃。”大姑端着碟子,笑眯眯把炒鸡蛋全都拨进孙子碗里,碟子都划拉干净了。
抬头对上大子亮亮的黑眼睛,大姑满不在乎地笑道,“大子,你看你太姥爷是大队长,你家那么阔,你还有鸡蛋吃,你爸你妈都靠着娘家生活呢,可真有福气,啥时候也让我沾点儿光。”
坐在上首的爷爷瞥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悦,然而大姑惯常都是这一套,装没看见就是了。
“我这一趟来,可不是来娘家找饭吃的,我是帮人家办正事。”大姑一边忙着吃饭,一边就闲聊起来,手里夹着菜,肩膀碰了碰陈菊英说,“你还记得刘老三媳妇娘家那个侄子吗,不是跟我婆家那边堂侄女,俩人看好了自由恋爱嘛,当初还是刘老三媳妇托我给搭话说的媒。”
“不是成了吗。”陈菊英说,“我记得,你还赚了人家谢媒的一包桃酥呢。”
“嗐,别提了,退了。”大姑嘁了一声,“卞秋芬那个死丫头也不知咋的,当初她死活爱中了那男的,现在又死活要退婚,脑子八成让驴给踢了。”
冯妙冷不丁听到“卞秋芬”这个名字,一怔,顿时坐直了身体。
女主卞秋芬,细数起来,还跟冯家沾一点亲戚关系的。卞秋芬是邻村红石村人,是大姑的婆家那边的堂侄女,也就是冯妙大姑父的堂哥的女儿。
按书中设定,卞秋芬比方冀南小五岁,正好跟冯妙同龄。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二十一岁还没结婚的姑娘当真不多,冯妙十八岁结婚,在村里就已经不算早了。你说法定年龄?嗐,农村呗,老百姓眼里仪式比领证还正经,办了喜事过了门,那就是正经两口子,到年龄再补个证不就行了,或者干脆就找人把年龄改一下。所以农村早婚现象普遍,村里很多姑娘十六七岁就嫁人生娃了。
然而女主毕竟不同寻常。原书中,女主卞秋芬早先是个妥妥的恋爱脑,她上过初中,和同班的男配相爱了,在这个年代原主爱得要死要活,为了爱男配,连姑娘家那点脸皮面子都不要了,简直“琼女郎”再现,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终于冲破重重阻力跟男配订了婚。
然而这男配却是个妥妥的渣男,辜负了卞秋芬对他的感情。渣男骑驴找马,吊着卞秋芬当备胎一拖好几年,卞秋芬也就等了好几年。按照原书情节,男配招工进城,就开始嫌弃农村的卞秋芬了,后来走狗屎运被厂领导的女儿看上,高高兴兴攀了高枝。
而男配为了退婚,又怕卞秋芬闹到厂里坏他的好事,就背地里挖坑,一边唆使二流子骚扰卞秋芬,一边全家出动造谣泼脏水,说她“乱搞破鞋”,搞臭她名声再提出退婚,把责任全都推到卞秋芬身上,愣是把自己洗成一朵清清白白迎风招展的男白莲,转身娶了厂领导的女儿。
原主一气之下跳了河,再睁眼,芯子里就换成了高考猝死的穿越女。穿越女主卞秋芬顶着原主的坏名声不好嫁人,慧眼识人的她知道方冀南注定不凡,绝不会在农村蹉跎一辈子,将来会功成名就,便不顾他死了老婆还带着三个孩子,在媒人上门时一口就答应了。
后续情节卞秋芬嫁给方冀南,从此人生得意,把男配一路打脸虐渣碾压踩在脚底下。
当然,现在这些都还没发生,男配那边还没开始动作呢,怎么卞秋芬先提出退婚了?
这和原书剧情不一样,冯妙耳边听着大姑的唠叨,心里不禁纳闷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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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恶气
冯大姑说,昨天卞秋芬进了一趟城,去之前谁也没告诉,也没告诉男方,悄悄地独自跑去厂里找那男的。
然后就一口咬定男方道德败坏,跟别的女人乱搞男女关系。
卞秋芬说她亲眼看到,男方跟厂长的女儿搂在一起亲嘴。男方呢当然死不承认,说没有的事儿,他和厂长的女儿当时只是从厂里一起下班出来,卞秋芬冲上来就骂“搞破鞋”,纯属无理取闹。
卞秋芬当然也拿不出什么实际证据,然而这年代绯闻还需要什么证据呀,她在工厂大门口这么一骂一嚷嚷,顿时厂里议论纷纷,闹得男方灰头土脸,反正挺难看。厂长女儿是知三当三还是被小三,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大庭广众忽然被人指着鼻子大骂破鞋,脸都丢光了,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卞秋芬当场提出退婚,男方脸都丢光了,也立马同意退婚了,一拍两散。”大姑说。
冯妙道:“那不正好吗。大姑你不就省事儿了。”
“省个屁的事呀。”大姑一拍大腿,“别提了,反而掰扯不清了,两家都说怪对方,谁都不肯认,男方要求女方退回订婚的东西,十五块钱和两身布料呢,可是卞秋芬家里那情况,那些布料早就拿去给她弟弟订婚用了,拿什么退呀,她娘脸皮也厚,说反正是男的先劈腿,退婚责任在男方,半个子儿也不退。”
“这不,我今天来,就是想找刘老三媳妇,请她去男方那边说说,看能不能双方各退一步,好歹把这事了了。不然这么闹下去,两家都不好看。”大姑叹气。
冯妙张张嘴,心说,好吧。
这跟原书的情节根本不一样,这里边,到底怎么回事?
