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作品:《家祭无忘告乃翁》 不出意外的,谭振兴又挨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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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135
嗓门大,哭声响,引得邻里敲门询问,生怕谭家出了什么事。
谭家人性情好,以后又是官老爷,街坊邻里待他们态度自不同以往,虽然平日碍于家世门第不好意思串门,可遇着事儿就不同了。
故而,往日对谭家哭声漠不关心的邻里纷纷涌上门,隔壁老妇人尤为积极热络,卢老头解释说没事仍不信,虎眼望着卢老头,“我听着哭声好不凄惨,之前我就想问了,谭老爷为人和善,几位公子又俊雅,怎么会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啼哭呢?”
卢老头:“”谭家的家事没法以常理解释,谭老爷慈眉善目端庄雅正,至于几位公子振兴公子和生隐公子还好点,大公子是他叹气,“许是走路绊着惊叫两声罢了,无须大惊小怪。”
老妇人不信,问卢老头,“刚刚来找你的是谁啊?”
众所周知,卢老头跟着老先生后就没怎么听他与人说过话,关于他的身世,前几年众说纷纭,老先生没有解释过半句,都以为他是老先生心血来潮捡回来的乞丐,但她注意到,傍晚来的两人明显是认识卢老头的,而且还是老熟人,三人嘀嘀咕咕的不知聊了些什么,由不得她不多个心眼,要知道,谭家人朴实,又是外地人,假如被卢老头害了怎么办?
她们还等着和官老爷做邻里呢,哪儿能任由卢老头欺负谭家人。
于是,老妇人看着卢老头的眼神变得锋利怪异起来,卢老头不自在,闪烁其词地岔开话题,“多谢诸位关心,院里没什么事儿,谭老爷还等着我传话,先告辞了啊。”
话完,轻轻关上门,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妇人嘴碎,家里的事儿若传出去,儿子和孙子少不得要背上不孝的名声,为人父母,怎么能置子孙名声于不顾呢,他回眸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外边的人还未散开,依稀能听到他们的质疑声,卢老头想想,去书房找谭盛礼说了这事。
得知邻里敲门,角落里兀自抹泪痛哭的谭振兴差点咬断自己舌头,他堂堂新科榜眼,被父亲揍得鬼哭狼嚎,传出去得多丢脸啊,急忙擦干脸上的泪,忍痛整理好衣衫,试探道,“父亲,要不要我出门报个平安啊。”他哭得大声,其实不难受,相反,挨了打心里很畅快来着。
谭盛礼斜他眼,看他跃跃欲试的模样颇为无奈,“去吧。”
谭振兴就真的出去了,卢老头哑然,他虽没读过书,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谭振兴这么出去,不就坐实了挨打的事儿,卢老头张嘴,欲提醒两句,但看谭振兴笑逐颜开,神色甚是轻松自信,这个岁数挨了打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境界高深得不得不让卢老头佩服。
待谭振兴出了门,卢老头迟疑了下,走向桌边看书的谭盛礼,耷着眼道,“谭老爷,我孙子又来了。”孙子再等两年就该说亲了,这两年想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说亲也容易些,京里遍地都是读书人,秀才更满大街都是,他若不考个举人,亲事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好办
谭盛礼请他坐下,执壶给他倒茶,“还是为那件事?”
卢老头下意识的摇头,迎上谭盛礼洞悉一切的眼神,心虚的移开了视线,捂着茶杯,哀叹道,“孙子也挺不容易的”儿子儿媳是何品行他再清楚不过,孙子能考上秀才,全凭自己的努力,“我我知我的请求于谭老爷来说太过为难,可我没有法子啊。”
关乎到孙子的前程,他没办法漠视。
“做父母的没有不盼着子孙好,你的难处我懂,只是”谭盛礼顿了顿,“谭某以为,读再多的书都不如修德行来得重要,人若心存善念,目不识丁谭某也乐意教他,可人心若是坏了,教他读书是没有用的”
卢老头默然,重新迎上谭盛礼的目光,片刻,低低道,“孙子和他爹不同,他不是那样的人。”
“是吗?”谭盛礼不是个未窥全貌就品头论足的人,他问卢老头,“他们来时拎了你最爱吃的菜,如何要等上这些年才来呢?”子欲养而亲不待,卢老头孙子真是个孝顺的,平日也应来瞧瞧,像等待老父亲出监团聚的洪氏母子,她们不曾去县衙监牢探望,但从没忘记过和父亲的约定,天天在路边客栈等着
他的话有些残忍,卢老头面色灰白,泛白的唇动了动,却答不上来,半晌才为孙子找了个借口,“我离家时没有留下任何话,他们或许以为我死在外边了吧”话完惊觉不妥,想补救,奈何口拙,说不下去了,试问,儿子孙子以为自己死在外边却不闻不问,不是典型的不孝吗?
