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汕听着他低姿态的话语，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说不出的郁闷。
    秦汕抓住了衣角，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嘴唇。
    她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是有些把控不住了。
    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该开心还是该愤怒。
    所以，她只能保持着这个咬嘴唇的动作。
    秦汕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薛彬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紧张得心跳加速。
    他低头不敢去看她。
    ………
    客厅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空气流动的速度都放缓了不少，
    原本宽敞的客厅，一瞬间氧气都稀松了不少。
    这样长久的沉默之中，薛彬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鼓足勇气抬头去看对面的秦汕。
    “是我太懦弱了，秦汕，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赶我走，行么。”
    这是薛彬最害怕的一个结果。
    如果秦汕只是生气，他可以认错，可以哄她。
    但如果秦汕让他走，他真的半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薛彬卑微的态度再次刺痛了秦汕，
    她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鼻头也跟着酸了起来。
    她根本无法将面前这个卑微乞求她的男人跟记忆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而这改变……是因为她。
    秦汕虽然不是圣母心，但这一刻也免不了有些自责。
    她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这段时间对薛彬太过分了？
    但仔细想想，似乎是没有的。
    他们的相处一直都很正常。
    不是她过分，是薛彬太小心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小心……
    想到背后的原因，秦汕抬起手来擦了擦眼梢的泪。
    “我没有想赶你走，但是薛彬……有些话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
    秦汕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提醒他：“你对新新很好，我很感谢你，或许我还会感动，但我想我应该是没办法再喜欢你了。”
    “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赶你走，但你也没必要把这件事情当成你的义务，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
    秦汕这番话说得分外诚恳。
    她是真心希望薛彬过得好的，
    她早就不恨他了，
    因为新新的事情，她甚至可以和他做朋友。
    但爱情……她给不了了。
    或许是她懦弱吧，那种不顾一切的爱，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她再也无法毫无保留地投入在一段男女关系之中。
    这些话，她也说过很多次了，可薛彬好像总是听不进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都知道。”薛彬不断地点头，“我不会去期待不可能的事情，我只想做好自己能做的。你不要赶我走就好了。”
    秦汕：“……”
    刚忍住的眼泪，好像又要夺眶而出了。
    秦汕掐了一把手心，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对薛彬下了逐客令：“我有些困了，你先回去吧。”
    薛彬点了点头，收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薛彬小心翼翼地问秦汕：“明天……我还能来么？”
    秦汕：“嗯。”
    薛彬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晚安，你早点儿休息。”
    ………
    秦汕站在原地看着薛彬离开。
    房门关上之后，眼前的事物迅速模糊了起来。
    眼泪不断地往下掉着，啪嗒啪嗒落在了手背上。
    秦汕转身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洗完脸之后，她站在了镜子前。
    秦汕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通红的双眼，她的眼底还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和意难平。
    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么难过。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薛彬小心翼翼又卑微的样子，
    然后紧接着又会想起来曾经的他有多么地骄傲。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吵完架，他都没有这样哄过她。
    秦汕在洗手间呆了半个多小时，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哭了，可是这样的心理暗示根本没有用。
    哭到最后，鼻头都红了，眼睛肿成了三眼皮。
    ………
    从秦汕这边出来之后，薛彬并没有直接回家。
    他走到路边的烟店买了一盒烟，站在外面的吸烟区抽了半盒。
    后半夜起风了，天冷得不像话，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走回了公寓。
    薛彬停在公寓门口准备输入密码的时候，旁边的安全通道内突然走出来了人。
    薛彬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薛兴盛和顾冰。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有些疲倦，应该是在这里等很久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秦汕那边吃年夜饭了？”薛兴盛走上来随意问了一句。
    闻到薛彬身上的烟味儿之后，薛兴盛忍不住责怪：“别在秦汕那边抽烟，孩子那么小，别让她跟着抽二手烟。”
    薛彬没解释太多，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顾冰现在心里还别扭着，薛彬不主动来跟她认错，她也懒得跟薛彬说话。
    面对薛彬的问题，顾冰只是回了一声冷笑。
    薛彬自然也不会在意顾冰的这一声冷笑。
    他们母子两个人彼此都不肯低头让步，最后只能由薛兴盛出来打圆场。
    薛兴盛说：“你妈担心你的情况，临时决定过来看看，所以就跟北承要了你的住址。”
    “什么我担心？我可不担心，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顾冰面子上挂不住。
    她还等着薛彬认错呢，薛兴盛突然来这么一句，薛彬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薛兴盛被顾冰的好面子弄得一阵无奈，他摇了摇头，然后问薛彬：“我跟你妈今天晚上在这里住一晚，行么？”
    薛彬嗯了一声，带着他们两个人进了门儿。
    薛彬的公寓里有三个卧室，他安排薛兴盛和顾冰到客卧休息了。
    这个过程里，薛彬基本上都是在跟薛兴盛沟通，并没有和顾冰说过一句话。
    安顿好他们两个人以后，薛彬就回房间洗澡睡觉了。
    ………
    秦汕晚上哭得狠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肿的。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红肿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
    热敷冷敷交替试了几遍，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但眼睛还是不太舒服，又干又涩的。
    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这样哭过了吧。
    她上一次这样哭，好像还是父母意外去世的时候。
    这些年她成长了不少，人成熟之后最大的特质就是情绪会比之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