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古言清了清嗓子，语调清淡的说，向着旁边的沙发伸手示意。
    牧野自从进来办公室仅仅向前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单手插兜靠立在书柜上，直到冷霜从他身边走过，他才和她对上了眼，收到她看似礼貌实则挑衅的笑。
    六班唯一的那个家世和他不相上下的冷霜，同样是嚣张的性格，之前他们却从来都没有对上过。
    真巧！ 牧野在舌尖捻着这两个字感叹。
    现在听到古言的话，牧野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在那水润殷红的唇上一扫而过。
    上面的颜色意外的刺得他眼疼。
    牧野看着她，轻掀起唇角，声音微哑却平静，“这是什么意思？”
    张磊站在一边，想出去，但是现在平静的空气下隐隐暗流涌动的气氛让他不敢动作。
    古言视线从他身上滑过，然后停在张磊的身上， “张磊，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出去吧，记得关门。”
    张磊如蒙大赦，抬脚的时候，又眼带征求看向了牧野，
    “他是陪我来的，等会还是和我一起走的好。”牧野平静的说道，低沉声音隐隐透着挑衅。
    张磊在心里暗暗催眠自己，别听，别听，快走，快走，但是抬脚走了一步，最后无奈停下了脚，往旁边走两步，站到一边。
    张磊低下头，听着对话。
    他心里苦笑，等今天事后牧哥清醒了，千万别杀他灭口啊！
    古言看着牧野，懒懒地靠到椅子后背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了一句：“站累了可以坐下。”
    张磊头更低了，心想身为主席，定力就是不一般。
    牧野视线与她对视，重复了一遍上面的问题，声音平静，“说一下刚才是什么意思？”
    古言点点头，平静地说，“如你们所见。”
    牧野：“我们还没分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就这么条件反射地说出口，他想改口也来不及，紧紧的看着她的表情。
    只能懊悔的想：她可别顺杆子往上爬。
    这一段时间，牧野想要接近裴萌，却只能说说话，身体像是往常一样根本下不去手去碰任何女生哪怕一根手指头。
    他以为是自己道德感太高，没有清楚地向她提出分手的原因。
    这个问题的起因是她。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不喜欢那些前来搭讪的女生，不经意的碰触他是不在意的。后来和她在一起后，他下意识地就知道他如果碰了别的女生，她肯定会厌弃他。所以他就有了这样一种拒绝和任何除了她以外的女生发生任何身体接触的身体条件反射。
    听到他的话，古言微微挑了下眉，右手食指轻敲了两下椅子扶手，发出“哒”“哒”的闷响。
    她似乎有些意外的口吻，“我以为大家只要心照不宣就可以了，没必要做绝。”
    张磊不敢抬头，心里默默反驳：你这要是都算是不要做绝，那世界上就没有算得上做绝了的事了。只有一个星期，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欢。
    顿了顿，想到牧野这次来这里的目的，那些指责古言的念头顿时熄了。
    张磊这次跟着牧野过来，就是听到了牧野和裴萌说的话。
    他感觉很不对劲！但是又不知该怎么和别人说，只好跟着他，希望他能拦着点不要让牧哥做下让他清醒过来太后悔的事。
    张磊不知道这段时间牧野是怎么了，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
    每次柳曦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投射不进他眼睛里。反而是裴萌，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之前牧野对古言，任谁看到都不会认为他除了古言还能够喜欢上别人，反倒是柳曦，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对牧野的感情没有多少，
    甚至还有人说牧野早晚会被柳曦厌烦，柳曦会有真正喜欢的人，然后就会和牧野分手。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牧野出人意料的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成功的喜欢上了另一个女生。
    而柳曦倒是如众人所想的那样，放弃了牧野之后，身边很快出现了新人。
    不对，张磊忽然在心里惊愕，仿佛才反应过来，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是冷霜，而冷霜是女生！所以，张里的脸忽然有些扭曲，所以古言竟然是同性恋？但是，她之前也吻过牧哥啊！
    那么，柳曦是男女不忌？张磊震惊的瞪大双眼。
    心里活动太精彩，张磊面上就不小心带出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吸引到了古言的注意，注意到他隐隐看向她的目光，目光奇异还隐隐带着敬仰。
    古言竟然瞬间就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隐约带着一丝好笑。
    ……
    窗外炽热的阳光透过雪白的窗纱映进来变得温暖，却温暖不了牧野的身体。
    听着古言的分手的话，体内有一股寒气他的四肢百骸蹿动，没用多久，他的全身都冷透，心脏缩紧，这种疼痛难忍令他想要弯下腰，但是他却连牙齿发颤这样微小的动作都做不了。
    怎么会这么疼？
    仿佛心脏下一秒会碎掉。
    牧野有些茫然的想，不过是一句分手罢了，还是柳曦的分手……他本来就是想和柳曦分手的。
    思绪瞬间停止，他仿佛有点理解不了那一句中的人名。
    柳曦的？
    是那个我爱的柳曦吗？
    我……爱柳曦吗？
    是啊，我爱柳曦！
    他爱的是柳曦！