“谭”卢老头语塞,绞尽脑汁的想为子孙找个合适的借口,想了许久都想不到,落寞道,“总不能不管他们啊。”
是啊,子孙不成器为人父母总不能不管啊,谭盛礼深深感受到卢老头心底的无力,他问道,“你希望他们做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不难,卢老头不假思索的回答,“能有大公子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谭盛礼经常批评谭振兴,甚至还揍他,可在卢老头眼里,谭振兴那点小毛病无伤大雅,平心而论,谭振兴如果是他儿子,他做梦都会笑醒,也是谭盛礼严苛,待谭振兴他们要求高罢了。
聊到谭振兴,谭盛礼又是叹气,“振兴那孩子孝顺。”谭家虽然落败,家教不严,但几个孩子骨子里都是孝顺的人。
他不过寻常感慨了句,落到卢老头耳朵里则是另外层意思了,他放下茶杯,沮丧道,“谭老爷将他们教得很好,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儿子不孝顺是我的错。”所以活该他老来无依无靠,卢老头垂目,掖了掖湿润的眼角,“谭老爷,我该怎么办啊。”
他是真的想帮帮孙子,儿子不孝顺就算了,但孙子还年轻,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该因为他而被埋没啊。
“再等等吧。”
卢老头不知谭盛礼此话何意,两天后,儿子和孙子又来了,问他有没有和谭盛礼说,卢老头支支吾吾说廖祭酒去世谭盛礼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再说,父子两嘴上未说什么,但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卢老头想和谭盛礼说说这事,被谭振兴拦住了。
“卢家的糟心事就莫让父亲烦心了吧,我看你儿孙不是啥好人,你既离家就莫回去了,好好和我们住着,往后我们给你养老。”
不怪谭振兴躲在暗处偷窥,前两日他外出和邻里解释他挨打的事儿,隔壁老妇人要他提防卢老头,说有獐头鼠目的男子来找卢老头,只怕没安好心,故而这两日多关注卢老头,晚饭时注意到卢老头情绪不对劲,料到有事儿发生,结果被他猜中了,卢老头儿孙来找他说了很久的话。
“那种人猪狗不如,千万莫以为人家良心发现想孝顺你,其实想利用你呢,父亲这人性子软好说话,你别为难他啊。”
卢老头哑口无言,但听谭振兴又说,“就你儿孙那样的,父亲出面没用,还得你回家亲自教导,不听话就打,打得他们屁股尿流就听话了。”
卢老头:“”
听谭振兴的话,他没有和谭盛礼说起此事,翌日谭盛礼带着谭振兴他们去廖府祭拜廖逊,路上碰到父子两,谭振兴认识他们,拉着谭盛礼就要往旁边走,嘴里小声提醒,“是卢叔的不孝儿孙,父亲,咱还是别管的好。”
看面相就不是啥好人,做亲爹的都管不了,谭盛礼这个外人就更管不了了。
说话时,谭振兴偷偷拿眼神看着两人,眼含鄙夷,谭盛礼皱眉瞥他,谭振兴随即收敛了眼底神色,悻悻道,“父亲。”
“见过谭老爷。”这时,父子两拱手,装模作样的给谭盛礼见礼,自我介绍起来,谭盛礼拱手,“不知两位找谭某有何事?”
谭振兴护着谭盛礼,戒备的瞪着父子两,语气有些冲,“我们要去廖府吊唁,两位挡在路中央不妥吧。”廖逊什么人,国子监祭酒,门生满天下,这事如果传出去,别说卢家人想考科举,就是做个普通老百姓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谭盛礼皱了下眉,注意到他动作的谭振兴语气骤转,彬彬有礼道,“两位如果有事,还望挑个其他时间。”
谭振学和谭生隐听了些卢老头的家事,不是他们八卦,而是逃不掉谭振兴喋喋不休的性子,两人向父子两拱手,却是没有出声。
吃了闭门羹的父子两灰头灰脸的让开,谭盛礼颔首,不紧不慢的径直离去,谭振兴心头暗乐,姜还是老的辣,父亲心里敞亮着呢,卢家不是啥好人,谁惹上谁倒霉,谭振兴朝谭盛礼道,“父亲做得对,对那父子两就不该有好眼色,可怜卢叔为保全儿子名声离家出走,换了我啊,非拎木棍揍得他们痛哭流涕不可。”
想到自己为儿子备的木棍,谭振兴认为无比明智,“子孙不听话,该打就得打。”
谭盛礼没有吭声,问谭振学有何想法,谭振学道,“子孙再不孝,做父母的却无法漠不关心,卢叔的做法倒是能理解。”
☆、136
父母对子女的疼爱总是更多些, 卢家父子不是个好的, 但卢叔朴实善良啊, 想想这几日卢叔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子,谭振学心里不太好受,不仅仅是为卢老头养出那样的子孙难过,更是为卢家父子难过,父亲敦厚老实,从小耳濡目染的儿子没有学到父亲的良善,反而养歪了,何其悲凉。
曾经的谭家不就是这样走向落败的吗?可怜卢家父子两犹不可知。谭振学歪头,看向兀自想事的谭盛礼, “父亲, 卢家的事儿该如何做?”