冯妙纳闷了好一会儿,琢磨着卞秋芬那边会不会有啥情况?
冯妙对书中这位女主颇有些好奇,没想到她很快就见到了卞秋芬本尊。
居然,还是方冀南带回来的。
太阳落山前,方冀南推着自行车进了家门。他出门时跟大子说给他买糖吃,所以一听到动静,大子屁颠屁颠就往门口跑。
“爸爸,糖呢?”大子跑过去一把抱住方冀南的腿。
方冀南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把自行车推进来,然后身后跟进来一个俏生生、漂亮亮的大姑娘。
“我回来了。”方冀南喊了一声,冲着院子里的陈菊英笑道,“娘,咱家来客人了。”指着那女的介绍道,“这是卞秋芬同志,红石村生产队的,说是大姑父的侄女,来咱家找大姑。”
陈菊英忙招呼卞秋芬进来,方冀南把客人让进来,放下大子就去放自行车。
“方老师,这是你儿子呀。”卞秋芬笑眯眯伸手想去抱大子,大子认生,咬着手指躲开了。
“瞧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可爱。”卞秋芬弯腰看着小孩,伸手逗了逗大子红通通的腮帮子,笑道,“你叫什么呀?对了,姨口袋里还有糖呢。”
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块抱着花纸的水果糖,放在掌心递给大子。这年代糖果绝对是稀罕物了,小吃货眨巴着眼睛扭头看看爸爸,见爸爸背对着他没注意,便两只小手抓起糖块,笑嘻嘻跑开了。
瞧见没,都说有奶便是娘,其实都不用奶,两块糖就招降了。
冯妙在屋里听了个清楚,她起身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卞秋芬正侧身跟陈菊英说话,看不见正脸,只瞧见个侧影。
冯妙拿着针线愣了会儿,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按照原书情节,卞秋芬婚前应该跟方冀南不认识,先婚后爱。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两人原本就认识的?
这么早就勾搭上了?
冯妙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恶气。狗男人,丧妻另娶是一回事,婚内偷嘴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念头一转,心说,也好,人家女主都找上门来了,赶紧的,叫女主把这狗男人赶紧领走,趁着她还没死透,好歹也给她留条活路吧。
冯妙放下针线,抬脚刚想出去,吱呀一声,方冀南推门进来了。
“我回来了。”方冀南看起来心情不错,冲着她小声笑道,“冯妙,你大姑今天又来了?”
“走了。”冯妙抬抬下巴示意外面,要笑不笑道,“方老师,有能耐啊,哪儿勾来的漂亮大姑娘?”
“嗐,村口遇上的,她跟我打听老队长家住哪儿,说是我们家亲戚,我就把她给带回来了。”
冯妙:“厉害,出个门就能带回来这么个漂亮大姑娘,我还当是你老相好呢。”
方冀南却只当她开玩笑,没好气道:“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男人就罢了,人家一个年轻姑娘家,叫你满嘴跑火车。”
他把黄挎包取下来递给冯妙,“你收着,里边给小孩买的糖和一包饼干,我一听说大姑在咱家,都没敢往外拿。”
大姑每次回娘家都不挑,见什么要什么,墙头土都恨不得抓两把回去。
然而冯妙的关注点只在卞秋芬身上,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外面:“什么事啊这么急,跑到咱们家来找大姑?”
方冀南:“我哪知道呀。”
一转脸,炕上被忽视的二子不乐意了,咿咿呀呀张着手要人抱。冯妙捞起二子往方冀南怀里一塞:“你抱着,我去招呼客人。”
大男人哪有带孩子的,所以方冀南抱孩子只在家里抱,生怕让人瞧见。冯妙把二子丢给他,自己转身出去。
“娘,来客人了?”
冯妙大大咧咧打量了一下卞秋芬,不愧是女主,模样秀丽,长得说得上漂亮了,穿一件黄军装的棉袄,虽然打了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梳两条垂到肩膀的大辫子,刘海剪得整整齐齐,辫稍扎着这年代惯常见到的红头绳。
冯妙瞥见自己脚上灰突突的家织布大棉拖鞋,心里自嘲了一下,要说她结婚前,也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姑娘了,可如今两个孩子拖着,整天操劳,人也黑了,皮肤也粗糙了,收拾打扮也没那么当回事了。
“这是……表姐吧。”卞秋芬笑吟吟站了起来,一双眸子也在打量着冯妙,不知为什么,冯妙总觉得她那目光带着某种说不出的东西。
好奇?审视?衡量?还是……怜悯?
“快坐呀,你是大姑父的堂侄女?”冯妙笑,自己去炕沿挨着陈菊英坐下。
“嗯呢,听二婶说我跟表姐同年。我是农历十一月份生的,大冷天。”卞秋芬笑,她口中的二婶就是冯大姑。
冯妙心里尴尬了一下,旁边陈菊英已经开口笑道:“哎呦,这可巧了,你俩都是十一月生的,冯妙十一月二十八,你是哪天呀?”
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