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萧离的身世
作品:《成亲后侯爷他掉马了》 丞相府的夜色总是沉寂的。
萧离入丞相府后,便跪在了厅堂之中。
红色灯笼挂于厅堂之外,于风中明灭摇晃着,而那灯笼之下却站着那他极具害怕的父亲,他不敢看,只是跪着。
身后脚步声轻缓。
萧离微诧,颔首凝去,便见那翠蓝宫裙的女子伸出了手:“阿离,怎跪这里了?”
女子容貌秀丽,与他无二。
萧离不敢伸手,轻声道:“见过姐姐。”
萧寒容收回手,熠熠之眸看至萧仁刑:“父亲,发生何事了?”
萧丞相冷笑,大步迈来,已是坐在了凳上。
一旁的小厮赶忙前来,将斟好的茶放于桌边,便俯身沉了声:“回太子妃,公子今日下聘卫国公府后,便失踪了一个时辰,不知去了何处。”
萧寒容坐于萧丞相之侧,却凝至萧离,唇角溢出了淡淡的笑意:“你去哪了?”
萧离垂眸,咬牙轻道:“去逛逛。”
啪……
茶盏被摔碎于萧离身旁,滚烫的水浸了衣裳,烫了萧离的手。可他未曾去躲,跪于这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破碎的茶盏,眸中不知深浅。
萧丞相怒道:“去上京城外逛逛?你去逛逛,接你回来的下人都昏睡了过去?让你去琼山学武功,便是让你来对付萧家的人吗!”
那声音极大,吓得一旁的小厮赶忙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残渣。
萧寒容重新斟茶一杯,推至萧丞相身旁:“阿离刚回上京,难免有些贪玩,熟悉上京后不便好了?父亲动怒伤了身子,可是不值的。”
萧离看至萧寒容,眸中微动:“下次,定然不会了。”
萧仁刑冷笑:“下次?府内生这般大的事情,你竟还能想着去上京城外逛逛?若是被人知道,会如何说丞相府的是非?”
句句责骂,依旧如此。
萧离静静地凝着手背之处被茶水溅红之处,轻声道:“儒林郎之女,儿子还未见过,便莫名死了,别人又如何说这事的是非呢?她可是父亲背着儿子娶来的正妻,儿子到底算父亲的……什么呢?”
萧离垂眸,墨发遮盖了视线。
那声音清澈,萧离唇边露着淡淡的自嘲。
即便是萧寒容也未曾想过,她那乖巧的弟弟竟反驳了父亲。
萧丞相眼底阴鸷,直接伸出了手:“那今日,我便告诉你!鞭子!”
一旁的小厮急忙呈上鞭子,看着萧丞相一鞭又一鞭地抽至萧离,可萧离却隐忍而跪,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萧寒容自始至终未曾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萧丞相动刑:“七日内还要成亲,父亲若是将他打坏了,卫国公府可是不愿嫁出女儿的。”
“不过是个跛子庶女。”
“虽是跛子,可终究是父亲的一颗棋子,有何不可用呢。”萧寒容淡淡一笑,温柔之眸凝至萧离,“还不给父亲道歉?”
道歉……
即便道歉,父亲便能喜他了吗?
萧离颔首看至萧丞相,苍白的脸染了太多的汗渍:“若她是棋子,儿子不也是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父亲要的是皇权,父亲要的从来都不是儿子!”
这声极大,他却说的极其坚定。
萧寒容自是因为萧离这番话,收敛了笑意:“阿离,你便是这般看父亲的吗?”
她眸中阴寒,袖下之手已是微微颤抖了去。
萧离不回,笃定了一般看着萧丞相,可迎之而来的便是那更狠的鞭子……
一旁的小厮也是吓得瑟瑟发抖了去。
萧寒容侧眸一瞥:“有些话不该听,便乱棍打死罢。”
厅堂之外,一道黑影自是以极快的速度踱来,刹那间的功夫便已带离那小厮,小厮的挣扎声瞬间便消失了去。
萧离仓皇看至黑夜之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颤抖着,质问这那刚刚还温柔于身的太子妃萧寒容——他的姐姐!
