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往事

作品:《容爷家的小甜甜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安静下来。
    那一棒落下的同时,便有鲜血模糊了视线。
    温热的血,不断的从眼前滑过……
    像是痛到了极致,此刻她反而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连同消失的还有听觉和所有的感觉。
    她最后一眼,是看向容烈的。
    说实话,她仅存的那一点牵挂,也都给了容烈。
    甚至在这种生死关头,连容啟都被排除在外。
    如果可以,她希望,容烈不要难过……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闪过那两本红艳艳的结婚证。
    因为登记的太仓促,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消化那件事,也就没机会,好好的去看看结婚证。
    现在……却没机会了。
    容烈……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沫沫!”容烈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容嫣,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出声。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容嫣浑身是血,头上也不知道伤口在什么地方,但血就不停的流下来,很是骇人。
    但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黑三角区、见惯生死、视人命为草芥的凶神恶煞们来说,这着实不算什么。
    就算这一棒将那女人打死,也不算什么。
    这就是黑三角的黑暗。
    没有法律可言,只有野兽与野兽之间的撕咬。
    胜者,活。
    败者,死。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约束他们的行为。
    能统治这里的老大,也是背负一身的鲜血和人命,比暴君还要狠一千一万倍。
    冷仲跟桑月已经赶到,二人身手都不错,将包围在他们周围的人,一个个的击垮下去。
    终于,杀出一条生路。
    “爷。”冷仲回头,目光却在触及到容烈的时候,狠狠一震。
    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从来冷漠如冰的男人,此刻他的脸上,出现了和三年前一样的表情……
    不,准确来说。
    是比三年前更加恐怖,更加肃杀的表情。
    他抱着容嫣的身体,紧紧地抱着,坐在地上,血水染上了两人的衣服。
    他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双眼空洞的看着容嫣被血水模糊的脸,牙齿咬的很紧很紧,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爷。”冷仲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容烈置若罔闻,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一双眼只是盯着容嫣。
    他的左手里,还紧握着一把滴血的军刺。
    可冷仲却觉得,他随时可能抬起手,将最致命的一击,送给他自己。
    “爷。”冷仲的眉心紧紧地拧着,时刻注意着他的左手。
    只要一有不对劲,冷仲就会扑过去挡刀。
    绝对绝对不能让爷伤了自己!
    “走吧,爷。”冷仲说,“再不走,等人都往这边聚集,就真的走不掉了!”
    冷仲说的是实话。
    这里都是亡命之徒。
    厮杀和鲜血,不会让这些人有丝毫的退让,只会引来更多这样的人,参与进来。
    闹得越大,知道的人就越多。
    容烈的身份一旦曝光,冷仲不敢想象后果。
    他们不会直接杀了容烈,却会想尽办法,取走容烈的财富,然后再将他杀害……
    可是,容烈依旧是坐在那,一动未动。
    冷仲咬咬牙,往前一步,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要将他拽起来。
    就是拖,也要把他给拖走!
    然而,容烈似乎心如死灰。
    像是完全陷入了另一个世界,根本不为所动。
    冷仲也根本,挪不动他。
    况且,他的怀里还有容嫣。
    “爷!”冷仲急道,“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时间有限,他们必须要立刻离开这里,否则等人围上来,就是瓮中之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眼见着劝不动,冷仲急的不行。
    就在这时,桑月走了过来。
    她看向坐在那的容烈,眼底也是有些惊讶。
    虽然早就听闻,堂堂容爷也有了心爱之人,甚至在三年前心爱之人离世后,曾一度萎靡颓废。
    但她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容烈。
    而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在从前,是不敢想的事情。
    桑月知道,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她收回心神,蹲下身。伸手在容嫣的鼻息下探了探,而后抬眸盯着容烈的眼睛,坚定的说道:“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但马上离开这里,回到营部,还是有活的希望。”
    话音落,本来如枯木般的男人,忽然动了动,抬眼看她,“你说真的?”
