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依凡说升一尺，剑身从青石拔出一尺，少依凡说两丈，剑身从青石拔出两丈。似乎只要少依凡说一声出鞘，就立马能让剑身彻底离开青石。
    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就此停下了在众人眼里的“轻而易举”，转身询问着少司月，以求尽快开始自己封道大典的第三封。他并不在意其余人期待中等待震惊的眼神。
    诚然，五长老和剑阁长老带着最先达成三声以上剑鸣的十个人前往正道山剑阁。
    只有少司月一行人，在空中如履平地，有条不紊地向剑阁走着。逍遥子和青山子对少依凡的猜疑早已荡然无存，恭敬地走在少司月和少依凡半个身子的位置。
    那些必须参与“第一封”和“第二封”的人，则分别在蜀山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引导下点燃问道香、登上竞道山上的路。
    有的修士在刚点燃问道香后，体内魂海就有对应异动，而更多的，则是问道香燃尽之前才出现醒道迹象。甚至还有一部分修士未能入道，遗憾离开。
    通过第一封的出凡道士也有几千人，能够引发三声以下剑鸣的四象真人也有数百。此刻都在竞道山半山腰的台阶前耐心等待主持第二封的长老发号施令。
    道与道，人与人，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长老发号施令，不过是为了让修行之人道心保持清醒，在这竞道阶上道心不乱。
    少依凡走在少司月身旁，即便对这竞道阶有诸多不解，也能看从不断退回起点之人的神情中，看出些名堂。
    哪怕距离山顶只差一步，只要道心稍有动摇，也会直接回到起点，仿若从未迈出一步。
    大部分正在接受第二封的修士，都选择前行几阶后稳固道心，再循序渐进。
    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手中武器不同，所入之道也千差万别。
    可看他们的样子，这竞道阶上，似乎会面临各种幻听、幻视、幻觉不断干扰，稍有不慎则会功亏一篑。
    想要在一天之内完成第二封，再去第三封，确实是不小的难度。如此看来，能引动三次以上剑鸣者，在这种规则下更像是钻完空子保存体力。
    然而出乎意料的，待少依凡等人都临近剑阁时，第二封依旧有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竞道山山顶，获封“四象真人”。
    未能引动三次剑鸣，道心却已坚若磐石，在少依凡看来值得敬佩。可在逍遥子看来，却是只有发自内心的惋惜。
    ......
    正道山剑阁，并不奇伟。
    放在少依凡眼中，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寒酸。
    四层阁楼也就比定州城的客栈大上些许，外墙长满杂草，只有一扇门且没有窗户。屋檐下的材料似经历万载岁月洗礼，早已看不出年代，青黑的瓦片有些散乱地铺在屋顶。
    此时的剑阁外，五长老和人为峰等十人在剑阁唯一一处入口外，安静地盯着紧闭的剑阁大门。
    似乎是觉察到少司月等人到来，五长老转身微微示意，省去诸多礼节。
    除此之外，剑阁外并无其他人。
    微微错愕的少依凡，看了看笑成空似在询问。这剑阁长老的徒弟，应该多少对剑阁有些了解吧，为何不曾跟自己提过。
    可回答少依凡的，是笑成空的一脸无奈，似乎他被赶出山门前，就对剑阁之事不是太清楚。只知道自己师尊会偶尔传授自己剑道。
    待竞道山通过第二封的三人被内门弟子接引至此处，少依凡终于从逍遥子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剑阁长老平日都在剑阁内修行，一般不会离开剑阁。
    逍遥子见能够参加第三封之人尽数到场，也不再浪费时间，一道并无威势的剑意随手斩出，劈在剑阁门上。
    少依凡不觉得门会应声碎裂，但也并觉得门会完好无损。这种奇特的方式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有些不太理解。
    可是当剑意轰在有些老旧的木门上时，却发出一声沉闷的敲门声。
    吱吱吱的开门声后，白色雾气自门内外溢。只开启一道门缝的大门，有无数道光芒逸散而出。
    剑阁内，自成空间。
    少依凡不由得想到混元珠，可是剑阁给他的感觉却又截然不同。
    五长老带着参加第三封的二十一人，进入剑阁后，大门又自行关上。
    这二十一人，有和人为峰那最先到来的九人，有之后通过第二封的三人，还有少依凡和陆长生这八位视石中剑为玩物的人。
    少司月、逍遥子、青山子。秋藏冬则等候在剑阁外。
    时间只有两天，在原定的封道大典的日子，其他各界来观礼的人，只会看“第四封”。
    而能够参与第四封者，只有通过第三封获封“两仪道子”。
    ......
