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翎文本身就对沈令严有所忌惮，沈令严这个人难以捉摸，他虽然是在笑，但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要做什么……
    “老三。”沈逸知将纪翎文搂到了身边，他看向沈令严，叹息一声，“翎文说得没有错，你也是明白人，林飒对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强扭的瓜不甜，你也不愁找不到女人……”
    “大哥。”沈令严冷着声音打断了沈逸知的话，他的面色阴沉得不像话，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沿。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管我的事情。即使是你，也一样。”
    这句话，算是警告了。
    沈逸知虽然比沈令严年长，但对于这个弟弟，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哪怕是父母还在的时候，都没办法左右他的想法，何况是他……
    沈逸知不敢再说什么。今天这一趟，约莫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沈逸知怕再说下去惹恼了沈令严，他生气起来，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于是，沈逸知先拉着纪翎文走了。
    他们两个人离开后，沈令严径直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耳边不断回响着纪翎文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林飒她不喜欢你。
    是啊，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儿，他怎么就是这么多年都执迷不悟呢。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一个女人执着过，向来都是女人围着他转……
    想想林飒的态度，沈令严再度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给amanda打了一通电话。
    “到地库等我，去瑞金。”
    amanda：“是，沈总。”
    ………
    八点钟，沈令严来到了林飒的病房。
    他一出现，病房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飒有两天的时间没见过他了，看到沈令严过来，林飒冷漠地看了过去。
    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沈令严被林飒的眼神刺到了，一只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沈令严径直走到了病床前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飒。
    林飒也不避讳，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着。
    气氛越来越紧张。
    “飒飒，你该吃药了。”陶桃怕他们两个人吵起来，便主动站出来说话缓解气氛。
    她这么说，也是为了提醒沈令严注意——
    林飒现在的情况，经不起任何的刺激。
    “你们先出去。”林飒指了指病房的门。
    几分钟后，陶桃和冯安安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林飒和沈令严两人。
    林飒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她走到了窗户边儿上，一把打开了窗户——
    沈令严看到林飒的动作之后，立马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你在闹什么，回来！”沈令严的声音十分严厉。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对林飒产生什么威胁。
    林飒直接爬到了窗台上，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四楼，能摔死么。”林飒轻笑了一声，她回头看着沈令严：“你不想放我走，不就是想逼着我死么，现在我死给你看，你满意了？”
    “你他妈给我下来，你疯了？！”
    从她口中听到“死”这个字儿，沈令严脑海中警铃大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究竟有多担心。
    甚至，说到最后，尾音都在颤抖。
    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如此狼狈过。
    只有林飒有这样的本事，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破例。
    “我是疯了啊，我早就疯了。”被沈令严说疯子，林飒也丝毫不介意，甚至还在大笑，“燕元死的时候我就疯了，要不是疯了，我怎么会想到去招惹你。”
    燕元，又是燕元。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燕元了是吗？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一个男人。
    “他死的时候我就该跟着死了，想什么报仇呢，你说得对，我挺蠢的，轮算计我哪里比得过你，狠也狠不过你。”
    林飒站在窗户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外面在刮风，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还很虚弱。
    沈令严习惯了她平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她突然这样，沈令严觉得心口空了一块儿。
    那种滋味，实在是有些难受。
    “林飒，下来。”沈令严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她，只要她态度稍微放软一些，他就会心软。
    他这辈子算是栽到她手上了，永世不得翻身。
    “你不放过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林飒威胁沈令严，“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让你下来！林飒，你要是有什么事儿，信不信我让陶桃和冯安安给你陪葬？！”
    沈令严看着她自暴自弃的样子，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再想想她这样的自暴自弃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他就更沉不住气了。
    “随便你吧。”林飒这次根本就没有受沈令严的威胁，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
    “下来！”沈令严见她油盐不进，便准备走上前将她抱下来。
    然而，他刚迈了一步，就听到了林飒的尖叫：“你别过来——”
    “你再走一步，我马上跳下去！”她目光决然，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沈令严完全相信，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她一定会马上跳下去。
    他赌不起，只能停下来。
    “你先下来，我可以放过你，前提是你下来跟我好好谈。”威逼没有用，沈令严只能转换策略。
    他努力放柔了声音，耐着性子劝导着林飒。
    “……是么？”林飒显然不太相信他。
    沈令严点头，“是，你先下来。”
    林飒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和外面的风声杂糅在了一起，听起来十分诡异。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体颤动，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她这个状态……沈令严抬起手来掐了一把眉心。
    当初林飒跟他的时候，不是最糟糕的时候。
    她虽然也有过在他面前犯病的经验，但和今天比起来，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沈令严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无力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她沟通下去。
    他很慌张，怕自己说错话刺激到她，她会真的跳下去。
    “沈令严，你把我当傻子，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呵，你不过是想把我骗下去，再关着。”
    沈令严：“……”
    “我就是死都不会再呆在你身边，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林飒用力地抠着窗台。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她恶心沈令严，但是更恶心这个对他心动的自己。
    他是害死燕元的帮凶，害他死去这么多年都没能讨回一个公道，他还害得她被所有人攻击，又被郁明兰绑架……
    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是他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