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翔头疼地按按眉心。监听电话是根本行不通的，程洲和林天都是检察官出身，而梁辰……或许应该叫罗旭，有多年的“从警”经验，警方的手段，他们可谓是一清二楚的。
    “那就随时注意他的行踪吧。”他抬起头看了看暗蓝色的天空。“出城的车辆也要严格盘查，还有机场、港口……”
    “这是没有用的。”贺云翔说话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他迅速地转身，借着医院暗淡的灯光慢慢的他认出，说话的秦慕歌。
    “你来着干什么？”贺云翔冷冷地看着她。她的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脸色苍白，有一种说不出的憔悴和病态。
    “我来看看我们的孩子。”秦慕歌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上。“那边的垃圾桶看见了吗？”她回身指了指。“当年就是那个位置。”
    贺云翔不适地皱眉，这样一个阴沉沉的天气又是在夜里，说这些还真是有些恐怖。
    “那你慢慢看吧！”贺云翔收起手机转身。
    “你已经不在意了吗？”秦慕歌哽咽。“云翔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那是你的孩子。”贺云翔纠正。
    “我是刻意在这里等你的。”她走到贺云翔的身边。“云翔，你一点都不心疼吗？要是……要是他们还活着，现在都已经上学了！”
    “可惜……是你剥夺了他们的这个资格。”贺云翔提了口气，曾经他很心痛，觉得痛得快要死掉了，即便现在提起李，心里还是刺刺的。
    “云翔，我……我是被设计的。”她可怜兮兮的抓着他的衣角。“其实你应该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是爱你的，云翔，在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她哽咽着，像是哭了太久，她的身体都在颤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贺云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慕歌。这样的话竟然也说得出来。
    “云翔，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那样的，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的。”
    “爱我？”贺云翔笑。“我该觉得荣幸？还是感谢你过了这么多年，依旧爱我？”他冷冷地拨开她的手。“请你不要在说这些话，秦慕歌，七年前你离开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是路人。”
    “你是在意我给别人做过情妇？”
    贺云翔微微蹙眉，想不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就连当初爷爷把这些调查证据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诧异过。“其实你做什么是你的自由，秦小姐，我们早就不是还能讨论这些话题的关系了，请你自重。”
    “自重？”哼！哈哈……秦慕歌笑着，最后近乎癫狂，她的笑声在这样的夜色里听起来显得恐怖。“我都这样了，还要脸干什么！”慢慢的低头。“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有事！”擦干眼泪秦慕歌开口，既然眼泪没用，那还不如直白一点。“我知道你在查程洲的事情。”
    贺云翔慢慢地回头，什么意思。
    “云翔，我们谈谈，也许我手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擦擦眼泪她走到贺云翔的前边。“云翔，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想要查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包括妈妈……
    贺云翔怔了一下，随即嘲讽地笑了笑。“秦小姐……”
    “叫我慕歌。”她要求。现在贺云翔是她唯一的愿望了，如果可以挽回，那他、她这辈子也还不算糟糕，如果挽回不了……那么就这样吧！人生已经毁了，索性就让它彻底的毁灭……
    “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
    “云翔，只要你答应我就帮你，我相信。其实你也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吧！”
    “你觉得我会为了那些东西，用身体跟你交易？”贺云翔好笑。“秦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要知道的东西，我自己会查。”他说着转身。
    “那慕寒呢，你都不担心她有危险吗……”
    “那慕寒呢，你都不担心她有危险吗……”
    贺云翔离开的脚步很决绝，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听她说这些，可当听见秦慕歌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脚步猛然停住。他回身冷冷地瞪着秦慕歌：死性不改。
    “秦慕歌，你敢动小寒一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他瞪着眼睛，字字狠绝。那样仇恨的目光好像恨不能将她刺穿。
