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风雨调零
    南京城的东门不远处，有一个开阔的广场，这里曾经是南京一个最重要的市场，南京城的很多生活用品的交易都在这里进行，常常天还没有亮，整个市场里到处是叫买叫卖的声音。自从日军准备攻击南京的消息发出之后，这个交易场所因为受到战争的影响，加上日本空军从1937年8月15日首次开始对南京轰炸，市场也是受到了波及，整个市场已经是人去楼空了，随着难民的进驻，尤其是居无定所的那些难民，则把此处占为自己的生活之所，以至于此时沦为南京城数十个安置点中的一环，此时市场广场上的几处熬粥点，十多名工作人员正紧张地忙碌着，几口大铁锅下，塞着大把的柴火，锅里已经热气腾腾，白色的稀饭正翻滚着，一股股粥香随风飘散，蒸着馒头的蒸笼也在‘汩汩’地冒着热气，节熟的馒头即将出笼，闻着这一股股的香味，那些还在此处休息的难民们，却是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早早地拿起碗筷，开始排着长队等候，等候着中餐的发放。
    在广场的周边，随处可见被日军空军突袭的惨状，那倒塌的房屋，那烧焦的木头，那成为碎粒的砖瓦，还有那一摊摊褐色的血迹，这样的惨状无一不在控诉着侵略者的残忍和野蛮。昨天日军的轰炸机再次光临了南京城，让遭受了轰炸之苦的南京再次承受了一场天灾似的灾难，那下雨般的炸弹使得南京城处于一阵浓浓的硝烟和烧焦味之中。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但空气中依旧还有一股火药味，有的地方甚至还有一股股物品烧焦的气味。如果在平时，这些破败的瓦砾，一定会有人清理，但在这个即将承受大战的城市，此时已经无人顾及。
    “开饭了！”
    广场上，工作人员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时只要能够听到这种声音的地方，不论那些难民在干啥，不管在做着什么，这些难民都会在第一时间起身，赶往这个场所。
    一个馒头，一碗稀饭，一双哆哆嗦嗦的手，一具颤颤发抖的身体，这就是南京难民的现实。
    已经领走馒头和稀饭的难民们，第一时间赶往自己的居住地，因为那里还有老人和小孩。
    ‘滋滋……’
    一声接一声的喝粥声传了过来，此时，这些难民的脸上总算有了丝丝笑容。
    排着长队的人群在缓缓前进，人员慢慢减少，当最后一个名难民拿着稀饭走开后，整个放粥随即结束，吃完东西的难民们，有的则继续躺在他们临时的居住场所，有的则拿着筐，有的则拿着他们谋生的工具，向外走去。
    远处的东门城门口附近，一些士兵正在指挥着一群身穿老百姓服装的人修筑各种工事，沙包，泥浆，甚至各种木头，都在源源不断的搬往城墙附近，为了保护这座城市，这里的难民敢在发挥着自己的力量。
    “呜呜……”
    忽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凭空响起。
    “空袭！”
    无数的人听到这个警报声，嘴唇里却都冒出了两个字。
    南京城的大街上因为突然出现的声音，无数的人选择往最近的防空设施中跑去，随即一阵哭爹叫娘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些孩童听着这道声音，开始大声哭喊，哭声，喊声，警报声掺杂在一起，一种异常悲状的气氛在南京城腾起。
    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突袭警报了，自从8月15日开始第一次遭受轰炸，南京城的居民已经熟悉这种保命的声音。但对于那些刚刚到达南京城，还居住在屋檐下，街道马路旁，公共设施内的一些外地难民们，他们却是不知道，他们睁着茫然的目光，望着那些因为即将突袭而跑动的人民。
    “他们在干什么？要去哪里？”
    “怎么这么多人跑！”
    “不是刚刚吃完饭吗？怎么……”
    虽然这些难民感到奇怪，但看到这么多人跑动，也是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望着他们，大多数人只是望着那些人，但也有一少部分人因为好奇跑了过去。
    “你们要去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不是南京人，他们对南京本地人有着天生的低一等，因此，问起来也是有点傻傻的感觉。
    “突袭警报，快进防空洞。”
    一名跑动的南京人看到这么多人站在那里，也是停住了脚步，一边望着天空，一边急速地说道；
    “防空洞，什么防空洞。”
    这名问路的人却是不明白防空洞到底是什么？
    “躲飞机炸弹的。快！叫他们一起走。”
    那名南京人看到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懂，加上警报声响了一段时间了，日军飞机即将到达，他也是失去了耐心，摇着头跑了。
