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珏嘴角勾起笑意：“效率总算对得起他的工资了。”
    赵天皓在殷氏集团的职务是总裁特级助理，听着是个助理，其实殷氏上下的员工都知道，他的职位基本上就等同于是个副总裁，仅次于总裁殷珏，而且殷氏从来没有设过什么副总裁。
    “露西，我的秘书之一，已婚。”殷珏简单介绍，“我聘用她的原因是她通八国语言。偿”
    呃，已婚两个字不需要说得那么重吧撄？
    “汤思彤，我的妻子，安安和琪琪，我的孩子！”殷珏用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介绍吴艺。
    露西虽然有几秒钟的愣神，但看到安安那张酷似殷珏的脸，当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着吴艺伸出手，用字正腔圆的中文道：“您好夫人，我叫露西，是殷氏集团的总裁高级秘书，主要帮殷总处理来自世界各地的文件，我也有两个孩子，要是下班之后有幸碰到的话，也许会跟您的孩子成为朋友。”
    吴艺笑：“露西小姐是我听过中文说得最好的美国人了。”
    露西笑：“殷总和夫人先进去吧，我去给你们泡咖啡，夫人和孩子们喝牛奶可以吗？”
    “白开水就好了。”
    露西一走，殷珏拉着她往里走：“先去我办公室吧，天皓应该在里面了。”
    “你们谈正事吧，我可以到处走走。”吴艺想了想，不能耽误他的正事。
    “那先喝点水再走吧，我待会让露西带你到处走走，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我可以换个人。”
    吴艺莞尔：“殷珏，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挺喜欢露西的，一看就是个情商很高的天才，刚才那些话说得那么清楚，明显是想让我知道他对你殷大总裁没有任何遐想，因为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且很乐意和我成为朋友。我想没有人会愿意和情敌真正成为朋友的，还要带上自己的孩子。”
    殷珏歪着头看着她：“我忽然觉得我应该重新审视一下你，你比以前更聪明了，是谁说一孕傻三年的？”
    “已经五年了。”吴艺笑着纠正。
    这男人平时冷冰冰的，偶尔冒出一句调侃的话倒颇有点能拉近人距离的感觉。
    “我招露西的原因就是这个原因，她可以自由地周－旋在各国客户之间，而且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而这种事是我不乐意做的。”
    “显然，如果你愿意，你应该会做得比他更好。”吴艺这句可是肯定句。
    殷珏浅笑不语，拉过她的手，往他办公室而去。
    殷珏的办公室果然如安安说的一样又大又贵，从门口走到他的办公桌大概都需要两三分钟，所以估计谁要在门口偷听里面的谈话几乎是不可能。
    “一路上”，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还有个小门未关，里面还有床冰箱之类，这里大概可以住下好几口人。
    而此刻，正前方硕大的办公桌前椅子上坐的却不是殷氏集团总裁殷珏，而是他的特助赵天皓先生。
    看上去，殷珏应该也已经习惯他没大没小的做法了，眉头都没皱一下，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说了一句：“滚下来！”
    赵天皓毫不犹豫地就……滚了下来，顺便掸掸座位：“怕你屁股凉，帮你坐坐热。”
    “噗呲！”吴艺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理由亏他想得出来，难为殷珏竟然神态自若，由着他胡闹。
    换了座位，吴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殷珏看看赵天皓：“效率还可以。”
    “我安排她去那家投资公司了，反正快关门了，让她玩玩。”
    殷珏点点头：“她学金融的，专业对口。”
    “这位大小姐可是难伺候得很，我早上带她去的公关部，人家不乐意从低做起，但确实没合适的位置，钦点的那家投资公司。”
    殷珏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的手段我清楚，谁给她递了消息说那投资公司不错吧？”
    “哪有，一路走过来咱们公司的员工可走在说，说那家投资公司里面有咱们公司最全的客户资料。”
    “群众演员哪儿请的？”
    “群演就不必了嘛，不过那几个人这个月可得加他们点奖金。”
    “这种事你做主就好了，不用跟我报备。”
    赵天皓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大气！”
    “交代你一个任务！”
    “什么？”
    “这几个月殷玥如果胡闹，亏多少你就给我赚多少回来！”