    秦慕歌的心里一痛，真的好狠啊。“能死在你手里，我也知足了。”她笑。“云翔，曾经你也这样爱我的，可是为什么说变就变了。为什么对我这样绝情！”她颤声问，逆光站着，贺云翔并看不见她的泪水，也或许是因为爱不在了，就连感觉都跟着消退。她的绝望，他感觉不到。
    “曾经我想过把你当朋友，可是是你自己毁了这一切，你不该那样对小寒。不应该算计我，更不应该把小寒的事情告诉爷爷，把他害成这样！”
    “爷爷？”秦慕歌笑，果然啊，每个人都认为这件事是她做的，就连爸爸都是。“要是我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贺云翔把问题丢回去。“秦慕歌我只跟你说两点，第一不要再因为这些奇怪的事情来找我，还有第二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是敢伤害小寒，我不会放过你的。”
    秦慕歌僵在原地。“云翔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穷途末路，你觉得我会怕你的威胁吗？”
    “那你就试试。看我是是不是在威胁你。”走回几步。“你知道的那些事，你愿意说，我算你个警方合作，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时候不早了，没事就早点回去吧，站在被你亲手害死的两个孩子面前，你都不会害怕？秦小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劝你，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否则，会有报应的！”
    报应？她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多吗？失去爱人，失去孩子，现在就连妈妈都没有了，既然已经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吗？呵呵……不放过又能如何，现在与他来讲，也许……死是一种解脱……
    秦玉洁站在浴室里，事情已经越来越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现在程洲处理不了。林天她根本无法掌握，法国那边自顾不暇，此时的她真的时能用孤立无援来形容。抱着手臂他站在窗前，盯着窗外浓密的夜色发呆。夜风吹来，她哆嗦了一下。
    手不安地攥在一起，找这样下去她的身份根本就是瞒不住的。要怎么办才好。她真的不想也不能让穆志恒知道她的事，所以用尽一切办法她也要阻止事情的发生，可是，事到如今要怎么组织呢……
    从浴室里出来，穆志恒不在卧室里，擦擦滴水的头发她走出去，衣帽间里隐约的有声音传出，她好奇地走过去，本以为是穆志恒在找东西，可走进透过门缝才发现，他在翻她的抽屉，好像很急的在找寻什么一般，心脏没来由的一紧。
    志恒，你是在怀疑我吗！手慢慢的握紧。还是你在找证据，这就是你留在我身边的原因？紧紧地攥着毛巾的手开始发颤……
    “志恒！”她站了许久才开口，故作从浴室出来看不见人来找他一般。“在找衣服吗？”
    听见秦玉洁的声音穆志恒的手颤一下。“哦。不是！”他对着门口的后背僵着。
    “那你在找什么？”拉开门她等着穆志恒的回答。
    “东西掉里边。”吸了口气他缓缓地回身，看着秦玉洁他笑了笑摊开手心。他的手心里躺着一只翡翠的耳钉。“年纪大了，手都不听使唤。本来想要给你你也惊喜，放在你衣袋里的，结果手一抖，掉抽屉里了！”
    秦玉洁笑着，明明这句话漏洞百出，可是她还是让自己相信了。
    “年纪一大把了，还搞什么惊喜啊！”她笑着上前，搂住他的腰。“志恒这辈子，包括慕歌在内，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了！”靠在他的肩有她缓声表白着。
    最重要的人？所以……你是想说你杀人放火都是为了我吗！这算是一种荣幸？
    “我知道。”穆志恒笑。“最近我情绪不太好，简跃那边生意一直都谈不好。所以有些烦躁，不是有意要给你脸色看的。”
    “我了解。”秦玉洁笑着点头。
    “来，我给你带上吧！”穆志恒笑着，久违的贴心和温柔。秦玉洁不语，任由他把耳钉戴在耳朵上。
    “我会一直戴着的。”她笑笑。“志恒，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我的所有。”
    “我也这样觉得。”穆志恒笑。那场大雨，他救了出车祸的她，短暂的相处令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才是他想要的，所以，之后他出.轨，用尽所有只本来不耻的行为和手段在家里闹，本来是要离婚的，可是……却出了那次的意外。他被下药，之后有了慕寒，可即便有了这个孩子，也没能拴住他的心，他把自己的爱都给了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把伤害都留给家里。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这辈子都生活在谎言里……
    “……志恒？”秦玉洁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叫你好几声了！”
    “在想我们的事。”穆志恒笑了笑，只是此时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好想回到年轻的时候。”她笑了笑。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那么她就不会让这些事发生了，可错误和谎言是一样的，有了一个，那么接下来就要用更大、更多的错误和谎言来弥补，直到一日再也掩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