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叔叔你干什么？”吴艺急了，赶紧拉开他，那边月梅也已经出手了，一把拽住陆奕辰的手就往后一翻，疼得脸都白了，却是一声都没吭。
    “月梅，你轻点，陆叔叔没有恶意的。”吴艺赶紧拉开月梅，那边程颜晴已经一脸惊恐地躲到了她的身后撄。
    月梅松了手，吴艺看看陆奕辰道：“陆叔叔，你吓着我婆婆了，她现在不认识你。”
    “啊！啊啊！！”刚说完，程颜晴已经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尖叫起来。
    “妈，你怎么了？”吴艺赶紧抱住她，“没人会伤害你的，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程颜晴捂着耳朵，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一直叫：“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偿”
    “不要什么？”吴艺有些不太明白，但程颜晴再也不肯多说其他，只是一直重复这三个字。
    “她的意思应该是，她不要嫁！”陆奕辰叹口气，帮她说了出来。
    吴艺抬头看他，有些不解。
    “她结婚之前本来想跟我私奔的，是我，都怪我，因为我母亲病了，最后我失约了，她肯定以为我不肯跟她走，结果就嫁给了你的公公，后来我就离开了美国，回国陪我母亲疗养，又内国内发展，就和她断了联系，没想到……”
    是这样吗？
    吴艺看看程颜晴，牢牢地抱着她，想了想对陆奕辰道：“陆叔叔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如果我婆婆真的神智清醒想见你的话，到时候我再安排，现在她还是很怕你，而且也不认识你。”
    陆奕辰点点头，从车里找了张便签纸，认真写好递给月梅：“这是我在美国的住址和电话，不知道殷夫人能不能方便也给我一下联系方式？”
    吴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我叫汤思彤，陆叔叔叫我思彤就好了，月梅，你把我的电话号码给陆叔叔吧。”
    她抱着程颜晴没办法松手，一切只能让月梅代劳。
    陆奕辰看看手上的号码，再看看她：“思彤，看得出来，你对颜晴真的很好，我也希望你和殷家少爷可以永远相爱下去，不要再让颜晴的悲剧重演。”
    他上车离开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吴艺站在原地。
    什么意思？
    程颜晴的悲剧，跟她和殷珏要一辈子相爱下去有什么关系？
    吴艺虽然一头雾水，但苦于无处去问，只能和月梅二人将情绪极端不稳的程颜晴拉上车，先回殷家再说了。
    关于遇到陆奕辰的事，她当然不会瞒着殷珏，毕竟程颜晴是他的生母，她绝关于母亲的任何事情，儿子都是有权知道的。
    “陆奕辰……”殷珏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很耳熟，但我没见过那个人，应该是有一次听到爸妈吵架的时候提起过吧，爸爸对她说，你去找你的陆奕辰，我过我的生活就是了。”
    “妈是怎么回答的？”
    殷珏摇摇头：“我妈不同意，她坚持一定要离婚……”
    “为什么不离？”既然各自都有喜欢的人，为什么非要捆绑在一起？
    殷珏忽然沉默了，吴艺定定地看着他，耳边却响起了幽灵一样的声音：“殷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婚，没有离婚，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吴艺吓得一个转头，却发现原本睡着的程颜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用阴测测的声音反复反复粘着同一句话。
    她轻皱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殷珏。
    殷珏深吸口气，再长叹一声：“这就是我不愿意你带着她在你身边的原因之一。”
    “什么？”吴艺越发不解了。
    “她说的没错，殷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婚，这是殷家百年以来的规矩，对不起，从跟你结婚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你离婚，说什么查案子，全部都是借口，我只是想娶你，单纯想娶你，一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
    吴艺一时有些发懵，良久才道：“你说什么？我们，永远都不能离婚？”
    “我母亲就是这么疯的。”殷珏叹口气，“当时她家里人逼她嫁给我爸爸，她不同意，后来结婚之后他们两个虽然不相爱，但也算是好朋友的关系，也说好了给殷家生下继承人之后就离婚，没想到，当我爸爸找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却被我爷爷告知殷家的族规是绝对不可以离婚的，想要出殷家的门，除非直的进来，用棺材抬着出去。”
    吴艺倒抽一口凉气：“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古板守旧的制度？”
    “我爷爷说的，祖上有人想休妻，结果有一天出门骑马就摔死了，从此族里无人敢提离婚。”
    休妻就摔死，殷珏父亲要离婚就出车祸？
    吴艺只觉得浑身发凉：“不，这是迷信吧，可能只是巧合呢。”
    殷珏摇摇头：“原本我爸妈也是不信的，虽然我爷爷用尽各种法子阻止他们离婚，他们还是打算偷偷找个地方去离婚，就在那之前，我爸和他的新欢一起死在那场车祸里，我爷爷跟我母亲说，她这辈子，生是殷家人，死是殷家的鬼，之后她就疯了。”
    吴艺听到这里心慢慢揪了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小时候到底都遭遇了些什么？
    父母不和，父亲早亡，母亲疯癫……
    还有严苛古板的爷爷，任性妄为的妹妹，他从小就要接受这种事，长大之后，好容易爱上一个女人，结果那个女人“死”了，当他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对他们以前的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殷珏愣了一下：“你……不恨我？”
    吴艺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她脑子很乱，如果一直不能离婚，那是不是就要和眼前这个男人一直一起过下去？
    但好像也不恨他，虽然会怨他结婚之前没有跟她说清楚，但想到要这样和他一直过一辈子，好像她也并不是很排斥。
    只是，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到底该怎么面对他，但这些都不是她现在所要迫切需要知道的，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是揪着的，为这个那人揪着，她想要给他一个安慰，于是她主动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希望可以传递一些温暖给他。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殷珏，确实需要一些温暖。
    即使他说起过去的时候连眉毛都没挑一下，表情也是一片泰然，但他从手指尖上传出的冰凉却不会有假。
    小时候的事，已经成了他心中可怕的梦魇，他一直隐忍不说，一是那是他心底最深层的恐惧，二是……他怕她会离开他，会怨恨他，甚至惧怕他。
    但是没有，至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
    吴艺很清楚这一点，她只是现在还接受不了，但却远远谈不上恨。
    也许是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温暖，殷珏脸上的神色略略轻松了一些，索性手上一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吴艺难得没有挣扎，只是由着她抱，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轻微颤抖。
    这样的殷珏，她从未见过。
    她以为像殷珏这样的人是无坚不摧的，坚强到原子弹也打不破他冰冷的表象，但原来一切都不是这样的，所以的一切不过就是他隔绝外界的面具，如果触到了他心中那个不为人知的过去，其实他也和常人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吴艺反倒觉得这样的殷珏比较真实，她喜欢这样的殷珏，比较像个人，而不是像一个天神一般的存在。
    “艺艺……”有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吴艺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拉扯了几下，让她一下子从纠结的心思重醒了过来。
    都忘记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呢。
    程颜晴始终都没有走，而且她还只认吴艺一个人，只要醒着就离不开她。
    还好，陆奕辰的出现好像并没有对她的情绪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她依然还是依赖吴艺，反倒是话好像稍微多了一点起来，不像之前那么沉默。
    也许她内心深处对这个初恋男友还是有印象的吧，所以才会在见到他之后发生了这些变化。
    不管怎么说，这些变化总是好的，吴艺想，也许是应该让他们多多见面才是，至于她和殷珏的婚事，好像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