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青云直上
    秦思筝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克制着往镜头看的冲动,告诫自己要自然、自然!
    他刚才和三洋、九叔他们对戏的时候丝毫不慌张,但此刻面对陆羡青,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他就连灵魂都被扼住,呼吸的节奏都难以把握。
    剧本中,他被发现之后就从墙上跳了下去,坦荡荡的走进院子。
    “先生,您抓的人是我朋友,请问他偷了您什么东西,我们照价赔偿。”
    陆羡青侧头看着他,因为头发剃得极短,肤色也深了几度,原本的昳丽之色褪去,多添了几分少年野性。
    以后倒是可以让他按照这个路子走。
    他想入了神,接话慢了一秒,将原本就凝固的场面多了一丝压迫力,初敬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先生,您抓的人是……”
    丁沉海冷漠的表情上浮现一丝厌恶,“他偷的东西,要用这条命来抵。”
    初敬冲进房子里,“什么贵重的东西竟然要用一条命来赔偿?!”
    丁沉海抬脚迈步,坚硬的皮鞋底踏在一尘不染的灰色地板上传来清脆声响,一声、一声,直到他站到了鼻青脸肿的小宇面前,低下头看着他像是看一只肮脏的臭虫。
    “你们这种人的命很值钱么?对我来说,甚至不如你脚底草坪上的一棵草珍贵,要他的命才是便宜了你们,懂么?”
    初敬双拳攥紧,“每个人的命都很值钱,不是草木能比拟的!他偷了什么东西让他还回来,造成的任何损失我代他向您道歉和补偿!”
    丁沉海侧头看向他,“你?”
    初敬看着一脸血肉模糊,头上留下的鲜血已经凝固了糊在眼睛上,喘着粗气都说不了话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整个西华街都是他的家,小宇千错万错不能把命丢了,他咬咬牙抬起头,“只要您饶他一命,任何赔偿我都可以帮他办到!”
    丁沉海眸光落在他脸上,讥诮的笑了,“毫无意义的莽夫行为,我只要他的命,你,滚。”
    初敬舔着牙笑了,“行,既然咱们没商量,那就打吧。”
    他攥起拳果决冲着丁沉海挥了一拳,因为离得很近他刻意控制了力道和速度,没想到押着小宇的两个保镖居然是练过的,猝不及防挡住了他的拳。
    陆羡青连躲都没躲,似乎知道他不会伤到自己一般淡漠站着,冷眼看保镖与初敬交手。
    秦思筝挥拳越来越快,本能将自己在拳击上的技巧全用出来了,一人面对两个保镖丝毫不落下风,双手出招凌厉,迅猛流畅。
    周长江在镜头外看着他,眼睛都亮了,本来这一镜结束了,他打算让武指跟秦思筝还有两位保镖确认一下走位和戏,结果他直接上了还拍的这么流畅他都舍不得喊“卡”。
    漂亮!就是这个劲儿!秦思筝简直把初敬这个莽撞、热血、家人朋友在他眼里比天塌了都重要的冲动少年演活了!
    他拍戏不爱用替身也是这个原因,拍得都不过瘾,此刻看秦思筝跟两个保镖互打有来有往跟看比赛似的,大饱眼福。
    旁边等戏的人和工作人员也都惊呆了,秦思筝也太能打了,勾拳、格挡、进攻防守滴水不漏,连武指都不要。
    秦思筝打的特别过瘾,穿越来之后他每天只能对着沙袋打打,或者去健身房撸撸铁,此刻跟真正会打架的人套招简直把他身体里禁锢着灵魂都释放出来了。
    上一世在拳击场上挥洒汗水,每一个细胞都勃发跳跃,两个保镖到底不是专业拳击选手逐渐不支,陆羡青有些意外秦思筝居然这么能打!
    他是真的练过?
    场面有些失控,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把自己这两个保镖打死了,这戏没法儿拍了。
    “很能打,不过……”陆羡青走到小宇身边,抬起脚,眸光淡淡地垂下来,坚硬的皮鞋底踩在他的脸上,拧了一圈。
    小宇发出一声微弱惨叫,就是这一声拉回了秦思筝的思绪,下意识停了手,脸上突然挨了一拳。
    他踉跄两步,“住手!”
    陆羡青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初敬喘着粗气,随手抹了下头上的汗要去救人,迈一步,男人的脚就重一分,初敬咬着牙:“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把脚放开!”
    丁沉海目光移到他紧攥的拳头上,片刻又回到他的眼睛上,忽然改变了主意,“你说,代他补偿我。”
    初敬说:“是。”
    “不管是什么都答应。”
    他明明说的是疑问句,却表达的像是一个肯定句,影帝的压迫力和对剧情的感染力直接将秦思筝拉了进去,他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又说了声“是”。
    丁沉海:“那么,跪下。”
    初敬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丁沉海赏赐似的再次开口,“跪下。”
    初敬从来没跪过,西华街那个贫民窟人人厌恶,他硬是用自己的少年肩膀保护了一次又一次,就算被打断手脚都没跪过。
    “不可能!”
    丁沉海轻笑了下,明明笑起来都是嘴角翘起弧度,可他偏偏让人感觉阴森森的,初敬莫名觉得有点发怵,但随即又挺直肩背,“我不跪任何人!”
    “哦~”他尾音上扬,脚底狠狠踩了下去,拧过了他的脸,又往下挪,到了一个不可明说的部位落了脚,狠狠碾压。
    小宇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样下去他会被废的!
