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杀机里的霍曼殊
作品:《最后的绣春刀》 出于对霍曼殊的信任,胡宗宪扯了李婉卿和小桃红一把,就要往院子里去。
却就听到院子里有人笑道:“太迟了,你们走不了了。”
接着便有一人,从胡家院子里,开门走了出来,却就是刚才巷头过来那三人里面的一个。
而又有一人,从巷尾行了过来; 另有一人,从巷头行了过来。
这两个,却是刚才围墙跃出的人等。
又有两人,把巷头堵住,却就是和从胡家里院子里出来那人一样,方才是从巷头过来的。
“见过血有什么不同呢?见过血,身上便有血腥气啊,秀才你这都不懂么?”从胡家院子里走出来的那人,从怀里扯出一把短刀,狰笑着冲胡宗宪迫近了。
胡宗宪和李婉卿、小桃红下意识地往霍曼殊的身后挤过去,胡宗宪随手捡了根晾衣叉,胡乱舞动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我凶起来,连自己都打的啊!”
不过霍曼殊就在这时开口了:“见过血的,的确跟没见过血的不一样。”
从巷尾行走的那人,如此说道:“但你看错了小姑娘,至少我们三个,都不是没见过血的雏儿,所以老老实实不要抵抗,爷爷给你们个痛……”
“唰!”霍曼殊突然两脚一错,右手的匕首就捅进了胡宗宪面前那壮汉的下巴,那个从胡家院子里走出来的壮汉,被她一匕首从下巴插了上去,直至没柄,当场晃动了几下,直直仆倒在地。
霍曼殊没有去理会那倒下的壮汉,已纵身向巷尾那人冲去,在离那人有两步左右,冲向墙壁,在墙壁上疾走了三步,在那壮汉的身后落地,而左手的匕首,从那壮汉的后脑玉枕穴那个凹陷处捅了进去,也是直至没柄。她冷声向巷头那人说道:“只是向绑着的人质动过手,撕过肉票,哪算什么见过血?”
那个彪悍汉子当真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只觉得双腿发抖,他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会有人谈笑之间,一个女孩子,就这么结果了两个壮汉。
而且那两个壮汉,手里是提着刀的啊,一寸长,一寸强呢!
那刀可比霍曼殊手里的匕首长得多。
可他两个同伴就这么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若是向绑着的人质,失去抵挡能力的人下手,也称为见过血,那汝贞也算见过血的。”
说话之间,霍曼殊走过胡宗宪的身边,随手拿过他手上的晾衣竿,一步步向巷头那人走去:“我说见过血的,是那巡检,还是送礼单过来的家丁。”
巷头那壮汉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悲嚎了一声,转身狂奔而去,而他堵着巷头的两名同伴,也跟着他狂奔而去,兵败如山倒,大致就不外如此了。
“霍家姐姐,你好利害噢,你怎么看出不对劲的?”李婉卿一脸崇拜地望着霍曼殊,后者停了下来,却颇为后怕地掏出手帕抹汗。
杀人、搏斗,人体在那紧张的瞬间,是会消耗大量体能的,别看她刚才就出这么两刀,其实霍曼殊已经几乎用尽了所有的体力。
“送礼,不是仇杀,他不用把我们团团围住。”这个倒不用霍曼殊来说,胡宗宪就主动对着李婉卿这么说道。
那两个从围墙后面跳出来的,还有那个从胡家院子里推门出来的,其实他们是跟巡检司的人撞到了一起,因为考虑到巡检司的人手,所以当时不敢发作,将错就错,扮成是巡检的人手——在巡检那边,却是将他们当成霍校尉保护胡宗宪的人手。所以那巡检才会说“霍校尉已有安排”的话。
“如果是巡检和那个家丁冲我们动手,我们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霍曼殊越想越是后怕。
胡宗宪倒不怎么怕,他是不能打,杀人胆,他还真的不缺的,他倒是饶有兴趣:“我说了我怎么知道鬼怪不是鬼怪,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知道他们见过血。”
“见过血的,不会一副老是要表现自己很厉害的模样,他知道自己能杀人,他在对垒之中也好,在刺杀之中也好,他明明白白,清清楚知道,自己能杀人。”霍曼殊想了想,这么向胡宗宪说道。
胡宗宪并没有马上回答什么,而是闭起眼睛,和刚才那些人的神态做了一个对比,然后方才睁开眼睛,对着霍曼殊点头道:“受教,确是如此。”
在边上小桃红突然“哇”一声哭了起,哭得花容失色,惊心动魄,抱着李婉卿,直接就把李婉卿的肩膀都打湿了。
李婉卿和霍曼殊连忙安慰起她来。
但是小桃红仍在痛哭,便是连胡宗宪也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过了好半晌,她终于停下来,便问她为什么突然哭成这样?
“刚才吓到了,实在太害怕了,我以为会死在这里啊!”
小桃红这么对着众人说道。
“刚才怎么不哭?吓到了,吓到不敢哭啊!”说到此处,她又再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胡宗宪和霍曼殊、李婉卿三人除了相对无言苦笑,真也不知道做何劝说了。
“这些人,应该就是萧铁壁的家丁亲信。”胡宗宪却是这么说道。
霍曼殊对此觉得不太明白:“他不是边关的冲将出身吗?怎么手下的家丁亲信,会是没有见过血的呢?”
“我不知道,但依我想来,如果在边关能打能杀的,只怕也不会放下一切,跟他回来吧?”胡宗宪这么向着她们几个说道。
但是这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在绩溪县城的一处店铺里面,胡宗宪苦寻不到的,萧铁壁的小徒弟,就坐在里间。
而围绕在他身边有七八个彪悍的汉子,或蹲或坐,都是沉默无语。
“师父从牢里送了信出来,说他要走了,不必为他报仇。他说让你们跟着我,回辽东去。”小道僮苦着脸,向着这些汉子如此说道。
“少爷你想去辽东么?”那些汉子里,便有一位倚在墙角坐着的,抬头这么问道。
小道僮摇了摇头:“不,根叔,我要为父亲报仇!”
所谓师徒,其实不过是父子。于老道士和火工道人来说是如此; 于萧铁壁和小道僮来说亦是如此。
那被唤作根叔的汉子,盯了小道僮半晌,摇了摇头道:“拿到东西,就去辽东。”
他们冒着极大的危险留在绩溪县城,要谋求的,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