    “防空洞，躲飞机炸弹。怎么躲飞机炸弹。”
    最终这个人还是自言自语。
    他后面的人群，看到这个问路还是纳闷状态，以为没有什么事，一个个开始后退，重新回到自己的居住的地方。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找人问情况，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群体无端受罪。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些人，在乡下的时候，哪里有防空洞之类的军事设施。因此愚昧也是这些难民的悲哀。
    日军飞机扔下的炸弹与空气发生摩擦产生的尖叫声终于响了起来。那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声也把这些难民们彻底惊醒了，在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抬头望着天空，望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是……。”
    “天啊……。”
    看着天空上出现的这些能够飞的东西，他们立即明白了，刚才那个南京人所说的，也许就是这个东西。
    “防空洞是躲这些东西的。”
    那个问路的人看着天空上这些东西，终于明白了。
    “跑，快跑，进防空洞。”
    明白过来的他，大幅度地摆着手，大声喊道；
    总算有人明白过来了，也有人开始跑动了。因为这些难民发现，那些从空中掉下来的东西，似乎是冲着他们这个地方来的。
    随即抱小孩的，扶着老人，一路路向前跑去。
    警报并没有停止，时间在一分一分的过去，很快，南京城的外围守军阵地上，率先发现了空中一些黑色的点点。
    “东南方向，日机32架，向我靠近！”
    “瞄准入侵的日军飞机，开炮！”
    防空火力所属部队的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炮口在快速转动。
    “瞄准完毕，开炮！”
    “开炮！”
    “咚咚……”
    “哒哒……”
    设置在外围阵地上的防空火炮和高射机枪，开始对着天空发动攻击。
    “击中了！”
    天空上，一架日军飞机突然冒起了浓烟，向地面急速冲去，撞在地面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
    随后又有一架日军战机竟然被防空火力打得临空爆炸，一团火光闪耀空中。
    紧接着，又有一架日军飞机冒出了浓烟。但日军飞行员似乎还想挽救这架飞机，竟然掉头向上海方向飞去，但没有飞多远，空中又出现一团闪光。
    ……
    城墙上，南京城的防守部队也是行动起来，守军的各式对空武器也是瞄准了东南方向，随时准备攻击入侵之敌。
    日军似乎也知道中国守军离空火炮的攻击距离。当他们出现在南京城墙前，32架日军飞机竟然还剩下28架，在守军密集的火力攻击下，他们竟然只损失了4架。
    看着28架日军飞机呼啸而来，城墙上的守军沉着应战，当日军飞机进入攻击距离之时，一串串的子弹从城墙上开始冲向空中，‘啪啪’的声音响彻空中。
    “哒哒……”
    日军发现了城墙上的火力点，飞机上的机枪火力开始向地面扫……
    “噗噗……。”
    地面上，城墙的砖块上，子弹敲击着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几名正在操作防空火力的士兵猝不及防，被飞机上的机枪扫中，倒在血泊中。
    “轰轰……”
    日军投掷的炸弹也开始在南京城的城墙上炸响，数处工事被摧毁，在工事里的士兵也是全部牺牲。但整个城墙上，却没有任何人退缩，反而激起了更多士兵的愤怒，很快，日军的飞机再次掉下5架。
    飞机越过了城墙，进入了城内。随后城墙上的士兵便听到了一声声炸弹摩擦空气产生的尖叫声，日军对南京城开始轰炸，爆炸声随即响了起来。
    跑得再快的人，始终快不过从空中呈重力加速度而下的炸弹。
    头顶上，那些黑乎乎的东西终于落了下来。
    “轰轰……”
    “啊！”
    南京城的沉静很快被剧烈的爆炸声破坏，一座座房屋在日军炸弹的轰炸中成为一堆瓦砾，火光和烟雾不时地在腾起，爆炸和火光中，不断传来一声声凄惨地叫声。
    “火！”
    很快这些难民发现，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掉落下来之后，不仅爆炸，而且还向四处撒播火茵，很快，无数的难民顿时被火焰包围，火焰中，一些人却是全身着火，在地上到处滚着，但很快，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