满身的血,他痛的发抖。
萧寒容弯下了身,以秀帕轻拭着萧离脖颈之处的血,微笑道:“阿离,你在琼山那么多年,第一是为了学武;第二呢,便是要静思己过。若是自己以后要做什么都不明白,自是出生那一日便不该活着,便该于你那下贱的母亲一样,落的那般下场……”
看着萧寒容那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容颜,萧离却是颤抖的。
萧寒容很温柔,秀帕上沾满了他的血,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那话却让萧离自嘲,同时也让萧离觉得作呕。
他咬牙只道:“阿离明白。”
俯身。
他同样对着萧丞相磕头:“儿子以贱命出生,自是该珍惜这条性命,预给父亲做事,是儿子不知分寸,儿子该罚。”
一声声磕头,他的父亲萧丞相只是淡淡瞥眸看着。
没有丝毫怜悯,没有丝毫心痛。
萧寒容浅笑道:“今日得了空来寻父亲,倒是看到这般不如意的景象,女儿乏了也该回东宫了。”
话落,便有东宫诸卫迎了她。萧丞相自是随同去送,这厅堂终究是落了恐慌,萧离一直沉沉地磕着头。
地板之处,除了他的血,便剩下那鞭子。
鞭上,甚是还残留着父亲手心的余温,他轻握着鞭子静静地看着黑夜的深处,空旷的丞相府中还残留着下人昨夜留下的血腥味以及那烟熏之后的作呕之味。
或许,回上京便是错。
或许,他在琼山更是错。
或许,他出生的那一刻便是错。
……
生来,别人便告诉他,他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文臣,而他的母亲则是婉静郡主。而他在琼山学武,则是父亲为他罢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三岁那年,有一女子闯入琼山,称他为自己的儿子。而那日,他许久未见的父亲与母亲出现在琼山,命人将那女子活捉。
女子被捉之前,还看着他的眼睛,拼命看着他:“阿离,是母亲,是母亲……”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终年萦绕于梦中。
只是等他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却发现那女子的手脚被砍,眼眶无物,喉中无声,女子被人做成了人彘,泡在了罐中,腥臭作呕。
他躲在术后,看着几个小厮抬着那罐,预从山上丢下去。
那高高在上的母亲,被人称作婉静郡主的她,拦下了那些小厮,于山巅之上对着那罐轻声笑道:“若是你好好呆着,又岂能变成此般模样呢?”
婉容,便是婉静郡主的庶亲妹妹!
罐中人冲撞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空洞的眼眶看着婉静郡主,流出的皆是血泪。
婉静郡主似是厌恶一般,按着婉容的下颚:“若非仁刑醉酒,岂能让你有可乘之机怀了他的儿子?这事若是传出去了,要别人如何看待本郡主?所以,本郡主才不得不关着你,是你不争气,是你想不想要这条命,是你非要生下萧离的,都是你!”
婉静郡主似是疯了一般,蔻丹指甲在罐中人的脸上留下了狠狠一道……
继而,婉静郡主却又厌恶地擦拭着手:“若非我生容儿身子受损,若非我不能再生,若非你这儿子与我家容儿生的那般相似,你当真以为我会留下她这个孽种?还让人称呼他一声萧离公子?”
一声声话,皆刺破了隐藏于树后之人的心。那时的萧离捂住口鼻,却不小心踏破了树枝,他想要逃跑却被婉静郡主发现。
他哭着看着身前那陌生的人,轻轻一句:“母亲。”
也便自那日之后,他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噩梦之中。
那罐中的人似是在“看”他,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阿离”的口型他却看得到。他遏住了袖下的颤抖,看着那这里的所有人。
婉静郡主却是高高颔首而凝来:“阿离,你若想活着,便亲手将她推下悬崖。”
悬崖之下,是万丈……
这里是琼山,同样也是一切的开始,他生来便是尊贵,生来便没有受过此般委屈。可他今日受辱,皆因婉静郡主。可他终究是做了悔恨终身的事情。
萧离磕头便道:“是,母亲。”
一声母亲,似是听到了那罐中人的哭泣,萧离僵硬着身子朝着那罐踱去,每一步似是沉重,每一步他都没有不在恨身后之人。
他的生身母亲,被他亲手推下了万丈高空……
那入底的声音迟迟听闻不见。
风云萧瑟。
他回过神时只是冲着婉静郡主笑道:“母亲,儿子做的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