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的姜遥是在傅远外公的家里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着，等清醒过来时才发现傅远端着醒酒汤，一勺一勺得喂进他嘴里。
    江爷爷从房门口探进头来，小声问：“遥遥醒了吗——”
    姜遥与他对视一眼，江爷爷立即喜笑颜开，“遥遥终于醒了呀！饿不饿？爷爷煮了粥在锅里热着呢。”
    想到自己宿醉的样子竟然被长辈看见了，姜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头。
    江爷爷却好像一点不在意他喝醉，也不批评他，只温声嘱咐，“待会儿饿了就喝一点粥哦，这样可以缓解头疼，对胃也好一点。”
    江爷爷走后，姜遥捅了捅傅远的胳膊，“你怎么带我来你外公家了呀？”
    他本来以为傅远要么会把他送回他家，再不然就是去傅远的出租屋，谁想到他不嫌麻烦，大晚上的还赶那么远的路跑到了外公家。
    傅远擦了擦他嘴角的汤渍，眼睫低垂遮住了眸里的神色，“走在路上突然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傅远没告诉姜遥的是，当听到姜遥说带他回家的时候，他就无法过多思考，只想着真的带姜遥回家，回到他真正的家里。
    姜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男主还挺随性的嘛。
    醒了酒之后，姜遥的头还是有一点疼，傅远便坐在床边给他轻轻地按揉额角。姜遥躺在他腿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风吹过他耳边的头发，发丝碰到脸颊带起一丝痒意。
    姜遥懒洋洋地不想睁眼，只抬手想要将发丝撩开，结果一抬手却碰上了阻碍。傅远先他一步撩开了发丝，指尖擦过脸颊，然后停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遥倏地睁开眼睛。
    傅远低头望着他，一双深沉似海的眼眸里是汹涌而滚烫的情潮，像是骤然卷起狂风的海面上袭来的浪涛，毫不克制地冲着他涌来，将他全数淹没。
    姜遥听见了他粗重而沙哑的呼吸声，那双眼里的神色越来越深沉，侵略感也愈加浓重。
    “我有些饿了呢。”姜遥突然道。
    暧昧的氛围陡然被打破，傅远也不恼，他将姜遥拉起来，又拥入怀里，低声道，“遥遥，我喜欢你。”
    姜遥对他轻轻一笑，“傅远哥哥，我也喜欢你呀。”
    傅远拥着他的动作一顿，声音有些低沉，“遥遥，我对你不止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我想跟你在一起。”
    其实傅远更想说出口的是——
    我不止想要保护你，我还想要占有你。
    可他不想吓到姜遥，他宁愿慢慢地，一点一滴地侵入姜遥的领地，也不想将人给一下子吓跑了。
    听了他的话，姜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懒洋洋地撒娇，“我饿了呀，傅远哥哥。”
    温温软软的嗓音依旧令他心悸，可其中一点似有若无的清冷让傅远不得不松开手臂，他看着姜遥眉眼间的懒散笑意，突然有一点心慌。
    一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让他忍住了继续询问的冲动，而是任由姜遥从他的怀里出去。
    等到粥喝完，和江爷爷说了再见后，傅远又把姜遥送回了家，他看着少年站在门口对他笑着挥手，“再见，傅远哥哥。”
    往日里听起来让他几乎心颤的称呼，此时却突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傅远听懂了姜遥没说出口的话。
    他想要的是哥哥，也只是哥哥而已。
    傅远看着姜遥的背影，过了很久也没转身离开，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他还继续在原地站着。半晌，他靠着墙抽起了一根烟，烟尾的火光在指间明明灭灭，慢慢烧到了他的皮肤，傅远却好似没感觉，依旧望着远处发怔，神色冷淡而略带阴郁。
    那双眼睛被明暗交杂的复杂情绪搅成了一团浓郁的灰雾，隐隐约约泄露出几分危险。
    ……
    对于傅远的告白，姜遥并没有非常惊讶。
    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个讨人喜欢的人，有些人对他一见钟情，有些人在相处后对他表示爱慕，对于告白他已经习以为常。
    虽然傅远作为世界男主来说确实十分优质，姜遥也不觉得他会不喜欢自己。
    只不过他这一次养的并不是恋人鱼呀，他一开始打算的是养一条兄弟鱼。
    他向来对养鱼这种事很认真的。
    姜遥不想改变和傅远之间的关系，他觉得保持原样就挺好的，所以他就当那场告白是耳旁吹过的一阵风。傅远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异常顺从地如他的意再没提起那天袒露的感情。
    倒是系统123在他耳边唠唠，“宿主，成为男主的恋人也不错呀，说不定能更快完成任务呢。”
    姜遥哼哼两声，“不成为恋人我也能完成任务，再说了，我养过那么多鱼最后都成了恋人，这一次想养一条兄弟鱼不行吗？人吃多了山珍海味总要尝试一下清粥小菜嘛。”
    唔，不过傅远还真不能说是清粥小菜，他看上去就……很辣。
    姜遥喜欢看着鱼儿在他面前心甘情愿努力跳进鱼塘的样子，因为鱼儿一旦入塘后，他就会很快失去兴趣。
    傅远这头凶猛恶鲨游啊游得，终于还是游进了他的鱼塘。
    之后的日子姜遥也过得很惬意，他素来习惯别人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对于傅远日益炙热的眼神也保持了充分的无视。傅远对待学习倒是认真了起来，姜遥有一次还看见他在研究w大的招生简章。
    倒是有在好好考虑未来。
    韩昭自从上次放了他鸽子就十分内疚，姜遥接受了他的道歉，他还是很愧疚，保证下次他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让姜遥开心，搞得好像是姜遥过生日一样。
    至于顾绍彬，他再和姜遥见面的时候，姜遥几乎以为他变了一个人，他把头发剃短了，神色也平和了不少，不会再动不动就呛声了。
    只不过得知姜遥和他哥见面后，他瞬间就恢复了从前傲娇霸王龙的模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姜遥。