以谭盛礼的善良, 卢叔既是提了想必不会袖手旁观,父亲对其他人尚且能谆谆教诲,何况是卢叔家的孩子。
听得此话,谭振兴歪嘴,多次欲劝阻谭盛礼别多管闲事, 像那种不孝子孙, 学问再高都没用,但看谭盛礼沉默不语, 到底不敢说什么,就是双唇动来动去的,不知嘀咕些什么。
而兀自走向包子铺前的谭盛礼不曾留意他的小动作, 街边有乞丐,有老有小,谭盛礼像往常般买包子,有两个乞丐起身就跑,像见着官兵的贼,风驰电掣,眨眼就没了人影,有两个小乞丐速度慢,被其他乞丐拦了下来,但谭盛礼给他们包子时,两人摇头,解释自己吃过东西了,让谭盛礼自己留着,哪怕是街边乞丐都能对谭老爷的善良怀着善意,谭振学道,“父亲心善,卢家的事儿必不会袖手旁观,大哥莫说错话惹父亲不高兴。”
“是啊。”乞儿附和,“谭老爷说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卢叔既然求到谭老爷跟前来了,谭老爷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乞儿想起随谭盛礼回府城陪谭振业参加府试的事儿,那次他们还回了桐梓县,乞儿道,“和谭老爷回桐梓县时,县太爷亲力亲为地教化囚犯,教他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对监牢里的犯人尚且能耐心教导,为何不能给卢家父子机会?”
“他们攀附谭老爷乃有利所图,行径为人不耻,可若次次遇到类似的事儿都避而远之,这样的事儿就会减少吗?”
谭振兴:“......”
想不到乞儿能说出这番听着冠冕堂皇实则狗屁不通的道理来,他不屑地嗤了声,“你懂什么,我是为父亲名声着想。”父亲是要进国子监做祭酒的人,高处不胜寒,父亲名声若是有损就完了,谭家还没在京城站稳脚跟,若行事不妥会惹来麻烦。
他认为自己考虑得更周全,谁知乞儿又反驳他,“谭老爷不怕麻烦,只怕风气败坏,世人愚昧不善。”
谭振兴:“......”
前边,谭盛礼固执的把包子给了那两个乞丐,要他们留着明日吃,小乞丐拱手道谢,拿着包子嗖的下跑得没了影,谭振兴抵抵乞儿胳膊,“看见没,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实诚......”
“未窥全貌不予置评。”
谭振兴:“......”
乞儿天天跟着谭盛礼,几条街的乞丐差不多都认识,那些人并非没有良知,受过谭盛礼恩惠,心存感激,也知谭盛礼善良,不好意思常常让其破费,故而不是逼不得已不会往谭盛礼跟前凑,当然,也有那没皮没脸的乞丐整天在街边等着谭盛礼,不过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其他乞丐联合拖走。
连街上的摊贩都说乞丐变得有人情味起来,这是很少见到的,他相信,这两个拿着包子跑远的小乞丐必不如谭振兴说的不堪。
有心和乞儿理论两句,想到自己年长很多,当街争辩有辱斯文,“罢了,我与你多说作甚,父亲是我的父亲,我的心情你是不会懂的。”
乞儿:“......”
“我啊,就是怕父亲摊上事儿。”那样的人,就该做帝师,教卢家那两个不孝的人作甚。
当然,他现在不知道,卢家岂止两个人,除了卢老头全家就没个好的,彼时斗志昂扬要帮卢老头整肃家风的他差点没被气死,不过那是后话了。
眼下,看谭盛礼和乞丐聊天的谭振兴只叹了口气,“父亲啊,就是太善良。”
“谭老爷是我见过最受人敬重的人。”无论是监牢的囚犯,路边乞丐,还是衙门大人,和谭盛礼打交道后品行就会变得端正,乞儿道,“若是可以,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谭振兴:“......”
