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十年前的明星，让您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位？”电视里，温和大气的女主持人笑着望向访谈嘉宾。
    中年男人弯了弯眉眼，说道：“这个还真不好挑选，安主持是想让我得罪人呢！”
    许尘尘也跟着中年人笑了笑，她抓起一片薯片，塞到嘴里。
    “我印象最深的，是兰芳。”中年人抿唇一笑，望着女主持人，脸上划过一丝怅然：“可惜了，她在黄金期退出了演艺圈，还……”说到这里，男人没有继续说。
    “兰芳？我们这里专程剪辑了一段兰芳女士的短片，请大家共同观赏。”
    指尖的薯片掉在地上，一双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
    “妈？！”瞳孔一缩一放，许尘尘万万没料到，竟然会在电视上再度看到母亲的音容。
    轻声呢喃的呼唤已经表达不了她激动的情绪，许尘尘翻身下床，跳到电视机前面，忍不住抬手想摸一下，又强行忍住了！
    是妈妈！
    电视上的经典电视剧、还有几部享誉国内外的电影，都是她妈妈的作品！
    “……隐退二十多年，说起来她的作品，我个人还是以为，她是非常值得栽培的演员……”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节目，许尘尘已经坐不住了。
    仿佛打开了记忆的水闸，许多童年回忆纷涌而来，让许尘尘泪流满面。
    电视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许尘尘已经没有印象，她在电脑上下载了所有关于母亲的电视剧、电影，不断回放。
    整整一天，她静静地看着电脑，屁股都没挪一下，三餐都是穆嫂端进来的。
    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美，她是非常有灵性的演员，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强烈的个人魅力，她所演绎的角色有一种无法复制的魅力，给人留下了深刻的银幕形象。
    直到现在，很多跟母亲合作过的导演和制片，依旧为母亲当初的灵气和演技所折服。
    “嚓，”点击空格键，电脑定格在母亲青春洋溢的剧照上，许尘尘望着母亲的脸，缓缓流下了眼泪。
    “许小姐。”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许尘尘愣了一下，快速擦掉夺眶而出的泪水，走到门边打开门。
    竟然是燕夫人。
    “婆婆，这么晚了，有事吗？”燕夫人主动前来拜访，许尘尘很惊讶。
    燕夫人打量一眼许尘尘通红的眼眶，没兴趣知道她为什么落泪，斜瞥了一眼房间，神态倨傲地道：“明天，陪我逛街。”
    口吻仿佛不是让许尘尘陪她，而是给予巨大的施舍和恩赐，许尘尘合该叩头谢恩才对。
    被羞辱的愤怒从眼中一闪而逝，想到燕无忧，许尘尘抿了抿唇，点点头：“好的，您看几点出发？”
    “明天再看吧。”燕夫人轻轻托了托自己的盘发，冷嗤一声，走了。
    “……”没事来这里给自己脸色看吗？
    许尘尘一头雾水，朝天翻了个白眼，合上门。
    燕无忧出差三天，这三天燕夫人跟转了性似得，见到许尘尘浑然当做没看到，她打招呼燕夫人也不理会，只当她是透明人。
    许尘尘乐得清闲，只要燕夫人不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凑上去示好。
    热脸贴冷屁股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饶是如此，许尘尘也从未对燕夫人放松警惕，言谈行止都很小心，也没让燕夫人抓到什么把柄。
    “逛街？”许尘尘笑眯眯地抓了一下头发：“不怕我跟她面前添堵了吗？”
    眯着眼睛狡黠一笑，许尘尘神色复杂地望着电脑屏幕。
    上面还定格着母亲的笑颜。
    当一名伟大的演员，是妈妈毕生的梦想。
    心底突然涌出一颗绿色的小芽，悄然冒头。
    第二天，许尘尘早早收拾妥当，站在燕夫人门口等待，不想让燕夫人抓住什么错处。
    穆嫂看到这一幕，心疼地摇摇头。
    “少夫人，夫人还没起身。”穆嫂好心提醒：“您来得太早了。”
    许尘尘今天穿了一套精干的格子小西装，里衬咖色长裙，她没有化妆，轻灵的模样更显俏丽。
    许尘尘微微摇头，笑着道：“我知道，穆嫂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穆嫂劝不动，只能无奈叹息。
    燕夫人起身打开门，本想杀许尘尘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对方已经收拾妥当等在门口，看样子似乎等了不止一会儿，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许小姐真早。”没能如愿挑事儿，燕夫人挑了挑眉，话里透着两分轻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用这种手段讨好了无忧。”
    站在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燕夫人不但没有一句关怀，话里话外都说许尘尘是个谄媚货，怎能不让人心头恼火？
    水眸喷火，许尘尘憋屈地很，她告诫自己，要是发火就让对方得逞了。
    “燕夫人客气，待客之道理应如此，您无需内疚。”许尘尘樱唇微勾，水眸划过一丝狡黠。
    她一向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既然燕夫人不将她当儿媳妇，她也犯不着对一个不待见自己的长辈客气。
    许尘尘话里话外都透着燕夫人是外人，反唇相讥道：“您是长辈，多等您一会儿是应该的，我家教如此。”
    对，就是这么懂礼貌。
    燕夫人怎能听不出许尘尘话里的隐晦意思？之前一直贬损许尘尘的家教，现在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中年贵妇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片刻后，总算恢复平静。
    “多礼了，走吧。”燕夫人心下暗道：待会儿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二人一前一后出门，坐在车上，燕夫人便冷眸打量着许尘尘。
    “燕夫人有话直说。”许尘尘已经不会再虚与委蛇，管燕夫人亲热地叫“婆婆”。
    正好燕无忧不在，燕夫人无需隐藏内心的恶意。
    “你配不上我儿子，”燕夫人神色不改，从容淡然：“若你愿意离开他，开什么条件，都行。”
    说完，中年女人睿智的目光落在许尘尘身上，漠然道：“燕家，给得起。”
    许尘尘心下好笑，闹了半天，感情燕夫人以为她是要钱。
    “夫人，您相信您的儿子吗？”许尘尘不恼突反问。
    燕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不用拿话诓我。你的身份、地位，同无忧是天壤之别……”
    “您很厉害。”许尘尘突然开口道：“夫人，您能培养出燕无忧这样的儿子，证明了您很厉害。博学、睿智，果敢聪慧。这些优点，我相信没有您的教导，燕无忧不会如此优秀。”
    “拍马屁是没用的，”燕夫人轻轻摆弄自己的手指：“只会让我更加看轻你，小丫头。”
    “但是您背叛了自己的栽培，也背叛了燕无忧对您的信任。”
    许尘尘挺直脊背，沉声道：“您从不相信他看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