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半句，秦汕垂下了头。
    一直以来，她在薛彬面前就没有什么自我。
    她十八岁的时候就跟薛彬在一起了，他是薛家的少爷，她只是个下人的女儿。
    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薛彬对她还算不错，但是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跟她亲近过。
    他似乎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秦汕猜想，他应该是觉得她的身世背景比较丢人。
    有时候他也会听到薛家的长辈说要给他安排相亲对象，薛彬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秦汕心里一直憋着这个问题，可总是提不起勇气问他。
    没想到，今天竟然无意间听到了他这么说。
    这，应该就是他的实话吧。
    “我以为你一开始就很清楚。”薛彬并未否认这件事情，“我的婚事从某种程度上也轮不到我来做主，我的结婚对象肯定是家世相当的大家闺秀，商业联姻，私下各玩各的也未尝不可，只要你想，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呆着。”
    “可是我不想。”秦汕鼓足勇气拒绝了薛彬。
    她掐了一把掌心，强挤出一丝力气来问他：“你不会娶我，对吗？”
    “对。”薛彬回答得很干脆。
    秦汕：“那……你爱我吗？”
    “秦汕，别太天真。”薛彬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男人真的会喜欢傻白甜，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秦汕的脸逐渐白了下来，嘴唇干涩得起了一层皮，“不爱，是吗？”
    秦汕一直都很懂事，很少这样不依不饶。
    薛彬也是看中了她乖、听话、不会无理取闹，才和她谈恋爱的。
    但是今天，秦汕明显有些不依不饶了。
    薛彬被秦汕弄得不耐烦了，反问她：“爱不爱有那么重要？”
    “对你来说不重要吗？”秦汕吸了吸鼻子，“也对，可能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想找个听话的玩偶而已。”
    “我们分手吧，可以吗？”秦汕说，“我希望和喜欢的人结婚，而不是被他当成地下情人养一辈子。”
    “你确定？”秦汕一提出这个要求，薛彬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他提醒秦汕：“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刚说的话，你想清楚，如果你以后后悔，我不会再看你一眼。”
    他的话很绝情。
    秦汕听完之后心头一紧。
    她有过片刻的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想清楚了。”
    “如果你没办法娶我，我们趁早结束也是好的。我不会在你结婚之后还被你养着，所有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爱情有个结果的。我们想法不一样……对不起，还是分开吧。”
    “好。”这一次，薛彬答应得很干脆。
    他从来不哄女人，像沈令严那样纵容林飒的行为，他更是不会做。
    既然秦汕如此不识好歹，他便也不再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以后，滚远一点儿，不要让我看到你。”
    “……好。”秦汕轻轻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薛彬绕过了她，摔门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秦汕坐在了地毯上，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没想到，只是出来做临时工，竟然还有了这样的“意外收获”。
    她说分手，薛彬没有挽留过一句。
    他是真的不喜欢她吧，大概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听话的工具。
    之前她一直觉得薛彬对她还不错，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可能就是因为她听话，不闹腾，省了他的麻烦，他才会大发慈悲将她留在身边。
    ………
    薛彬回到包厢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他坐下来之后就开始喝酒，一鼓作气喝了五六杯烈酒。
    放下杯子之后，眼底猩红一片。
    “怎么了啊你？”顾北承走到薛彬身边，将酒瓶拿过来藏到了一旁，“受什么刺激了？”
    荣徐也跟着问：“跟秦汕吵架了？”
    “因为我说了一句不会娶她，她要跟我分手。”薛彬冷笑了一声，“我以为她是个规矩的，没想到吵起来也这么无理。”
    “你没哄？”沈令严皱眉。
    “哄？三哥，我不是你。”薛彬瞥了一眼林飒，“我没有哄女人的习惯。”
    林飒原本在看戏，没想到薛彬竟然把她也扯进来了。
    不过……正好。
    林飒眼珠子转了转，跟着说：“你不想娶她，她跟你分手，这不是很正常么。”
    林飒的声音难得地认真了起来：“女孩子喜欢一个男人就是想要跟他结婚的。”
    林飒这句话，一字一句精准地传入了沈令严的耳朵里。
    林飒跟在他身边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他深知，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这一次，她竟然主动说出了这番话。
    沈令严觉得自己心底某个地方跟着软了一下。
    他抬起手来，将林飒搂到了怀里。
    感觉到沈令严的动作后，林飒弯起了嘴角。
    ——上当了。
    之前她怎么不知道，男人这么好骗。
    沈令严，也不过如此。
    薛彬听完林飒的说法之后，不屑一笑：“这是什么幼稚的想法。”
    “你觉得感情不值钱么。”林飒淡淡地看着他，“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她跟你分手，有什么问题。”
    “还是说，你觉得她天生就该围着你转，就算你订婚结婚了也乖乖给你当外面养的金丝雀？”
    说到最后，林飒的声音已经冷得不像话了。
    “呵，这话你有资格说？”薛彬抬起手来指着林飒：“你现在不就在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么？我看你演得挺开心的。”
    果然，薛彬被她逼出了这种难听的话。
    林飒动了动嘴唇，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眼眶里聚起了眼泪。
    “没错，我是没资格说这种话……”林飒抬起手来捂住眼睛，“算了，你当我放了个屁。”
    她的声音里写满了自嘲。
    林飒这么做，是一箭双雕。
    一方面，她可以通过这句话旁敲侧击让沈令严明白她的态度；
    另外一方面，她又可以装可怜挑唆一下沈令严和薛彬的态度。
    林飒可不是什么善茬，薛彬一直在怀疑她，又提起了孙威文，她不可能这样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