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作品:《温水烈酒

    商场排队买冰激凌的时候,姜昀祺站裴辙身边情绪明显低落,看起来是真的很担心那些神经性药物会损伤脑子。
    裴辙思索半会,刚要开口说什么,排的队伍正好轮到他们,裴辙就让姜昀祺挑,姜昀祺想都没想,直接点了最热门的两款口味,心思早就飘走了。
    商场里人来人往,嘈杂又热闹。不远处,巨大的玻璃幕墙外,依旧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姜昀祺心不在焉,点完过了会又同裴辙说不想在外面吃,想带回家吃。
    裴辙说好。
    室外气温蹿升近四十度,走在路上过分炽热的太阳光蒸腾出股股热浪,闷得人眼晕。行人步履匆匆,姜昀祺被裴辙牵着慢吞吞走,像个移动的小冰雕。
    到家,姜昀祺出了些汗,但坐沙发上挖冰激凌吃的时候还是垂头丧气。
    裴辙在客厅收拾行李,瞧了几眼姜昀祺,无奈又好笑,原本打算说的话想了想便没有说。
    后来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勺子陷入冰激凌,挖起冰激凌球的沙沙嗑嗑的声响,还有裴辙走进走出的脚步声。
    姜昀祺吃完一碗就不吃了,撑着下巴专注瞧裴辙。过会又蹭过去,两手搁膝前,蹲在旁边安静乖巧。
    看样子是从自己没头没脑的情绪里缓过来了——不像是想通的样子,倒像是寻求安全感。一如往常纠结不清到最后,就会主动黏到裴辙身边。
    裴辙转头看他,姜昀祺抿嘴不吭声,对视几秒望向快要收拾好的行李箱。裴辙停下动作,伸出一根手指去挠姜昀祺小下巴,姜昀祺垂眸看了眼,没躲开。裴辙弯唇笑,干脆坐地毯上,伸手把姜昀祺带进怀里,下一秒就低下脖颈,微微侧头去亲又甜又凉又有点不开心的嘴唇。
    空调开着,炎炎烈日从阳台一路照射进来,映得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明亮灿烂。
    几下吮吻,下唇被人含在嘴里软磨轻咬,姜昀祺根本招架不了,只能乖乖张开嘴,很快就被裴辙攫住,唇舌的凉意被温热勾缠取代,温吞又撩人。姜昀祺没想做什么,他以为裴辙就是想亲亲他,但渐渐地姜昀祺发现并不是。
    裴辙的手伸进他后腰抚摸,慢慢移到又瘦又窄的侧腰,力道加重,牛仔裤线卡在进一步往下的地方,裴辙另一只手就去前面解了姜昀祺拉链和纽扣,能够深入活动的空间顿时松垮敞开,裴辙之后没遇到任何阻碍。
    过了会,姜昀祺不是很受得了,缩着屁股往前,想要逃离却更加紧地贴在裴辙身上。一双蓝眸毫无抵抗,湿漉漉地望进裴辙眼里,嘴唇凌乱红着。姜昀祺觉得嘴上湿哒哒的,忍不住去舔,眼里只有面前裴辙深沉又性感的眉骨鼻梁,于是,鬼使神差,姜昀祺去舔裴辙下颌的薄汗,老早忘了裴辙在车上的玩笑,还有自己纠结的心思。
    这种感觉是姜昀祺喜欢的,甚至是沉溺的。裴辙给予他的总比他想要的多得多,姜昀祺身处其中,总会顺从忘记那些细枝末节,记住那些深刻的。从身到心。
    裴辙没用什么力就托起了姜昀祺,褪下小半裤子,白皙圆润的脚趾躲在裤脚里,很快就蜷了起来,指甲盖用力得泛粉。之后又是一声拉链解开的利落声响,开始的几秒,姜昀祺透不过气,细长脖颈连着脸颊霎时红透。
    姜昀祺汗出得比裴辙多,慢慢就有些累,后来索性靠裴辙怀里一下一下呼吸,嘴巴微张,出来的气息潮湿稀薄。明晃晃的日光落在客厅里,眼前亮得刺眼,姜昀祺疲惫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但眼皮遮挡不了过分亮的光,姜昀祺只能埋进裴辙胸前呜咽,裴辙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就这么坐在地毯上,衬衣早就汗透,最激烈的时候,姜昀祺整个蜷进裴辙怀里,汗水渗进衣料,彻底浸湿裴辙胸膛。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姜昀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睡了一觉脑子并没有很昏沉,相反有种卸去重力的轻松。
    当然也饿了。
    晚饭就吃得多,吃完裴辙要带他下楼消食。姜昀祺不是很想下去。虽说江州不比s市潮湿闷热,但白日里这么高的气温,即使到了晚上,扑面而来的还是干燥热风。
    姜昀祺瘫沙发上登录绝地狙击官网看热身赛回放,裴辙走过来伸手摸姜昀祺小肚子,弧度软糯,裴辙一掌就能包裹。
    最近身上好歹长了些肉,但还是没回到之前,突兀瘦削的胯骨撑起柔白平坦的皮肤,吃得多了,肚子上那一点饱就微微明显。
    手机里传来现场激动热烈的背景音,姜昀祺拉着进度条去找first的画面,一开始没注意裴辙动作。
    姜队认真起来格外认真,容色严谨,眉心微蹙,目光紧盯不断变幻的屏幕,默默记下即杀信息和first每个失误点。
    裴辙也不打扰,手掌搭在姜昀祺小肚子上,过了会,见姜昀祺过了先头的紧张,比赛进行到中途不是那么全神贯注了,便漫不经心问:“真的不要?”
