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得想个办法才行。卢绚出身名门，声望颇高，现在看来陛下对他颇为赏识，很有可能任相啊，一旦他也当上丞相，很多事情要是他不听我的，就不好控制了。”
    “丞相，我看好办。”
    “你说。”
    “卢绚只是个小人物罢了，我看陛下只是一时随口赞扬，就凭这个不能说明陛下能不能让他任相，就算任了丞相，对您也不会产生多大的威胁。依我看丞相你完全不必担心。”
    “你真是鼠目寸光啊。”
    李林甫看着眼前因为攀着牛仙客这层关系才当上小太监的牛三。
    “自从宰相张九龄去世，陛下一直深感怀念，这朝堂之上再无能言敢谏仪表风度能及他一半的人，现在正缺一个和他相似的文才过人的丞相。”
    牛三赶紧拍马屁，可是因为身体原因他的语调早已没有了雄浑和深沉，嗓音尖细起来，显得很突兀。“不是有丞相您吗?”
    李林甫打断他“我们这些宰相，在陛下眼里就像酒糟，而张九龄那样的人就像美酒，美酒没有了，只留下酒糟，虽说还没有酒糟那样臭不可闻，但是酒糟是远远比不上酒的。”
    “而且你没有站在权利的顶峰过，不懂，权利是会蒙蔽人心的。”
    “一旦卢绚任相，他就会知道任相的好处。本来就出身高门，他在陛下眼中，就是难得的美酒。我们必须见一知十，陛下这句夸奖绝对不可以等闲视之。”
    “那，丞相我们该怎么办呢。”
    李林甫看了他一眼“不能正面对抗，也不能发生争执，不然就成了搅乱朝政的罪魁祸首……”
    “只要找到他的弱点，让他自己主动退出。”
    “卢绚这样的人，弱点在哪里呢。”
    沉思很久，李林甫终于抬起头来。
    “去叫他儿子来。”
    “您是说……”牛三心里打鼓，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儿子的确是可以作为弱点存在的。难道丞相的意思是对他儿子……牛三好像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不要猜，去见就好。”
    牛三领命而去。
    卢绚府上，
    “李林甫要见我?这可真是稀奇。”
    卢卿在趟中踱步。听到通传，惊奇不已，对着下人说。
    “有什么事，不先找父亲，反而要先找我?”
    府上正陪着公子读书的侍从，许如海皱起了眉头“我看有问题。”
    可卢卿却不这么想，李林甫那样的大人物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号，难道是因为最近做了什么特别赏识自己？有超过二弟的机会了。
    可是许如海谨慎起见，还是主张得仔细分析一下。
    “会不会有什么关于你父亲的事？”
    “要是这样的话，跟你父亲有关的事他不直接找你父亲，而是越级来找你，更有问题了。”
    “不，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更要去了。不要告诉父亲。”
    许如海拦不住他，只好做了最后一点劝告。
    “李林甫不是个好惹的人，搬倒张九龄那次甚至让陛下赐死了原太子。”
    “那些不是没有证据吗，而且这不是更说明他惹不起，我更不能不去了?”
    “张九龄死后，李林甫有一日曾经对着殿前的御马，对百官说，你们看这些御马，享受三品官的待遇，吃的是上等草料，都是听话的结果。一旦敢嘶鸣一声就要被拉下去处死。”
    “当时殿前有一匹马刚好嘶鸣了一声，立刻就有人把它拉下去了。这不是意图威慑群臣吗?现在李林甫正当得意的时候，可不保证他会不会担心什么。你要慎重。”
    “我知道。”卢卿出发了。
    许如海送他出门，一直在家里不安地踱步。
    一直不见卢卿返回，许如海忧心如焚。许如海心里的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他不敢报告，在门廊下锤首顿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拦住卢卿。
    要是当时直接把来人挡驾，说公子病了就好了。
    直到傍晚，终于听到熟悉的马嘶声。
    许如海心里一松，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刚整理了衣摆，要上前迎接，刚要询问，卢卿就掀起马车的门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来不及喘口气，许如海听到他焦急的声音。
    “快引路，我要去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