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南市有颜

作品:《帝女祸世

    279、床上有虫
    宁愿动辄数百万在安省省会请一些莫名其妙的营销专家,也不肯提高员工一点点工资。甚至还在那些营销专家的洗脑下,领悟了一套惊人的“传/销”理论——全民“传/销”。
    不,是营销。
    他言之凿凿且大张旗鼓对所有员工道,十年之内不涨工资,尤其是像颜珂她们这种——小护士!他已经给了所有人平台,只要在外面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到医院住院,便可从这个人的医用费里得12%的提成,这就是涨工资的机会。
    你自己不去拉人,就不要怪他不涨工资!倘若嫌弃工资低,完全可以滚蛋,这个医院并不是离了谁就不能转,当然,在你滚之前,请把每个月500的违约金上交。
    看着月薪两千零,虽对12%的提成极向往,可惜也只是向往。
    颜珂拉不到任何人。
    她也不想拉人,只想本本分分的当个小护士,以最好的输液技术减轻病人痛苦,以最专业的知识理论为病人答疑解问。
    可惜,本本分分做人,认认真真工作根本就是个错。
    用那精分老板的话,你都不能在大街上拉人来住院,你看到他们包包里的钱,都不能骗过来,骗到你的包包里来,骗到老板的包包里来,你算什么认认真真工作?
    在这个社会,啥子叫本本分分做人?本本分分做人的都是蠢货!全世界都在骗,你以为你是本分,不,你是个沙雕。
    所有最底层沙雕,但凡未达到那套“传/销”理论标准——一年24个体检病人,12个住院病人,差多少个人头,扣多少工资。
    她想离开南市,本因爱一人到此,爱无果时应当走,可惜与那精分老板签订了三年的劳动合同,合约未满,违约走了就要赔钱。
    她没有钱。
    哎。
    命运坎坷说的就是她这种吧。
    愤怒吗?
    愤怒。
    可惜没有任何卵用。
    她们仍然生活在没有关系没有权势的最底层,干着劳累的活,受着最大的委屈,还要被人侮辱人格。
    离开吗?
    去搬砖吗?
    去扫大街吗?
    或许活着就是一个错误吧!
    哎……
    到了医院后,科室里正是忙的时候,取液体,输液体,换液体,排空气……小护士们跑得跟兔子似的一样溜,可惜,还是抵不过呼叫器的叫唤。病房里大部分病人源于南市周边乡镇,老人们大多善良慈祥,当然也有一些人,觉着自己高人一等,站在世界顶端,拿着吃路边摊的钱,理所当然的认为应当享受吃国宴的待遇。
    呼叫器一响,小护士必须马上立刻出现在他床边,晚了半分钟便是一阵臭骂,甚至投诉。
    遇到这种人还不能理论,因为有理讲不通,他会倒在地上,会眼泪汪汪,会一个电话叫来一堆人,上至她们那个智障精分老板,下至他才出生的私生子。
    精分老板一到,或者才出生的私生子一到,不论事件因果缘由,所有的错误,都是她们这些底层沙雕,她们只能赔礼道歉,忍气吞声。
    当然这不是最让人气愤的。
    一月前,科室里来了一个住了数次的老病人,当时是一个和颜珂年资差不多的同事去给她输的液。仅因为一针没有输到,病人的家属便一脚踢在了同事的腰上。
    同事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极其明显,这些人完全不能称之为人。虽然最后走的司法程序,虽然连目击证人都有,那个病人及其家属,依旧各种歪曲事实。
    那个病人还信誓旦旦,她是帝国老党员,怎么可能说冤枉话。
    有些冤枉话说了就说了,上天并不会降下雷劫,劈死谁,所以她可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怕遭报应。
    这件事并没有闹多大,一方面那个同事性子本就软,忍气吞声惯了,另一方面便是他们的智障精分老板以及某个营销人员从中调节。所谓的科主任,根本没有过问一下被打的孕妇。
    相较于这件事,闹得更大的是第二日事后。智障精分在医院工作群里大宣,为什么你会被打,是因为你不会“传/销”,是因为你态度不好,如果在病人家属在踢你一脚后,你及时回答,踢得好,谢谢您踢这一脚让我幡然悔悟我技术不好,谢谢您踢这一脚打通了我任督二脉——你也就不会因为踢一脚住院了!
    反正就是因为你不会说话,不会“传/销”所以你该被打!这是你自己活该!