    姜昀祺闻声抬眼,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瞧裴辙,嘴里下意识道:“裴哥我不想去……”
    裴辙勾唇不作声笑,目光落在姜昀祺小肚子上:“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姜昀祺顺着触感低头去看自己肚子,然后视线回到裴辙身上,再张嘴就有些磕巴:“你别摸我……”说着就伸手去扯裴辙手腕。
    裴辙笑,没动,望着姜昀祺忽然害羞的神色:“那下去吗?”
    姜昀祺腾地坐起来,涨红了脸:“你把手拿开。”
    不是姜昀祺多想,只是裴辙这个动作太令人熟悉,床上弄过很多次,每次姜昀祺想起来就要烧着。
    姜昀祺迅速点头:“下去的。”
    裴辙慢悠悠收回手:“去穿鞋。”
    姜昀祺:“哦。”
    裴辙注视姜昀祺后脑勺被压扁的一片头发,伸手揉两下,姜昀祺没缓过来,也就没回头看他,走到玄关坐下来穿鞋。耳朵尖红得不像样。
    “这么害羞?”
    姜昀祺不吭声,埋头系鞋带。
    裴辙低笑,继续逗他:“昀祺在想什么?”
    姜昀祺抬头,好不容易平复呼吸,对又痞又坏的裴辙说:“裴哥你不要这样。”
    “——明天我告诉宋姨。”
    裴辙罕见扬眉:“你说什么?”
    姜昀祺站起来,十分正派:“我说你耍流氓。”
    “耍流氓”三个字从姜昀祺嘴里说出来,可爱得简直让裴辙爱不释手。
    裴辙气定神闲:“哦。摸你肚子就是耍流氓了?”
    姜昀祺瞪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纯属单方面的斗嘴和单方面的逗人,一来二去,就是调情。
    直到楼下消食回来,姜昀祺还有些气鼓鼓,他觉得裴辙越来越不正经。走路的时候还在逗他,说自己并不十分清楚,昀祺可不可以多说点。之后姜昀祺就和裴辙一直保持着两步远距离。
    也许是一天体力消耗太多,姜昀祺几乎秒睡,这是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睡眠质量。裴辙却很久没有睡着。
    裴玥的担忧、祈见的话,裴辙很清楚自己对哪些有把握,对哪些又是无能无力。现在,姜昀祺躺在他身边,呼吸很轻,裴辙想,就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好像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姜昀祺在他身边。
    去往遂浒的航班不多。虽说这几年遂浒不再戒严,经济发展也渐渐上轨道,但如同创伤后期治疗一样,留在每个人心里的阴影需要更长远的时间去疗愈,或是忘却。
    早上十点半的飞机,到达遂浒机场已经是下午四点。
    暮色昏昧,暴雨不歇。
    七月中是遂浒漫长雨季的一个高峰。
    刚下飞机,姜昀祺就感受到空气里过分潮湿的气息,比s市的黄梅季候还要潮湿。姜昀祺甚至能闻到深林里附着在冰冷岩石上的葱郁苔藓被持续的暴雨碾碎后散发出的苍幽冷意,还有灌木被过度浸泡的泥土腥味。
    江州的炙热明媚像是上辈子的事。
    第200章 一点不减
    两人没有立即离开航站楼,裴辙临时接了个电话。
    巨大高耸的玻璃墙外天色青灰,雨势滂沱,天际蒸腾出一线霭霭云雾,浮在众生之上。
    姜昀祺扭头去看裴辙,裴辙说话声音一如寻常,姜昀祺听到“飞控中心”、“过载弯速”、“机翼临界角”几个词汇,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裴辙也朝他望来。
    “……给中心打电话核实超低空失速迎角数据。只要u313上周两次试飞的。电话不要挂,十分钟后给我。”裴辙说完握着手机朝姜昀祺走来。
    姜昀祺注意到手机屏幕显示还在通话,抬头便有些疑惑地瞧裴辙。
