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能一辈子在身侧护你呢？”
    这话如同一把刀子刺破庄清的眸，她霎时红了眼。
    谢襄心下不忍，用玩笑话的语气逗弄她，“毕竟我可不能长命百岁。”
    庄清愣了一下，“你信不过我的医术？有我在，你定洪福齐天百岁无忧。”
    但愿如此。
    谢襄盯着屋顶某处，眼神逐渐暗了下去。
    第二日，庄清刚进铺子就坐下去没多久，村长家的孙子冬儿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小孩子脸颊带汗，眼角垂泪，看起来可怜得紧。
    庄清赶紧放下手中的药材，牵住他的手，“冬儿，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庄姐姐，你快去看看我爷爷吧，他要不行了。”
    从外归来的苏年恰好撞上背着药箱要离开的庄清，一时疑惑拉住了她，“你去哪里？”
    “村长病了，我去瞧瞧。”
    说完，也不管苏年有何反应，直接跟着冬儿离开。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材，刚准备坐下，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身上气场强大，他不回头也知对方是谁，折扇一推，笑了笑，“你家娘子去村长那里了。”
    “今日我是来找你的。”谢襄周围充斥着低压，就连苏年都有些吃不消。
    他坐下身来，吩咐苏贵端茶过来，“坐吧。”
    谢襄坐下来，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半点儿变化都没有，直到苏贵端茶过来，他才稍稍缓和。
    “谢公子来找我所为何事？”
    “昨日我家娘子卖你的那几张药方子，我想买回来。”
    “哦？”苏年神情微顿。
    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一个买一个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随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方子是我花钱买来的，自是属于我，我要不要卖全在我一念之间，况且，我凭什么要把药方子卖给你呢？”
    谢襄目光中透出一抹不悦，他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这样，够是不够？”
    苏年扇子也不扇了，看看桌子上的金子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谢襄，顿时起了疑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与你无关，你只要把方子卖给我就好，而且这件事不能让清儿知道。”
    苏年没道理不赚钱，他拿了那锭黄金便把方子给了谢襄，只是前思后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个谢襄若真是村落出身，身上怎么会有金子，他究竟想要什么？
    庄清马不停蹄往村长家赶，冬儿一直哭个不停，她怎么哄都没有用，直到她走进村长家，整个人都愣住了。
    村长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人群中央是几个穿着稀奇古怪的人，手持铃铛，面如覆雪，看起来可怖得很。
    这是在现场作法？
    她蹲下身子，询问冬儿，“冬儿，你告诉姐姐这些人是谁找来的？”
    “是我娘，她说爷爷是被小鬼缠身，要找大师帮忙驱散。”
    庄清想不到自己还能撞见这么封建迷信的一幕，心里窝着一团火，正准备去村长房中瞧瞧。
    谁知道院子中央爆发一声惨叫，紧接着是男女同时交叠的哭丧声。
    “爹！你走得怎么这么急啊！就不管孩儿了吗？”
    这声音是村长家的儿子李田二，跟在他旁边哭丧的是他媳妇赵月娥。
    这个赵月娥比李田二小了几岁，模样倒是看得过去，就是是个人精。
    李有福多次栽在她手中，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几个做法事的“大师”把奄奄一息的李有福抬了出来，眼瞅着就要扔到一个水缸中，庄清忽然站了出去。
    “慢着！”
    几人闻声看了过来，赵月娥一看是庄清，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如何，直接冲到她面前，“你这个小贱人，上一次我爹见过你就一病不起，你现在倒还敢来我们家！”
    庄清一把将其推开，走到李有福面前，摸了摸他的后颈，她瞬间皱眉。
    这分明是被下毒了。
    好在下毒的人应该不懂分量，只是轻微一点，只要扎上一针就能恢复。
    “乡亲们，你们都看见了吗？这个外乡的就惯会腌臜人，我爹都死了，你还来祸害他作甚！”
    赵月娥哭天抢地，李田二也在旁添油加醋。
    庄清自动忽略他们，想着赶紧为李有福施针，谁知道几个做法事的突然在她面前跳起了大神。
    其中一个挂着红舌头的“白无常”在她面前一个劲儿地摇铃铛，嘴中念念有词，最后还啪地一下贴了张满是口水的黄纸在自己的头上。
    村子里的人立刻开始嚼舌根。
    “这不是庄家那个吗？这大师怎么会把符贴在她身上。”
    “我就看她不对劲，一个丫头怎么可能有那么高明的医术。”
    “对，我看八成她是妖精变的！”
    几个长舌妇聚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嘴的，听得庄清头疼，她把脸上那黄符撕下来，指着那个“白无常”，“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白无常”将手中的拐杖一下子按在地上，随后说道：“原来你就是那只狐狸精。”
    随后她转过身去，对着所有乡亲说，“她就是祸害人的狐狸精，凡是和她有关系的人最后都会被害死，不过今日我们会替天行道，解决了这妖精。”
    这话听得庄清想笑，谁解决谁还不一定呢。
    赵月娥在旁边看起来吓得不轻，一把抓住李田二的手，“相公，原来她真的是妖精。”
    看这些人在这演戏，庄清倒是想陪他们玩玩，于是故意伸开双臂，“想如何处置我？我悉听尊便。”
    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看似不经意，实则他们的动作早就被庄清看穿。
    “白无常”拿着一个药包走近，不用闻庄清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想把自己迷晕然后再嫁祸于人。
    想的还真是美。
    “白无常”举着那个药包说，“乡亲们，这是观音大士给我的驱妖散，只要我给她闻一下，她就会立刻归天。”
    “好！杀了那个妖精！”这些愚民们只会见风使舵，纷纷异口同声开始喊口号。
    庄清无所畏惧，她常年用药，一般的药物还真的迷不倒她。
    “白无常”粉末一撒，庄清只堪堪冷笑一声，“如果你只有这点小伎俩，倒叫我看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