    桑月点头,表情没有半分掺假,“当然,我骗谁,也不会骗容爷。”
    “……”
    安静对视的那几秒,漫长的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冷仲不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冷汗都从额头滴落。
    终于,容烈点头,“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然后他抱着容嫣站起身,“我们走。”
    ……
    凉城。
    半夜,一道惊雷划破长空。
    容啟从噩梦中惊醒,吓得哇哇大哭。
    容植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小可爱坐在床上,哭的伤心的不得了。
    自从七叔离开容宅那天,他就一直形影不离的照顾着容啟。
    本来是想陪着小家伙一起睡得。
    但是深深遭到了小家伙的嫌弃,小家伙声称:“除了我爸爸,我是不会跟第二个男人睡觉的。”
    容植觉得好笑,但还是尊重了他的意见。
    容嫣失踪的事,他也是后来知道的。
    距离今天,也过了六天了。
    可那边,却没传来一点消息。
    本来就没什么睡意的他,躺在床上回忆了一下跟林沫一起长大的这些年,又是感慨,又是叹气的。
    就听见外面一声炸雷,接着,容啟的房间里便传来哭声。
    他守在外面客厅,房门也故意留了缝隙,因此容啟一哭,他就立刻推门进来了。
    开了灯,小家伙依然没有止住哭声,依然哭的很伤心。
    “溶豆,你怎么了?”容植手忙脚乱的过去,伸手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那小小的一团,瞬间融化了他的心,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问:“是不是做恶梦了?嗯?没事没事,叔叔在这里啊,别怕别怕啊,叔叔会保护你的。”
    小家伙还是哭,一个劲的哭,哭的浑身发抖,气儿都喘不过来的感觉,依然没停。
    容植不会哄孩子。
    这也是他人生头一回。
    手忙脚乱的哄了半天,没有任何效果。
    一低头发现,小家伙脸也红红,眼也红红,整个人都剧烈的发着抖。
    可吓坏了容植。
    他将小家伙放在床上,急的不行,“小祖宗,你别哭了,你想要什么,叔叔给你买!”
    “溶豆,你看着叔叔,你告诉叔叔,是不是做恶梦了?啊?”
    小家伙只是看着他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越是问,他越是哭的厉害。
    容植担心这么下去出问题,毕竟他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而已。
    这既是他七叔的娃,又是沫沫的娃,跟他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容植心疼的不得了。
    当下没了主意,赶紧打电话叫了秦也他们三个过来。
    三人来的很快,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车就停在了容植公寓楼下。
    四个大男人,站成一排。
    轮番哄了一遍,仍是不见效果。
    “到底怎么了这是?”秦也将孩子抱起来。
    他没怎么抱过孩子,总觉得很别扭,动作也很生硬。
    陆帅皱眉,“给我抱,你抱的姿势都不对,抱着肯定很不舒服。”
    小家伙被陆帅“抢”了过去。
    秦也鄙视,“你的姿势好像也没比我强多少吧?”
    陆帅:“……”
    话不多的商丘也走过来,伸出双手,“我来抱吧。”
    陆帅看了他一眼,虽然不太情愿,但为了哄容啟开心,还是同意试一试。
    于是,容啟又落在了商丘的怀里。
    但是,商丘也没抱过孩子。
    他只看见别人抱过。
    但是看是看,到了他手里,就又是一个样子了。
    软软的小可爱一落进他怀里,他的手臂好像都僵硬了,像是不听他使唤了一般,怎么摆都不对。
    商丘很吃力的努力了半天,小家伙一点也不给面子,依旧在哭。
    容植忍了半天了,此刻终于是忍不住了,走过来,“还是给我吧,你们抱的都不如我。”
    然后,容啟又落进了他怀里。
    可,还是哭。
    小家伙摆明了,一个面子都不给。
    谁抱,哭谁。
    四个大男人站着,却都拿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没辙。
    容植抱了一会,哄了一会,秦也手痒痒了,凑过来抱走了小家伙。
    没一会,陆帅又过来抱走了他。
    再没一会,商丘又过来抱走了他。
    最后,又是容植……
    如此反复,四个大男人长夜不知疲惫,十分有耐心的齐心协力的哄着三岁小娃。
    这一幕要是被旁人看见,怕是要惊掉大牙。
    然而此刻,这四个人却做的津津有味,且不知疲倦。
    唯一遗憾的是,小家伙一直在哭。
    要是能冲他们笑一个,那可就人生圆满了。
    努力总会有回报。
    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在四个人轮番抱了几圈之后,小家伙哭声渐渐止住了。
    但还是一抽一抽的,被谁抱在怀里,就眨着一双红肿的泪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谁。
    这眼神,可是看化了四个大男人的心。
    等他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四个男人也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容植问:“容啟,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容啟摇头。
    秦也想了想,“是想爸爸妈妈了吗?”
    “……”小家伙顿了顿,点头。
    小鼻头一吸一吸的,像是又要哭了的样子。
    陆帅忙道:“没事没事哈,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容啟看向他,抽噎着问:“那……几天?”
    “……”这他哪知道?
    他们都知道,容嫣被绑走了。
    容烈追去了。
    但是具体去了哪儿,他们不知道。
    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自从离开凉城之后,就彻底失去联系了。
    商丘话不多,但这个时候为了哄容啟,也走过来说了一句,“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容植道:“是啊是啊,他们是去旅行了,玩累了就回来了。”
    容啟看着他,一双泪眼湿润着,眼里带着思索,像是在揣度他这句话的真假。
    容植正被哪眼神盯的心里发虚,就听小家伙开口道:“我刚刚梦见妈妈了。”
    “嗯?你梦见妈妈什么了?”