    一瞬间，柳曦这个名字仿佛一把重锤，将他眼前许长时间的重重迷雾打碎，只有无比真实的真相出现在眼前。
    这段时间，他仿佛从来没想过柳曦这两个字，任何相关的都用“她”代替，此刻他才发现他对这两个字竟无比留恋。
    ……
    上个星期的事情渐渐在脑海中浮现，清晰的仿佛是在放电影，牧野却有种看电影的不真实感。直到看完了整部电影，他的心蓦地如坠冰窖，刹那间像冷得没有了知觉……
    就像是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醒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然而醒来后的他却发现，他就活在这个梦里，甚至噩梦已经进展到了最后完结。
    梦里他承受不起的结局变成了现实！
    牧野忽然惊慌地抬头，“不，不是，我……没想分手。”
    张磊因为牧野长时间的沉默而看向他。
    于是他就看到了牧野脸上出现了从来不会出现的惊慌失措，
    但是，意外的，这一刻的牧野却让他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真实感。
    是的，骄傲帅气的牧野面对优秀的主席从来都是不自信的，从来都在迎合，从来都只有无比的珍惜，
    从来都只会觉得自己做的会不会还不够多不够好？现在发现了……自然会惊慌失措。
    他也真的该出去了。
    张磊向门外走去，室内的两人果然没有一个人关注他。
    关上门的一霎那，张磊听到牧野惊慌甚至带着鼻音的无力的辩解，那声音沙哑的不能听，
    “柳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只剩下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张磊靠在门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点懵，看着窗外的阳光，又笑了一声。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生俊秀的脸上早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如山，变成了满满的恐慌和哀求。
    牧野极力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希望能够挽留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古言，
    “柳曦，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这一段时间是怎么了？那就像是一个恶意编织的梦，对，像是别人编织出来的梦，我是一个梦里的角色，像一个傀儡一样被人操纵着，像是被人操纵着，”说到这里，他眼眶中的晶莹无声地砸落在地，
    “对不起，我这段时间竟然忽略了你，对不起。”
    “对不起，我竟然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
    “对不起，我让你身边有了别人。对不起。”
    他说到最后嗓音已经沙哑。
    古言微微惊讶，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总让她惊讶。
    上次那二十个我喜欢你的要求就让她惊讶。
    这次竟然能突破法则的束缚更让她意外。
    似乎是因为突破的原因是她，现在他的气运对她竟然有了亲近之意，法则也不再能将这股气运在她面前隐藏了。
    古言轻轻勾起唇角，我可是给足了你们机会，最后一刻，她都移情别恋了，然而你们还是输了！
    看着委顿在地上的牧野，古言向他走去，俯下身，拿过一旁桌子上的纸巾轻柔地将他的脸擦干净。
    牧野眼神深处有着深藏的委屈还有惊惧，小心翼翼的解释：“古言，我没有碰别人，我还是只有你，你别不要我，好吗？”
    古言知道他虽然觉得这不是他做的，但是他还是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不会知道法则的存在，觉得自己不应该委屈，但还是潜意识地觉得委屈。
    他应该委屈，他这一段时间被法则影响着，如他所说，他就像是一个傀儡，几乎没有自我意识，脑子里被注入的全是法则想让他知道的。任何人被迫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都应该有委屈的情绪。
    惊惧则是对于那个未知的自己，他惧怕那个自己再次出现，那个不是他的自己。
    古言叹了口气，手指拂过他的眼睛，安慰道：“没事了，放心，不会再这样了。”
    牧野放松下来，古言还记得自己的事，“牧野，在你今天来之前，我已经答应了冷霜会和她在一起一个月试试，接下来我和你的关系如何定义我交给你来决定。”
    “没关系，我等你。”他脸上的神情坚定，温柔看着她，“没事，我等你，等多久都可以，你别不开心。”
    牧野眼中带着请求，“但是，如果你什么时候不开心了，请告诉我。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还在等着哄你！”
    古言：“那么，从今天中午十二点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我答应了冷霜，今天下午去找她。”
    牧野眼睛微微暗淡，却笑着点头，“好。”
    十二点，牧野准时出了办公室，一脸平静，不见丝毫异样。
    学生会主席在学校是绝对自由的，古言中午吃过饭就回去了自己办公室，下午没去上课，一直在处理学校公务。
    下午三点钟，古言收拾好东西，去找冷霜。
    半小时后，六班所有人都看到了冷霜和古言在教室外接吻。古言一手扶着走廊的围栏，一只手揽住冷霜的腰肢，俯身吻上了怀中冷霜的唇，眼带笑意，温柔而多情。
    冷霜纤细优美的双臂攀附上古言的脖颈，脸上同样带着笑意，
    那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因为参与其中的两人都是超越常人的美丽，还有羞涩脸红的人作为背景，愈发显得唯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