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忽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嗯？”佘总倏地抬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以为自己听岔了。
    “我是说，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残了，瘸了，失忆了……还好，还好只是脸上。”舒窈忽然一笑，“那我更要去了，我要告诉他，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佘总被她的言语愣住了。
    自佘珏出事开始，知道的人也不算少数。
    可每个人脸上都是悲戚，或者说是哀伤。
    却从来没有人觉得毁容是好事。毕竟，没有伤及身体，没有伤及脑子。
    那么一场车祸下来，佘总其实是心内有些庆幸的，可偏偏所有人都觉得是一场悲剧。
    不仅没有人觉得只伤了脸是件好事，更还有人觉得伤了脸会损害盛辉的形象。
    看来自己，当真是小看了这个舒窈。
    “好！”佘总激动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你欠我的两百万，就此一笔勾销。只要你去找他，把他安安全全地带回来，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舒窈奇怪地看着面前这位老人，虽然平日里神采奕奕，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也会像个孩子般的向自己求助。
    舒窈莞尔：“不用，我不是为了您去找他的，我是为了我自己。”停顿数秒，舒窈一脸认真地看着佘总，“我爱上您孙子了。”
    她的面庞陡然在佘总的脑海里与另一个姑娘重叠。
    那姑娘明眸皓齿，莞尔微笑：“……我爱上你了……”
    佘总的心猛地抽了两下。
    小张见他表情不对，还以为佘总又犯病了，赶紧上前给佘总递了药，佘总却摆摆手说不用。
    “咳咳……你不用拒绝，我也希望你去的时候不要和我孙子过得太清苦了，该买的还是得买，该花的还是得花……”佘总又回头朝着小张，“小张啊，上次准备给莘承悦的那张卡在哪儿？”
    小张立刻双手递了上来：“佘总，在这儿。”
    给莘承悦的？舒窈一脸狐疑。
    “这个啊，之前是准备给莘承悦的。”佘总拿着卡颠了颠，递到了舒窈手上，“你拿着，就算是你这次出门的开销了。”
    舒窈把卡推了回去：“我有钱，不必了。”
    “不。我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佘珏的。”佘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了，他失踪了。我怕他受不了打击，所以才想着让你哄他开心一下。这些钱也没有多少，你不必担心。等会儿让小张把密码给你，到国外取现就行。用多少都无所谓，用不完了再还给我。”
    舒窈正想再说什么，佘总又道：“但是这不是白给的，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孙子带回来。”
    最后一句，几乎是一字一顿，佘总连眼内都染上了水雾。
    头一次，舒窈觉得他是个老人，是个等着孙子回家的可怜老人。
    舒窈点了点头，也不推辞了，把卡塞进了包里：“谢谢。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好。”佘总也再没多说什么，摆摆手让小张送舒窈出门了，而他自己，则是背过身去，再没看舒窈一眼。
    舒窈上车的时候，小张有些羡慕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舒小姐，看来您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舒窈不明其意，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佘总以前说过，这笔钱是给莘小姐的聘礼钱。这下子，看来您要超越莘小姐在佘总心中的地位啦。”
    “聘礼？里头有多少钱？”舒窈没看过卡里的钱数，还以为是个几十万之类的。
    “2亿。”明明车窗是关着的，小张还是声音很小，似乎生怕被其他人听见，“密码是小佘总的生日，您可记好了。”
    舒窈吓了一跳：“这么多？”
    小张笑着摇摇头：“不算多了，最近公司效益不好，佘总手上现金不多，才弄了这些。不然，以佘总的实力，应该还得再加一倍。”
    舒窈老半天没有出声。小张还以为她被吓傻了，朝着后视镜扫了一眼，却看见她愁眉紧锁地坐在位置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不过几分钟时间，舒窈抬头：“我把卡还给你吧。”
    “不不，这是佘总给的，又不是我给的，你给我干嘛？我还嫌烫手得慌。”小张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吓着了，赶紧推辞。
    “可是这也……”
    “不不不，给您您就收着，千万别给我，到时候我不得被老板打断一条腿？”小张恐慌着，差点忘了开转向灯。
    舒窈低头沉默着，又思索了一下今天佘总的话语，似乎好像对自己的印象有所改观？
    不过，眼下还是找佘珏要紧。
    ……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诚心感动了老天，舒窈的签证真的比问雁、邹丹、翟静的签证下来得都要快。
    安阳早已启程去了m国，舒窈连夜便订好了机票，只等着出发了。
    出发的那天早晨，是问雁来送行的。
    因为事发突然，舒窈总共也只有一个行李箱而已。其中大部分都是换洗衣服，床单，和一些洗漱用品，连化妆用品都没带多少。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临到了安检口前面，问雁有些不舍。
    “我没订回来的机票。”舒窈老老实实道，“所以，等我找到了他，再和他一起回来。”
    “一个人在国外，要小心。”问雁抿了抿嘴，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舒窈好奇道。
    “……不过，如果他真的状况不大好，你也别太勉强自己。”
    舒窈莞尔：“没事，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同时也好好照顾我自己。”
    问雁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路平安。”
    送人上飞机的时候，是不适合说“一路顺风”的。所以问雁选择了祝福她“一路平安”。
    一点一滴小小的关怀，沁入舒窈心底，舒窈更是打心眼里喜欢问雁姐了。
    干脆伸手抱了抱问雁姐，舒窈才背着身后的一个小小的背包，进了安检口。
    问雁看着她进安检口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想哭。
    就好像、好像送自己的亲妹妹上飞机那般，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问雁是没有妹妹的，但是此时想来，如果真有妹妹，应当也是这种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