狐疑的看乞儿两眼,乞儿个子比在绵州时长高许多,但和同龄人比还是矮了,肤色偏黄,五官也不精致,谭振兴啧啧啧摇头,“你差得远。”
乞儿:“......”正欲将那八个字再送给谭振兴,未来得及张口,但看谭振兴脸蛋凑了过来,眨着黑漆漆的眼神问,“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是最像父亲的。”
乞儿抬眸,注视着谭振兴晶亮有光的眸色,波澜不惊地偏头,冲谭振学道,“振学哥像谭老爷。”
谭振兴:“......”放你娘的狗屁,父亲早年间就说过,他们几兄弟自己是最像他的,可看看与乞丐交谈的谭盛礼,再看看和谭生隐聊古籍批注的谭振学,自己和他们好像是有点差距,他清了清喉咙,掩嘴咳嗽声,漫不经心的走向谭振学,看似望着谭生隐,实则偷偷端详谭振学。
暗暗比较。
身量差不多,五官有差但都属于俊朗的类型,衣着不相上下,至于性格...谭振兴想了想,思索道,“二弟觉得卢叔家的事儿不能不管?”
谭振学茫然地转身,不知谭振兴怎么又聊起这个话题,卢叔开了口,出于礼貌也该问问,他点头,谭振兴了然,挺胸道,“明白了,父亲事儿多,这种事就不劳烦他了,我们兄弟管吧。”
没错,谭振兴主动揽了调.教卢家父子两的活儿,道理头头是道,什么怜惜卢老头年事已高竟被子孙搅得晚年不安稳心中愤懑难平了,什么自己将来要入仕为官也会遇到类似的事儿如果漠然不理有违为官之道了,央求谭盛礼许久,到廖府时谭盛礼终于答应他帮卢老头处理这件事。
口干舌燥的谭振兴总算松了口气,他想过了,卢家父子再厉害能有平州土匪厉害?他连土匪都轻松搞定了还怕卢家那对容色伪善的父子?等着吧,非让他们后悔找上自己不可。
抱着即将和卢家父子斗智斗勇的心态,祭拜廖逊时,心情激荡,扬言要以廖逊为表率,肃正风气,为读书人增光,旁人缅怀多面露哀戚,唯有他满志雄心,惹来不少人侧目,廖逊门生多,不乏有远道而来的学生,看谭振兴面生,问旁边人打听,得知谭振兴是新科榜眼,也是谭家后人,不由得露出巴结之意。
要知道,廖逊死前已上书皇上,举荐谭老爷会国子监下任祭酒,夸谭老爷满腹经纶,谦逊随和,在绵州地带威望甚高,他做祭酒,天下读书人喜闻乐见,好的老师犹如日月星辰,雨露均沾,照拂天下读书人,谭盛礼若为祭酒,必然能肃清不良作风,端正读书人态度。
虽说廖逊官职不高且没有什么实权,但在皇上眼里有着无足轻重的位置,所以谭盛礼任国子监祭酒是很有可能的。
想趁机讨好谭家人的不在少数,胆儿大的问候谭盛礼,聊两句后心里不得劲,识趣的退开,然后不知怎么就凑到谭振兴跟前去了,他们看谭振兴的眼神透着奉承,换作以往谭振兴早鹏找得侃侃而谈了,今日却小心翼翼许多,与人说话也不敢敞开了嗓门。
可称赞他的人实在太多了,他面上极力端着,心底早乐开了花,时不时冲乞儿挑眉,显摆自己的能耐。
角落里,默默看着他像只斗胜的公鸡炫耀自己的乞儿扶额,得亏谭盛礼和廖谦在别处聊天,否则冲着谭振兴这得瑟的性子,回家后恐怕免不了罚,在谭振兴又投来得意的视线后,乞儿忍不住了,“振学哥,要不要过去提醒两句?”
物以类聚,据他观察,围绕在谭振兴叽叽喳喳聊个没完没了的多是别有用心的读书人,谭振兴得意忘形怕是给蒙蔽了。
“不用。”谭振学无奈,“提醒了这次还有下次,总得让大哥自己看清楚。”
以前赴宴,谭生隐时时盯着怕出乱子,这次他们没管,任由谭振兴和那些人聊......结果就是有人约谭振兴去青楼听曲被谭盛礼听着个正着........
读书人做事爱给自己找借口,寻常人去青楼是寻花问柳,他们去就是听曲吟诗,还搬出李太白喝酒后诗兴大发,而他们诗兴大发则在听曲后,理由正当,谭振兴不疑有他,当即应承下来,要不是注意到谭盛礼在边上听得认真忙改了口,回家后屁股恐怕又得开花。
饶是如此,谭振兴也胆战心惊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