    “啊？”赵天皓跳脚，“你妹妹亏的钱凭什么我赚？”
    “你是高级投资顾问啊。”
    “珏少，不带这么玩我的。”
    “没事下去帮我赚钱吧！”
    ……
    赵天皓见说不动他，转头看吴艺：“思彤，你管管他，天天这么压榨自家员工。”
    “本来我是挺同情你的。”吴艺抬头看他。
    “真的？”赵天皓为找到同盟军而大喜。
    “不过听说你的年薪是八位数，我现在一点都不同情你了。”吴艺笑容可掬看着他。
    赵天皓的脸顿时就垮了：“思彤，你学坏了，现在和珏少简直是一丘之貉。”
    “能和天才住一丘是赞美，我收下了。”吴艺大笑。
    赵天皓讪讪地走了，殷珏忍不住对着吴艺竖了一下大拇指。
    露西送了水进来，吴艺带着孩子们参观殷珏的办公室。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殷总一天笑了那么多次。”出了办公室露西就忍不住感叹。
    “你……认识他很久了吗？”吴艺迟疑着问。
    “是啊，从他刚刚开始进公司跟在董事长身边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还只是公司的普通员工，所以跟殷总也不是很熟，后来他做了公司总裁，我就被提为总裁秘书，工作那么多年从来没见他笑过。”
    是吗？
    吴艺想起刚刚见到殷珏的样子，她也以为他不会笑呢。
    最近好像真的是时有微笑，虽然浅淡，但确实比刚认识的时候感觉平易近人多了。
    “你们殷总是什么时候当的总裁？”
    “好像是四五年前吧，我记得六年前的样子，殷总失踪了半年多块一年的时间，后来忽然就回来接管了公司，之前董事长还不太放心，三不五时就会回来转转，后来发现他上任之后公司的业绩越来越好，他也就渐渐不来了。”
    是这样啊！
    也就是说，殷珏是在她失踪之后才当的公司总裁，至于六年前。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殷珏见到那具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肯定是用来缅怀她了。
    其实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认定她死了，以殷家的势力，想要找到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吧？
    吴艺总觉得殷世龙不是那种会轻易放手的人，特别是听殷珏话里话外的意思，当年她和殷珏在一起的时候殷世龙肯定也是大力反对的，所以如果不是确认她死了，殷世龙肯定也不会将集团业务真正放手给殷珏管理吧？
    那么，也就是说殷世龙也认为她已经死了，认为那具尸体就是她本人？
    她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肯定只有当年导致她失踪的人才会知道吧，如果殷世龙认为她死了，那么，是不是表示他和她当年失踪的事情并无关系？
    嫌疑人算不算是排除了一个呢？
    中午的时候，殷珏忽然对她说：“我让天皓找人搬了一些你的东西到附近公寓，我们今晚就住那里吧，中午吃完饭我带你过去看看，如果你不嫌累的话，可以自己做饭。”
    这么快？
    吴艺有些迟疑：“不是说过几天再搬吗？”
    “我看你这几天殷家住得不舒服，再说你刚到美国，一切还不太熟悉，不如先弄清楚这里的环境再去殷家吧，再说我也要工作，如果让你一个人在殷家我不放心，在那个公寓里有二十四小时保全，很安全的，如果你不想自己做饭，也可以请保姆。”
    “不用，我可以自己做！”吴艺赶紧拒绝，“我很乐意做饭菜给孩子们吃，我正怕他们吃不惯国外的食物呢，我可以做中餐给他们吃。”
    “能……顺便帮我做一份吗？”殷珏迟疑了一下开口，但很快又加了一句，“如果太麻烦就算了。”
    “不麻烦，当然可以。”吴艺急急地接话，随即发现自己好像反应过激了，“我的意思是，帮你做一份反正也是顺便的事，很简单的，不麻烦。”
    殷珏眼中渐有笑意，这女人跟他说话这么慌张做什么？
    “中午太急了，不如今晚就做给我吃吧？”
    这……
    “好啊，不过我不知道哪里买菜。”
    “我会让人送过来的，你什么菜都会做吧？”
    “应该都可以！”对于厨艺，吴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下午我带你回去，你看看你的东西放哪里好。”
    吴艺点点头：“好，正好可以让两个孩子睡个午觉。”
    就近住也好，等她把周边环境摸熟以后再继续调查殷家的事应该会更事半功倍吧，殷珏这个提议还算不错，不过……不知道他的公寓是不是够大，会不会又跟在国内一样，动不动就来个“狭路相逢”？
    好在她很快就见到那个房子，四室两厅，厨房格外大，而且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她看得心中十分欢喜：“这厨房就好像特地为我准备似得。”
