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走？我的家就在这里，家人不安，我如何安心修道，不是所有修士都冷血无情的。”
    “咯咯，你倒是有情有义。那然后呢，就算有迹象，你怎么肯定是我？”
    洛长安脸上笑容褪去：“我与镜妖生死一战，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精神力也一样。”
    “你和丫鬟看似人畜无害，可要有心隐藏，未尝不能骗过我的眼睛。”
    “你千不该，万不该，叫丫鬟动手袭杀我师兄，他虽修为不强，却是个铁血男子。”
    洛长安猛的摊开掌心。
    手掌上，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圆圈。
    “我师兄倒下前，在掌心画了这么个东西，暗示着凶手是谁。他所接触过的人里，我同样认识的……就只有一人符合这个图里的含义，你说……对吗？”
    应无双深深的叹了口气，微微偏头，一名娇俏少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此时没了掩盖，她身上妖气翻腾。
    正是应无双的丫鬟珍珠。
    师兄画的……就是一颗珍珠啊。
    “小姐，是我办砸了，他在阵眼附近查探，我怕暴露，才……”
    珍珠是一名蚌妖，曾被应无双所救，才常年跟随左右。
    蚌妖，亦是一类奇特无比的妖族。
    蚌盂之内，珍珠暗藏，使得他们这一族十分擅长隐藏气息，纵然连洛长安多次跟她们接触，都没有能察觉。
    事情水落石出，洛长安面色变得狠厉了三分：“停手吧！现在还没有人死在你手，停手还来得及，我不想……亲手杀你。”
    “其实这话该由我来说。我可以答应你，放洛家还有阮家一条生路，你即刻离开，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你无关。”
    “你本该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何苦卷入世俗浑水之中，玷污了自身。”
    此时此地，一个劝对方停手，一个却在劝对方离开，显然之前种下的好感，并非镜花水月。
    洛长安突然抬头，怒目而视高喝道：“方师兄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当时我不过嗤笑而已，现在，却觉得师兄言之在理。”
    “既然他生死不知，他的信念就是我的信念！”
    “正道修士，除魔卫道，舍我……其谁！”
    话音落下的同时，精神力冲天而起。
    如同一把开天神锋，披荆斩棘，在血色浪涛中斩出一道蔓延天际的剑痕。
    朗朗乾坤，不再被遮。
    “你是仙家弟子，要除魔卫道，没有错。”
    “可我又何尝有错？”
    “我生下来就被困在这座囚笼里，五岁那年，乾帝当着我的面绞死母后，只是因为她得罪了当朝皇后！”
    “事发之前，我苦求所有兄长、嫔妃，无一人愿为我母后说话。求到乾帝那里，你可知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这就是世界的法则，强者生，弱者死。我和母后就是因为弱小，才会遭到欺凌，才会无人理会。”
    “寒冬腊月，冰冻三尺，五岁的我跪在尚书房整整一个晚上，换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所以我们都没错，错的……是这个病态的国家，是这个乾都啊。满城的人虚情假意，明明城外大乾已是饿殍满地，却要做五谷丰登。”
    “如今皇后已死，我无法杀她为我母亲报仇，那就只能毁去乾都，用所有人的血，给我母亲陪葬！”
    “纵然入魔，我亦……万死不悔。”
    说到这里，应无双双手一撑，长发如灵蛇般在空中乱舞。
    她原本清亮的美眸中已经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无边血气，犹如泄洪一般朝着她的体内灌注而下。
    地元境，天元境，真武境……
    浑身气势节节攀升，肉体也因为揠苗助长的提升而崩裂破碎，血雾飘散在空中，被血色能量快速蒸发。
    此刻的应无双，彻底变成了一个魔头一般的存在。
    大战，势不能免。
    洛长安脸上闪现一丝心疼之色，应无双方才的话，的确让他动容，但那又如何？
    那样就能覆灭千万人，大开杀戒吗？
    不可能的。
    一道道神光浮现，他的身体漂浮直上，半空中的月华银剑发出一股快意情绪，绕着他开始高速旋转。
    剑芒愈演愈烈，转眼间化作一把比人还大的银锋，如天剑问世。
    白眉和飞镰道人连忙带着八皇子仓皇后退，两人接下来必然有一场世纪大战，他俩可没兴趣参合。
    “洛……长……安……你……快走……”
    应无双似乎在用最后的神智说话。
    她离被血气吞噬、彻底入魔已经不远了。
    身影飘荡而起的洛长安悠然一笑，在杀意凌凌的战阵中，竟有一分出尘之感。
    “不走了。”
    “相爱相杀，甚好！”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贯彻自己的信念。
    前世，本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庸人，此世……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