    “他找你干嘛？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我的坏话？”
    姜遥：“……”
    别这样兄弟，太自作多情了，没人说你坏话。
    顾绍彬不信，“他肯定说我坏话了。”
    其实顾家大哥顾闻真的没说顾绍彬坏话，他提都没提到顾绍彬。姜遥是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碰到他的，这段时间傅远每天都要亲自送他回家，恰好那一天傅远有急事来不及，姜遥独自回家就遇到了开车经过的顾闻。
    顾闻认得他的模样，摇下车窗对他淡淡一笑，“姜遥，有兴趣和我来一次交易吗？”
    他们谈了一会儿交易便分开了，顾闻将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他的车驶离后没几分钟，傅远就出现了，对姜遥充满歉意地解释他被什么事给拦住了。
    顾绍彬在姜遥耳边不依不饶，“我哥哥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他就是想跟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这么想知道你去问他啊，”姜遥烦了，“你们俩住一块儿，不比问我简单多了？”
    他生气的时候表情冷如冰雪，顾绍彬不敢再烦他，灰溜溜地离开了，心里想着回家之后一定要去质问顾闻。
    姜遥摆脱了顾绍彬，在脑海里和系统123搭话。
    “顾闻算是剧情人物嘛？我是不是顺着他给的路走就好了？”
    系统123：“或许他也算是这个世界的本土配角反派？不过他说的交易倒也很有道理嘛，宿主，那份名单是江婉钰留给男主的遗物，男主肯定很珍惜，我们把它偷走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系统123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啊，这不就是插刀秘籍上的背后插刀吗！嘿嘿，我还是很有用的吧宿主，这本书真的有用！”
    姜遥听着系统打滚般求表扬的声音，轻轻笑了一声，清透的笑声回荡在脑海里，又迷得系统晕晕乎乎的。
    这天下午姜遥和傅远有约在书店见面，天气越来越冷，姜遥想买一些书回家屯着，这样等到雪天就不用出门了。时间是周末，傅远说好了忙完工作就到场，姜遥先他一步去了书店。
    这段日子傅远对姜遥的感情一直都因为姜遥的态度而被傅远本人克制着，但有些东西就是越克制越浓烈，感情尤甚。他一边被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折磨得发疯，一边又在姜遥面前表现地沉稳从容。
    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偶尔回荡在梦里的那些充满侵略和占有欲的想法是多么可怖了。
    工作快要结束时，傅远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看到发件人的名字时本打算和往常一样送到垃圾箱里去，却瞥见信息开头熟悉的人名。傅远的瞳孔骤然一缩，飞快地点开了信息。
    他差点失去了呼吸，几乎是本能性冲出了门，身后李行对他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见，只凭着身体本能骑上了摩托车飞驰而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心里恐慌得快要疯掉了，傅远的头脑却十分冷静，他在路上打了个电话。
    “言叔，帮我一个忙……救救他，求你。”
    傅远不记得一路上他闯过了多少红灯，他给那个男人打去了电话，声音阴冷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傅承风，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拼死也会毁了你，毁了傅家！我会让你们全都生不如死。”
    姜遥毫无察觉地走在街道上，他走过一个巷子，然后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
    好像有什么声音。
    他又继续抬起脚步往前走，穿过巷子后是一条马路，马路对面就是书店。
    姜遥刚刚走出巷口，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抬眼就见一辆熟悉的骚包摩托停在了他面前，傅远连头盔都没带，面色阴沉得要滴水，几大步朝他走来。
    姜遥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想到了顾闻说起的那个交易，他突然就笑了。
    “你这个表情，怎么好像被人偷了宝贝似的？”
    明明他还没动手来着。
    傅远不吭声，步伐快得像一阵风，走到姜遥的身前紧紧得抱住了他。姜遥瞥见他的眼角发红，额头上的汗水流过脸颊滴下来，浑身像是滚过一团火似的发烫。
    姜遥背着巷口看不见，傅远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言叔，微微朝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人都解决完了。
    那道人影很快就消失了。
    傅远拥着怀里的人，后怕像潮水一般袭来，让他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发抖。
    还好，他的宝贝还在。
    姜遥轻轻推了他一下，就见傅远如他所愿地松开了手，他还没问出一句怎么了，炽热的气息猛然笼罩了下来。
    姜遥被压在巷口的墙壁上，按着他手臂的手和搂着他腰的手一样滚烫，傅远在他的眼睛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然后抬起头望着他，眼里的侵略感浓郁得令人心惊。
    一种被捕食的错觉让姜遥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而随后迎来的则是凶狠而滚烫的吻，将他的口腔当做城堡一样侵略攻占，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情潮像是滔天巨浪一般对着姜遥兜头而下。
    姜遥被吻到腿软的时候还有精力思维发散——
    果然很辣。
    天空忽然飘飘扬扬下起了雪，是今年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