    颜珂觉着很生气。
    当时便和智障精分吵了起来。
    最后智障精分说,你们要遭报应。
    颜珂回,遭什么报应,出门被车撞死吗!得了,这就得罪了这精分,上午在群里没吵过,下午还特定将颜珂提到办公室臭骂了一下午。
    在我医院工作,不做“传/销”,做不来“传/销”,就是你态度不好,所以你要遭报应。你现在这个态度不仅你要遭报应,你的父母要遭报应,你的孩子也要遭报应……
    什么是报应?
    颜珂不喜欢南市。
    非常不喜欢。
    如果以后走了,她是决计不会再回来。
    看到颜珂,科室里的姐妹们都微笑着向她打招呼,毕竟是五日不见,甚是想念。
    “颜珂,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你看这些仙人板板为了迎接你,一下子都来了15个,我们都快忙疯了。”
    “你吃饭了吗?”
    “哎,节哀顺变。”
    ……
    忙碌而短暂的一天很快过去,等到颜珂下班时,天已经麻麻黑。她租的房子并不在市里,下班后还要坐接近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在城市边缘,那些正在规划快要拆迁的小民房。
    八个小时的交班,似乎已经掏空了她的所有精力。肢体,疲惫,精神,也疲惫。
    下车后,天已大黑,她走得很慢,一方面是真的疲惫,另一方面是不知道今晚吃什么。
    她的同事大多是上班如鼠,有气无力,下班如虎,打了鸡血。她恰好与她们相反,她觉得上班应该生龙活虎,精神满满,才是该有的态度。可惜态度并不抵用。
    夜幕骤降,华灯初上。
    在这片棚改区小民房里正是晚饭忙碌时。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南市打工的,这里虽偏远,房租却极便宜。一个小单间,约摸300。与南市居高不下的房价相比,真的是极便宜。
    颜珂回家后便往床上一躺,一来,累得不行,二来,思考今晚吃什么实在太费力。她本想玩一会儿手机再煮饭,谁知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本以为这一觉可以睡到大天亮,毕竟在祖母去世这五天她没睡几个小时。没想到半夜致使她醒来的不是肚子饿,而是床上的异物感——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腿!
    睡得迷糊分不清是真是梦的颜珂掀开了被子,强撑着眼皮瞅了瞅,卧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的床上居然爬着无数只手指粗细,十几厘米长,类似蜈蚣那样的多腿生物,其中还有一只爬在她的腿上!
    什么瞌睡,什么劳累,全特么的没了,她的心跳顿时飙升至一百八,冷汗与炸毛齐飞!
    几乎同一瞬间,颜珂从床上蹦到地上,使劲的想把腿上那只甩下去,好在她跳得快,改变体位又突然,腿上那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落在地上盘成了一个圈。
    颜珂被吓坏了,想要放声尖叫,却是于现下情况,没有任何卵用。想要哭,想要寻求帮助,可惜夜已深,没有任何人能帮助她,哭也没有任何用!
    这一点,她在很久很久以前便知道。
    长得好看的女生,哭起来就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长得不好的女生,哭起来,那便是嚎丧,惹人厌烦。
    很不幸,她属于后者。
    在初初的一波恐惧后,她在屋子中间的凳子上蹲了约摸十分钟才站起来。深吸了数口气平复惊慌恐惧的心情后,看着床上爬开爬去的虫,决定弄死它们。
    她不喜欢杀生,同样也不惧怕杀生。
    穿上冬天的厚底靴后,颜珂开始行动。屋子没有什么杀器,唯一的杀器便是菜刀。她总不能为了弄死几只虫而污了菜刀吧,刀还挺贵的,以后还要用刀切菜。
    颜珂扫视了屋子一圈,最后决定用铲子和扫帚。
    说动就动,颜珂提起铲子和扫帚直接放到床上,快刀斩乱麻的将那群纠缠的虫子扫进了铲子里,快速的将门打开,把铲子里的虫尽数倒进了门外的臭水沟里。
    她的动作虽快准狠,但仍有一些虫成为漏网之鱼,在颜珂转移它们时落到了地上。颜珂回身便是几脚踩在那几只漏网之虫身上,没想到它们受了攻击后盘踞成坨的身体,竟然坚如钢铁。无论她怎么碾,那虫都岿然不动,除了释放出更多的臭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液体。
    最终颜珂还是只有再次将他们扫地出门。
    收拾完漏网之虫后,颜珂在屋里照着手机灯找了一圈,确定没有再见到虫后,在凳子坐了一会儿,然后将床上的被子褥子全部薅下来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池。
    2020,新年快乐。自娱自乐也是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