    初敬额上全是汗,掐紧的手直发抖,连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去一拳将面前这个冷僻狠毒的男人打死,但那样就得赔上小宇。
    “等等!”
    丁沉海侧头看他,脚上略微一松,“嗯?”
    初敬双拳松了又攥,走到他面前,“砰”的一声双膝跪地,丁沉海一下笑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不是不跪任何人么。”他问。
    初敬仍旧攥着拳,眸光烈烈地盯着他:“放了他。”
    丁沉海收回脚,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小宇痛苦的喘气声传来,“阿敬……不,你走……快走吧……别管我了。”
    初敬冷斥:“闭嘴!”
    小宇疼的意识模糊,“对不起,我错了……阿敬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我……”
    初敬的下巴还被男人掐在手里,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肌肉拉伸带来更加明晰的紧迫感,“我跪了,偷您的东西让他交出来,这件事一笔勾销。”
    “我还没有说我的要求。”丁沉海说。
    初敬下意识要起身,被他更加用力掐住下颚,猛地低下来的头与他仅格半寸,鼻尖窜进冰冷的香水味,他有些呆了。
    “把你自己,卖给我三个月,这件事一笔勾销。”
    小宇爬过来,“阿敬,不行……”
    丁沉海也没等他拒绝,直接告诉了他另一个选项,“我有十三条狗,如果你能带着他踏出这个大门,这件事也一样一笔勾销。”
    他说完便松开了手等待他的回答,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办到,初敬见过那十几条狗,一两条都不一定有把握全身而退,十几条,能活生生撕碎它们。
    初敬说:“我不卖身。”
    丁沉海俯下身靠在他的耳边,“我对你的p股也没兴趣,要你的手而已,帮我打架,赚到了足够抵债的钱,你就自由了。”
    初敬拧眉问他:“小宇到底偷了你什么?”让他签三个月的卖身契!
    丁沉海说:“偷走了我的睡眠,打扰我休息,你说他该不该死。”
    “卡!”
    周长江长长松了口气,胸口几乎憋炸了,两人的对手戏的张力简直太强太有感染力了,他一开始还觉得秦思筝会接不住陆羡青的戏,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他拍戏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演员见得多了,陆羡青这样的有,生硬像个木头怎么都入不了戏的也有,真没想到秦思筝的第一镜就能这么顺利,给这部电影赢得了个开门红!
    他有预感这部电影一定能拿奖!而且绝对会刷新电影史对这类题材的认知!
    周长江的心情还不能平复,快步走过去拍着秦思筝的肩膀说:“思筝太棒了!刚才那段打戏真……”他停了下,索性放飞自我了:“真踏马过瘾!”
    秦思筝抿唇笑了下,听周长江这么说也松了口气,其实他对镜头把握不强,以前打比赛也只想着赢根本不会去想镜头想观众,所以也不知道拍出来效果怎么样。
    演小宇的演员谢飞从地上爬起来,笑哈哈说:“我躺在地上都怕他们打到我,真的厉害,太精彩了。”
    众人围上来夸奖,秦思筝有点不好意思,“没,大家都很好,所以我才能这么快入戏。”
    周长江更喜欢他这个谦卑的劲儿了,滔滔不绝的夸了半天,助理提醒他该去准备下一镜了才依依不舍的走开。
    谢飞去找水喝,一时只剩秦思筝和陆羡青两人,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有点耳热,刚才被他捏过的下巴也隐隐发烫。
    “四哥。”
    “厌厌。”
    “您先说。”
    “你先说。”
    秦思筝抿抿唇,等了一会看陆羡青没再开口他就先说了,“嗯,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谢谢你,要不是……”
    “嗨,思筝!”陈秋跑过来,一把揽住秦思筝的肩膀,亲昵的跟哥俩好似的,“刚刚我都看傻了,你不会真的练过吧?我超爱看拳击比赛,你好专业啊,是不是练过是不是练过?”
    秦思筝忙说:“没、没有,就是随便跟着拳击比赛学的。”
    陈秋不太信,抱着他乱蹭:“不可能,你肯定练过!呜呜哥哥再爱我一次!你好酷我好爱,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顶替四哥成为我的男神了!”
    秦思筝一时拍过瘾了,现在面临露馅儿风险,正绞尽脑汁想说辞,忽然听见一声微凉的轻咳,和陈秋双双看向对方。
    陆羡青说:“手拿开。”
    陈秋:“啊?”
    陆羡青说:“词背顺了吗?剧情体会透彻了吗?确定不会ng吗?”
    他面部表情的灵魂三连问得陈秋都要哭了,垂头丧气像个落水狗似的:“对八起,我再去看一遍剧本,四哥再见。”
    他不想一会搭戏的时候被骂。
    秦思筝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到陆羡青不满眼神的时候一下子笑了,陆羡青扫他一眼,“笑什么?”
    秦思筝眯住眼,依旧笑得合不拢嘴,“陆老师好凶。”
    陆羡青说:“手伸出来。”
    “干嘛?”秦思筝感觉不妙,不会是说他刚才演得不太好要打手心儿吧?可是周长江都说他演得还行,应该不用挨打?
    “伸手。”
    秦思筝小心翼翼伸出手,等待有可能的“打手心”,等陆羡青扬起手的时候呼吸一下子提起来了,果然要挨打。
    男人手掌抬高,秦思筝下意识闭上了眼,片刻额头上挨了轻轻一下,“我的,小阿敬。”
    秦思筝倏地睁开眼,看到他眼底笑意,耳朵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