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么摔下去的？”
    张海桥回忆了一下，“她一开始是坐在窗台上，后来我想把她拉进来，她不让我靠近，还翻到了墙外面，站在了空调外机的架子上……然后……就掉下去了。”
    “她掉下去的时候，你们两个在什么位置。”
    “我在侧卧的门口，她不让我进去。”
    “这样，你去站一下你之前的位置。”
    张海桥扶着沙发站起来，走路的脚步有些虚浮，董文焕走过来扶着他。
    两个人走到了侧卧门口，一前一后，挨着比较近。
    这也是两人当时的站位。
    韩彬看了一下，侧卧门口距离窗户大概有两米多。
    “侧卧有没有装过空调？”
    “没有。”
    “这房子是你们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
    “什么时候租的？”
    “今年五月份吧，大概有五个多月了。”
    “刘晓琳以前有没有过自杀的行为？”
    “没有。”张海桥摇了摇头，“不过，她这个人脾气比较大，我一般都是让着她，但她这次太不像话了，我……”
    “咚咚……”就在此时，外面的门响了。
    门没有关，是象征性的敲门，提醒屋子里的人。
    李辉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韩彬后笑了，“我听赵姐说你在宝华派出所，结果还真碰上了。”
    韩彬点点头，“是你负责这个案子。”
    “是呀，情况怎么样？是自杀，还是他杀？”
    韩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而后指着一旁的张海桥，“这位是受害人的丈夫。”
    李辉走到张海桥身边，亲自了解情况。
    虽然他信任韩彬，不过该有的程序还得有。
    “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韩彬皱了皱眉，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呼喊。
    韩彬透过客厅的玻璃往下看，发现有围在警戒线外面哭。
    “张海桥，下面是谁在哭喊？”
    张海桥嘴唇哆嗦着，迟疑了片刻，“听着声音像是我丈母娘。”
    “是你打电话告诉她的？”
    “不，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她……”张海桥越说声音越小，低下了头。
    “李辉，你继续问，我去下面的现场看看。”
    “行，一会见。”
    ……
    韩彬下了楼，哭声愈发的响亮，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韩彬走到近前，看到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瘫坐在警戒线外面，已经哭成了泪人，他们几次想要冲击警戒线，都被民警给拦住了。
    韩彬走过去吩咐道，“把大爷和大妈搀扶到椅子上去，这像什么话。”
    “我们不走，我要见我女儿，我要看着她，呜呜……”老太太大声喊道。
    大爷老泪纵横，“不要拦着我们，死的是我女儿，我要看看她，让我们再送她最后一程。”
    “大爷、大妈，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靠近尸体会破坏现场，可能会影响案件的调查，导致您女儿的死因无法查清，我相信您二位也不希望女儿死的不明不白。”
    “我只是想见见我女儿……”
    “两位放心，等现场勘察完了，会给你们一定的时间。”
    “呜呜……我苦命的女儿，怎么就这么惨，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寻死，过不下去离了就是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呜呜……”
    韩彬听着老太太的哭喊声，话里有话，同时，也有些好奇这两人是如何得知女儿的死讯。
    张海桥没说，警方也没联系。
    过了一会，哭声渐小，韩彬开口道，“大爷大妈，两位的身体怎么样？要不要送你们去医院。”
    “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我女儿，哪也不去。“
    “你们有没有心脏病或者其他的疾病？”
    “没有，我们身体好的很。”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给你们做个笔录，了解一下刘晓琳的情况，尽快查明她的死因。”
    “呜呜……”两人依旧在低声哭。
    燕子和小眼走过来，轻声安慰着两位老人。
    这种工作很磨人，韩彬并不擅长，却恰恰是派出所最常见的。
    燕子和小眼很有耐心，足足跟两位老人说了十几分钟，才将两位老人劝到了小区的木椅上。
    等到两位老人情绪稳定一些了，韩彬才走过去，再次询问，“大爷大妈，方便的话，我想给你们做个笔录。”
    “行，你问吧，只要能查明我女儿的死因，怎么都行。”
    韩彬先询问了两位老人的姓名，而后开门见山道，“你们怎么知道刘晓琳出事了。”
    刘晓琳的父亲，刘礼能说道，“是我，我每天起来都会刷我女儿的视频，今天早上看到女儿在直播，我就点开一看，发现我女儿和她丈夫在吵架，我们本想打电话劝，结果她根本不接电话。”
    “正在我们着急的时候，发现我女儿坐在窗户上要跳楼自杀，可把我们老两口吓坏了，我们就赶紧打车过来了。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我可怜的女儿……”
    韩彬确认道，“你是说，从刘晓琳和张海桥吵架到刘晓琳要跳楼都有人在直播？”
    “对。”
    “你女儿是做什么的？”
    “我女儿以前是开店的，偶尔也会拍一些小视频，我知道她的账号，我们一直偷偷的看。”
    “有人用你女儿的账号直播他们两人吵架的情景？”
    “是。”
    “能让我看一下直播的内容吗？”
    “行。”刘礼能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当看到手机的时候，老人哽咽道，“这个手机还是我女儿买的，她是个好孩子，特别孝顺，她还年轻，不该就这么走了。”
    刘礼能点开了头条软件，找到了一个叫晓桥流水的账号。
    此时，直播已经中断了，不过还是可以查看到之前直播的内容。
    韩彬点开一看，画面有些熟悉，是在刘晓琳租住的房子里拍摄的，画面里有张海桥，也有刘晓琳，两个人正在客厅里吵架。
    此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听着像是拍视频的人在说话，“海桥、晓琳、你们两个吵什么呢，这么大声，我刚下电梯就听到了。”
    这是董文焕的声音。
    韩彬接着往下看，张海桥和刘晓琳的吵架过程都被拍了下来，董文焕一边拍摄，一边劝架，而张海桥和刘晓琳两人仿佛完全忽视了镜头，旁若无人的争吵。
    直播一直持续到刘晓琳要跳楼自杀，不过，并没有拍摄到刘晓琳坐在窗户外面的画面，但依旧能听到刘晓琳和张海桥的对话。
    “啊……”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
    “晓琳，晓琳……”
    “啊，咋掉下去了！”
    直播戛然而止。
    韩彬又从头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这个视频有问题。
    首先，董文焕来的太巧了，正好赶上了张海桥和刘晓琳吵架，另外，这两人吵架还不关门，董文焕一进来就拍摄两人吵架的情景。
    更关键的是，两人吵架的过程从头到尾都拍摄了下来，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刻意，就像是按照剧本在表演。
    韩彬感觉，这个所谓的跳楼自杀，更像是一部拍砸了的自导自演的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