    大概是想到了梦境中的事情,小家伙的鼻子一酸,眼泪又滚下来,“妈妈让我乖乖听话,我问她要去哪儿,她不说话,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我追不上……我追不上妈妈……哇……呜呜呜……”
    闻言,四人心中都是一震。
    虽然说梦境都是假的,而且还是三岁小孩子的梦,不能当真。
    但是这个梦是关于林沫的,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难免牵人心肠。
    四个人哄着容啟,“梦都是相反的,你梦见妈妈离开,这就说明妈妈要回来了。”
    小家伙明显被忽悠住了,眼泪止住,眨巴眨巴,“真的……吗?”
    “真的。我们不会骗小孩子的。”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总算又将容啟哄睡着了。
    容植将房门轻轻的关上,蹑手蹑脚的从卧室里退出来,一回头,看见身后站着的三个男人。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三人齐齐的摇头,“不行。”
    “?”
    秦也直接在沙发上躺下来,盖上薄毯,“我不放心,还是守在这里比较好。”
    陆帅一见,也立刻躺下来,“我也是。”
    商丘看都没看容植,自己进了旁边的卧室,从里面抱出了一床被子,在客厅打起地铺。
    容植:“…………”
    夜深了,公寓内一片安静。
    好一阵之后,容植开口:“都睡了吗?”
    “……”
    “……”
    “……”
    没人回应他。
    “唉……”容植叹了口气,觉得那三个真是没心没肺。
    又安静了片刻后,秦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也不知道沫沫跟七叔怎么样了。”
    容植:“卧槽,你没睡啊?”
    秦也、陆帅、商丘三人同时:“嗯。”
    容植:“…………………………”
    你们还是人不是?!
    “那我刚才问你们,你们不吱声?”
    “吱——”
    “吱——”
    “吱——”
    “………………………………”
    又安静了好一会。
    陆帅道:“是不是说,绑走沫沫的是那个宋玉?”
    “嗯,是她。”容植点头,“她现在被七叔的人控制了,关在君山湖墅里呢。估摸着等七叔回来,有她好果子吃。”
    商丘:“那……容渊呢?我听说这件事跟他也有关。”
    陆帅道:“他不是七叔父亲吗?干嘛这么算计沫沫跟七叔?”
    容植挠挠头发,“我是听我太爷爷说的,好像说是……因为上一辈儿的事情。”
    “我知道了!”秦也忽然坐起身,声音很大。
    直接就吓到了旁边的容植。
    “你要死啊?吓死我了!”容植拍着胸口,骂了一句。
    秦也不在乎,只说了四个字,“深海之泪。”
    然后屋子里,又顷刻间陷入安静。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那是一段陈年往事。
    陈到,被几十年的岁月掩盖,能知道它的人,大概也只能从当初的记忆里找寻点星踪迹。
    而真正了解故事核心的人,却没几个……
    当年,容渊是先跟林沫的母亲白鸽认识的。
    一个年少帅气,阳光蓬勃。
    一个长得漂亮,气质完美。
    这样的两个人碰撞到一起,就好像是两个火球,注定要燃起烈火。
    青春正盛的两个年轻人,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在感情的世界里,两情相悦无疑是一件最美好也最浪漫的事情。
    还有什么,比“你喜欢我,恰好我也深深喜欢你”来的更美好,更令人期待?
    然而事实证明,再美好的东西,也有被现实击碎的那一天。
    在容渊跟白鸽的这场爱情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阻碍,容老爷子思想开发,并不过分干预儿女的感情私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一对恩爱的情侣,是会携手走进婚姻殿堂,共度余生的。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要结婚的。
    可是没想到,不久后,容渊就跟另外一个商贾家的女儿结婚了。
    从外地学习了半个月回来的白鸽,刚下飞机看见的就是热乎的新闻推送。
    上面写的,正是容渊跟他未婚妻的故事。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芳心暗许,终身已定。
    报纸上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
    白鸽慌乱的去找容渊,然而看见的却是他手捧着一束玫瑰花,跟人求婚的画面。
    事情发展至此,结束是必然的了。
    白鸽心性高,没有冲过去撕破容渊的伪装,而是默默离开了那里。
    之后,当容渊找到她的时候,她提出分手。
    可是没想到的是,容渊竟然不同意分手。
    他说,跟富家女订婚,只是为了生意,为了地位。
    他说,他最爱的只有白鸽。
    他说,只要白鸽愿意,只需要忍两年,他拿到想要的,就能跟富家女离婚,并且跟白鸽结婚,给她想要的一切。
    他的海誓山盟,感天动地。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白鸽最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白鸽看清了容渊的真面目,觉得他真的无耻,拒绝了他的要求。
    之后,白鸽对他避而不见。
    容渊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身边的人都知道,白鸽跟他吹了。
    那些追求者,涌上门来。
    这其中,也包括刚留学回国,对白鸽一见钟情的林沫之父林轩然。
    在林父的追求之下,白鸽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摆脱容渊的纠缠,她决定答应林轩然,交往看看。
    然而这事被容渊知晓。
    当晚,喝醉了的容渊趁着酒劲,强了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