    五长老带着少依凡等人继续向前，并一再叮嘱不要随意使用力量，不要因为好奇而迷失掉队。
    这一幕倒是让少依凡想起了两年前去逆次元。
    不过在这个空间中，除了光和云之外，最多的就是充斥周围的白色雾气。
    不仅阻碍视线，甚至妨碍神识。
    可在包括少依凡在内，谁都没有好奇出声，只是默默前行。
    在大约走了一炷香时间后，五长老才停下脚步，开始讲解第三封的规则和要点。
    剑阁共分四层。每层都是独立空间，不存在同道。但却以剑为引，在通过一层后会受到指引出现在下一层。
    最下面一层为第四层，也就是少依凡现在所处的这一层，称为“剑胚”。依次往上为第三层“剑体”、第二层“剑魄”、第一层“剑魂”。
    剑胚顾名思义，就像新生的剑，遇情而生则是情剑胚，遇贪而生则是欲剑胚，道有多少，剑胚有多少。
    剑体就是成熟的剑胚，只有成熟的剑胚才可以进入第二层。获得剑体，可自由出入第一层和第二层，可以将剑体作为兵器带出剑阁。
    五长老说着，还看了看笑成空背上的重剑，当做举例一样，说明笑成空的重剑是沉剑体的一种，第三封正式开始之后，笑成空会直接升入剑阁第三层。
    少依凡瞬间就明白，笑成空的师尊起码在第三层。
    五长老继续说着。
    第三封开始前，都要想出一个与自己所修之道相吻合的道号，在自己第一个剑胚时报出自己道号即可，一切试炼由剑胚开始，由剑魂结束。
    道由心生，心由道始。
    每一层内的剑阁长老都不会出手干涉。尽管不会有生死危机，但试炼失败，就会再次回到现在所处的位置。
    试炼成功，更进一层。
    最后，不同的剑胚还是不要冒然靠近，狭路相逢的后果，只会让你们耗尽两天时间而已，单独通过试炼才称得上道子。
    随着五长老将第三封开始的声音传遍周围。
    剑阁第四层空间骤然一变，二十一个人被随机传送，各自眼前都是空旷，有光有云没有雾，甚至还有一根根通天的白色藤条，每根藤条靠近地面的位置，都有一个几人大小的“果实”。
    少依凡神识外放，周围数百里，除了自己之外，到处都是这样的白色“果实”。
    似未出生的胎儿，时有胎动。
    这就是剑胚？还真是与想象中大不相同。
    要报上道号，还要自己选择剑胚才能开启试炼。
    既然如此，还是慎重些。
    少依凡不断前行，一边在无数“果实”中寻找与自己眼缘最好的，一边想着自己该起个什么道号才好。
    心神可以感受到满儿的存在，却一时间无法找到具体位置。
    既然五长老也说不会有生死危机，试炼失败只是回到刚才的位置，那自己倒也不用担心纳兰云馨等人的安危。
    封道，各凭机缘。
    可自己是先去找到“钟意”的剑胚，还是先想个理想的道号，这倒让少依凡有些犹豫不决。
    “小青，你说咱们该起个什么响亮的名字作为道号？”
    “随你～”
    “哎，别介啊。万一我叫个什么狗肾、猫爪、玉米碴，等通过试炼还不得笑掉别人大牙。”
    “心烦！”
    “心凡？这个好这个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可别反悔！”
    “......”
    少依凡与青色神魂的经过心神交流，假装稀里糊涂给自己取了个道号叫“心凡”。
    一边念叨着有些朗朗上口的道号，一边继续在剑胚中穿梭。
    这里似乎感觉不到方向，也感觉不到明显的时间变化，周围的一切景色中，除了白色的天空和通天藤靠近地面的果实形剑胚，再无旁物。
    孤零零，冷清清。
    就好像少依凡口中一直在自言自语地说着“心烦”。
    缓缓徐行，不敢遗漏。
    神识在每一个擦身而过的剑胚上扫过，不想放过任何可能。
    轰隆一声，远处的天空中形成一个白色漩涡。一道蓝色身影看向少依凡的方向后，随着一道剑光飞入漩涡，之后随漩涡同时不见。
    陆长生，已经通过试炼。
    少依凡对于这个消失前，看向自己的身影能够如此迅速通过试炼，丝毫不意外。而且之前断去的手臂，此刻在蓝色道袍衬托下，肤白耀眼，倒是让少依凡想起自己扯掉衣袖量身打造的长袍。
    见作为老生的陆长生，在自己眼前飞升剑阁第二层。少依凡不由地加快前行步伐。
    两日时间，不能耽搁。
    兜兜转转，寻寻觅觅，走走停停。
    几乎看到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剑胚，可依旧不会对少依凡口中的‘心凡’作出回应。
    难道是这由着性子取的道号，存在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