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2口谕

作品:《春秋第一权臣

    12口谕
    身边还有外人,姬足扫视一眼。仆从们忙站了起来,准备退出殿外,又被妘夫人瞪了回来。只好冒着冷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妘夫人问:“难为你坐得住,说吧。”
    姬足委屈道:“君夫人竟不想和足说话了……”
    “退出宫外的人,焉知等片刻还在不在。你就在这里指教了,我也好听听错处。”
    傅母又道:“夫人放心,世子是个有分寸的,您说了,他就懂了。”
    姬足明白,妘夫人还在生气。这傅母几次插嘴挑事,已经坏了规矩,但奴仆们不出去,细作的事情他就开不了口。细思之后,掂着老脸卖萌:“足只想和小君说,不想旁人知晓。”
    姬足大眼眨啊眨,差点把眼闪瞎了,妘夫人也不为所动。
    “说吧,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要认错?”
    “恩。”
    妘夫人垂目,端了茶水轻轻呡着:“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不用在意他人眼光。其实,我倒好奇,你往常举止端正,不会做出残酷之举,是谁撺掇你去的。”
    姬足皱眉,往妘夫人身边挪了两步。
    傅母道:“夫人说笑了,世子身边哪有什么人那?”
    还真没什么人,就风扬一个近身侍奉。
    果然,妘夫人就问:“是下大夫扬?”
    “真是天神让我去的,与旁人无关。”
    妘夫人显然又气到了,干脆道:“争辩无益,既然知道错了,就放人吧。我可以不追究,你叔父回来,我也可以不提。”
    “这不是追不追究的问题,我受了伤,君夫人没有看到吗?”
    姬足捞了袖子,多希望妘夫人现在就能立即遣退左右,哪怕是为了臭骂他一场,好歹也给他解释的机会。但是妘夫人慈爱心太重,将他当做亲子教导。认定了他纨绔,竟不给他半分颜面,铁了心要教训。
    “仆从的命,在你眼中算不得命。既然如此,你不用来找小君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
    姬足扫了一眼屋里,立即被妘夫人瞪住。
    妘夫人火冒三丈:“怎么?我这殿里,还有什么你能看上的东西?”
    姬足皱眉,妘夫人说的东西,是人命。他再不好言其他,行礼,怏怏出了殿门。再光芒万丈的人,也敌不过一个护犊情深的妈。虽然,这不是亲妈。
    小寝中,众人缩着头不敢出气,生怕呼吸重了,引得妘夫人发怒。一个是世子,虽是先君之子,却是未来的爵位承袭人;一个是主君夫人,现如今掌权的。思前想后,一头也得罪不得。
    妘夫人一言不发,瞪着一旁袅袅升起的熏香,眼眶泛红。傅母赶紧屏退众人,去内室紧了丝帕来净手。被微凉的水温刺激,妘夫人这才将情绪敛了回去,还是不想开口说话。
    傅母劝道:“夫人不必忧心,世子年幼,有没什么人引导。许再过几年,懂事一些,便不会如此作为了。”
    妘夫人被无人引导的话又勾起火来,将丝帕一扔,气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已八岁了。我看他这般,就是故意而为,来给我做脸色看的。他身边一向无什么人伺候,去个内侍,不是被下大夫扬挡了,就是寻借口罚了出去。倒是这个风扬,一直留在身边。难说不是他教坏了足儿!”
    “世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有主意还这样做,就是存心给难堪了。
    妘夫人听了这话,更委屈了:“他有什么主意,不过是被风扬使得团团转而已。自己还以为循规蹈矩,结果是受人蒙蔽而不自知。主君不在,我和他之间到底隔着血脉情分,又不能做得太绝。不管是错,管了,又怕惹人非议。我这般受气,到底为了谁来!”
    “夫人顺顺气,许过几日,世子便想通,把路聪放了。马宫的事和大内有什么关系,往日,世子不也是小惩小罚,未拿过人命,想必这次也是如此。”
    “你也知道他遵礼太过,经常寻机会拿人错处,一板一眼,不通变故。众臣皆知主君在成周,世子暴政的名声传出去,旁人只会认为是我这做叔母的没有管好。这次他被摔了,三番五次掀了袖子给我看,心里指不定怎么想。昨日回来后,我眼皮就跳得慌。你寻人去看看,马宫那边如何了?”
    傅母欲言又止:“这……”
    妘夫人气得站了起来:“你竟有事瞒我?”
    傅母这才跪下,埋头道:“马宫的人被全部拿了,这您也是知道的。世子……世子换了一批,我们的人,一个未剩。”
    “胡闹!”妘夫人拍案而起,“马宫的人,牵扯到外出送信。若换了那些个不忠的,有什么消息,都被人听了去。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不能由他胡来!”妘夫人原地转了两圈,手中的丝帕绞成一圈。
    傅母小心翼翼提醒:“君夫人实不用为难。君上主外,这宫中的事都是您做主的。一道懿旨而已,无非就是伤点情分。只要保证大事顺利,之后,关系再慢慢修补即可。他毕竟也才八岁,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
    妘夫人坐回原地,思量道:“你说得轻巧,我下令,那是要被内史记入典籍的!传出去了,以后足儿如何为君?君上回来,也要怪我不明事理,为了几个侍从,不知轻重,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那,传口谕如何?”
    妘夫人沉默不言,还是拿不定主意。
    傅母拜道:“婢子愿往,为夫人分忧。”
    “也好,你侍奉我左右,和他也熟稔,他从小也听得进你劝。我看他气得很,你去好好说,让他明白轻重即可,别落人口实,到时候让君上难堪。”
    祭国的燕寝,比不成周王城天王所居,院落也有丈五宽。奇花异草挑了灌木类的栽种,高不过膝,一眼便望到尽头,利于护卫。山川秀美之域,浓缩在这方寸之间。地上铺着青花石板,上雕飞禽走兽,不出院门,似已游历天下。
    姬足往回走,突然顿住脚步,站在院子正中发呆。傅母出来恰好遇到,行了礼,却站着原地不动。风扬识趣退避,傅母这才开了口。
    “君夫人舐犊情深,世子切勿多想。”
    姬足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傅母继续道:“昨日,君夫人睡得不安稳,想必是为寺人聪的事烦忧。夫人思乡情重,世子若网开一面,得了仁德的名声,又令内宫亲和,岂不两全其美?”
    “某何时有仁德之名了?”
    傅母面色一僵,赔笑道:“世子虽未及冠,上不得朝堂。如今的作为,就关系到今后的名声。一介妇人,浅薄之言,请世子海涵。”
    傅母是妘夫人的陪嫁之人,后世宫中的老嬷嬷,在宫中地位超然。既然知道是浅薄之言,还牵扯朝堂,就不该开口。可她毫不避讳,又三番五次在姬足和妘夫人说话时插嘴,语意隐约有了几分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