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严之前一直没想过手术成功的计划，但经过殷渝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是该认真考虑一下——
    如果手术成功，他一定会后悔的。
    他对林飒的感情，除了死亡，谁都带不走。
    都是男人，沈令严也知道温付生一旦跟林飒结婚肯定是不会放手了，要他们友好离婚基本不可能。
    到时候他们两个人秀恩爱，他势必会受到刺激。
    沈令严想，真到了那个境地，他估计真的会像殷渝说的一样，直接去对付温付生，然后以此来逼着林飒回到他身边。
    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关系，更是不可能再修复了。
    在这一点上，殷渝比他看得透彻。
    “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沈令严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开始跟殷渝打听她和林飒的聊天内容。
    “跟她说了你的病情，也没聊其他的。”殷渝对沈令严说，“林飒挺担心你的，不然，按照她的性格，不可能跑来医院看你。”
    这一点，沈令严也是赞同的。
    “她之前可能是真的想认真跟温付生在一起，但是你生病的消息让她重新考虑了这件事情。”殷渝边思考边说，“她跟常人不一样，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爱人的事情，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当下。就算你的手术真的不成功，她也会想要认真陪你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这恰好就是林飒和沈令严之间最大的分歧。
    沈令严认为自己得了重病就不应该再耽误林飒的时间，所以选择了彻底放手。
    而林飒则认为，如果喜欢的人得了重病，就应该义无反顾地陪着对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就算是失去，也不会留下太大的遗憾。
    这是两种不同的感情观，殷渝分不出谁高谁低，
    但是就个人而言，她更倾向于林飒的选择。
    可能是因为女人思考问题的角度本身比较感性吧。
    至少，在感情这件事儿上，她做不到像沈令严那么理智。
    理智地将人推开，理智地放手，她做不到。
    “你觉得我应该让她陪？”沈令严低着头，认真地想了好半天，才朝着殷渝问出这个问题。
    殷渝坚定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回复他：“应该。”
    沈令严：“如果我手术没成功呢？”
    殷渝：“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应该去想手术不成功这个可能了。拿出你做其他事情的魄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不是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吗，认命可不是你的作风。”
    沈令严：“……”
    他之前倒是不知道，殷渝竟然会这么给人打鸡血。
    不过，殷渝说的这些话，也让沈令严认识到了一件事情——
    林飒离开的这一年，他整个人确实是太消极了，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狠劲儿和魄力了。
    身边跟他稍微走得近的一些人都这么说。
    虽然他在商场上谈判的时候还是老样子，但生活中已经完全变了样儿。
    “哪怕是为了林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殷渝对沈令严说：“你现在虽然住院了，也在配合治疗，但你根本没有打心里地接受这一切，每天吃药也都是在敷衍。”
    沈令严：“……”
    殷渝说的这些是实情，沈令严无从反驳。
    他这段时间确实是很消极，
    虽然住院了，也在配合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但他的态度确实是很敷衍，也没有真的关心过自己的情况。
    ………
    林飒从医院出来之后，打车回到了酒店。
    她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餐厅给温付生买了午餐和咖啡，然后拎着上了楼。
    认识好几年了，又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林飒差不多也知道温付生的口味了。
    林飒回到房间的时候，温付生还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看起来十分投入。
    林飒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温付生看见了她。
    瞧见林飒以后，温付生马上就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他站起身来，笑着走到了林飒面前，“买了什么？”
    林飒：“黑咖啡和米饭。”
    温付生：“你怎么知道我想喝咖啡了？我们真默契。”
    林飒本来想笑，但是挤不出来笑了，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吃吧。”
    “你呢，在外面吃过了？”温付生坐到了桌前，随口问起了林飒。
    被温付生这么一问，林飒又想起了在沈令严的病房里吃的那顿饭，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沈令严。
    然后，殷渝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响了起来……
    林飒抬起手来揉了揉额头，
    她觉得很头疼，因此手上的动作有些大，看起来很是烦躁。
    温付生见她这样子，有些担心：“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林飒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他：“我困了，我去睡会儿。”
    说完，林飒转身走进了卧室，根本就没给温付生反驳的机会。
    林飒不对劲儿。温付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她不是什么好脾气，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就跟人置气、发脾气。
    她现在这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温付生喝着咖啡，目光紧盯着卧室紧闭着的门，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
    有没有可能，林飒已经知道了沈令严生病的事儿？
    想到这里，温付生的目光更加危险了。
    如果林飒知道了沈令严生病，是不是要跟他分手，回到沈令严身边照顾他？
    温付生陡然捏紧了咖啡杯——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林飒回到卧室之后便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原本以为躺下来能平静一些，可谁知道躺下来之后没有任何好转，她还是烦躁得不行。
    而且，有些事情，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清晰。
    林飒在床上翻身了好几次，满脑子都是沈令严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想象不出来沈令严也有今天。
    林飒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她平时做决定挺快的，即使是大事也是如此。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很纠结。倒不是不舍得跟温付生分手，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温付生对她太好了，她真的是有些羞愧。
    可是这个事情迟早都是要做出决定的……
    长痛不如短痛。
    要不然直接今天说了吧？
    林飒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袋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涌入，哪里还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