    裴辙直接低下头亲了亲姜昀祺嘴唇。
    姜昀祺没料到,脸马上红了,扭头就去看有没有人朝他们这边望。
    不是节假日,这一班的乘客也已经陆续离开,周围空旷得能听得到广播里传出的嘈杂气流。
    姜昀祺也不敢出声说什么,怕被裴辙手机收进去,水蓝眸子又紧张又害羞,嘴巴抿得牢牢的,垂头不看人。
    裴辙笑,没有再做什么,一手抚摸姜昀祺柔韧后颈,一手举起电话继续等回复。
    这下裴辙说什么姜昀祺都听得一清二楚,姜昀祺一边盯裴辙侧脸,一边听裴辙说话。
    幕墙外暴雨如瀑,可倏忽之间,好像都隔得有些远。
    姜昀祺很少这么近距离观察裴辙工作,即使他知道裴辙很厉害,但几句听下来,姜昀祺还是很崇拜裴辙——专注力简直就是他无法企及的程度。
    姜昀祺觉得自己最专注的时候就是打比赛,他也需要这种专注帮助他凝神定点狙击。但裴辙一举一动表露出的审慎和精准抓取关键信息的能力,还是让姜昀祺仰面一眨不眨好久。
    有一会,裴辙停顿,没有开口说话。
    姜昀祺注视裴辙沉默中稍显冷硬的下颌线条,视线在静止不动的喉结和毫无情绪展露的唇角来回,莫名有些紧张。
    目光无意中对上,姜昀祺望进裴辙没来得及收回的冷淡眸色,不由愣住。
    但下秒,裴辙眼底就有了一丝笑意,贴在后颈的手掌轻轻摩挲,姜昀祺重又低下头,耳朵尖不知怎么就红了。
    也许是在裴玥那得到的消息,两人一出航站楼就见连绵雨幕前宋岐归倚车四处张望,表情十分焦躁。
    他明明可以打裴辙手机确认,但好像在没有完全确认之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打裴辙电话的。
    见裴辙出来,宋岐归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上前叫了声“裴长官”,接着目光转向姜昀祺,笑道:“昀祺瘦了。”
    姜昀祺点头,叫他“岐归哥”。
    第一次见宋岐归是四年前的小年夜。
    那个时候姜昀祺在附中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干脆就不去了。只是缺课太多,家教小年夜还到家里给他补习。姜昀祺在书房背公式跟着念英语做习题,昏头昏脑一下午,要不是宋姨开门进来送果盘,姜昀祺都不知道宋姨儿子来了。
    宋姨不让他出去瞧:“我这个儿子头脑简单,不会说话。昀祺好好学习,不用出去理他。”
    姜昀祺点点头,但头还没点完的下一秒,漏了条缝的书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一个高个子、大块头、肤色黝黑,看上去略显憨实的男人探头进来,瞧了眼姜昀祺“嘿”了声,对宋姨说:“妈,你说我什么?头脑简单?”
    “你问裴长官认不认?”宋岐归扭头又去看裴辙。
    裴辙站他身后,黑眸注视姜昀祺,没说话。
    动静太大,嗓门也大,姜昀祺条件反射警惕蹙眉,蓝眸一瞬不瞬盯紧突然闯入的宋岐归。
    直到余光注意到裴辙,姜昀祺才有些放松。
    宋姨急得不行,转身就去赶人:“你进来干什么?裴先生家就让你这么随便?出去!昀祺背书没看见?”
    宋岐归见他老娘确实急火,不像假的,不敢惹,忙退了出去。
    晚饭时候,宋姨不想留宋岐归,奈何自家儿子脸皮实在厚,姜昀祺终于在饭桌上看清宋岐归。
    明明比裴辙还要大两岁,可宋岐归乍一眼就让人感觉不是那么靠谱,虽然说话做事有模有样,但透着一根筋的蛮劲,属于热血有余,头脑不足。饭桌上好几次想找姜昀祺说话,都被宋姨几记眼刀劈回去,最后,还是趁着宋姨去洗碗,宋岐归才找着机会。
    姜昀祺吃完饭坐在客厅捧着书本安安静静看书,那个时候他还不大会和刚认识的人正常交流。
    阳台窗外小年夜的焰火盛大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