    “本来就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殷珏指指里面的那些设备：“当年你住在这里，就说要是有个大厨房就好了，后来我就特地找人把厨房扩大了，这些设备都是你选回来的，烤箱，炒锅，炖锅，每一个都是你自己选的。”
    吴艺笑起来：“原来还真是属于我的厨房啊。”
    她走上前，抬头看看厨房的吊柜，一踮脚，打开柜门，就熟练地拿出了里面的厨具：“我猜里面就应该有锅，这边是榨汁机，那边应该有绞肉机吧？”
    殷珏愣了一下，忽然拉住她的手：“你想起来了？”
    吴艺笑得有些尴尬：“我……我只是觉得东西应该会在那里，其他的没有印象……那个，我先带孩子们去睡午觉了。”
    她很快挣脱他的手，留下怅然若失的男人在空中空抓了好几下，最后才悻悻地缩回了手。
    安安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吴艺：“妈妈，你会和爹地一直在一起吗？”
    “妈妈和爹地都结婚了，肯定会在一起的。”琪琪回答。
    吴艺笑：“是啊，我们结婚了。”
    永远在一起么？
    永远到底有多远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们解释，是不是这个世上的孩子都会希望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你们……希望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吗？”吴艺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安安和琪琪对视一眼，想了想：“其实只要妈妈高兴就好了。”
    小娃娃说着大人的话，这样早熟的孩子可能是他们从小缺失父亲的关系吧？
    吴启中的经常到来毕竟不能完全代替他们的父亲的职位，而且她从未真正接受过他正式进入自己的生活之中，在孩子们的心中，吴启中应该更像是个舅舅一样的存在。
    有父亲的滋味，这两个孩子应该是不知道刚刚尝到吧，不知道他们感觉怎么样？
    对殷珏，吴艺心中的滋味有些复杂，对于这个曾经和她关系亲密到生了孩子的男人，她居然没有任何的印象，但当他靠近的时候，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说一点印象都没有其实是假的，但她觉得自己忘记得太彻底了，不想让他抱着太大的希望，也不希望他以为自己还对他有感觉，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心全在她身上，而她无法回应。
    这跟对吴启中的感情有些不同，吴启中是感恩图报的感情。
    而对于殷珏的感情，她更多的是无力感。
    也许她从心底就拒绝承认自己会爱上一个那样危险的男人吧？
    想了好久，吴艺长叹一声，却发现身边的两个孩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算了，问孩子们有什么用？
    他们那么小，其实还不是看大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才会希望大人们要不要生活在一起，看她和殷珏相处好，对他们也好，所以希望他们一直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她确定自己一定不能和殷珏在一起，这两个孩子应该也会理解吧？
    又长叹一声，吴艺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慢慢退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块，她看到了对面那堵灰色的墙。
    电光火石间，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仿佛是电影的花絮片花瞬间映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就在这里，她背靠在墙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青春洋溢的气息，而她的眼眸却有些迷离，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唇落下，落在她的唇上，狂热而霸道，辗转反侧。
    他单手撑在墙上，另外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带着热烈的气息，那个吻绵长悠远，仿佛要吻到天长地久，永不分开。
    吴艺鬼使神差一样地走到了墙边，用手一寸寸触摸墙上每一处地方，仿佛那上面依然还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温度，指尖都忍不住跟着颤栗，电流袭遍全身。
    然后她转过了身来，将背轻轻靠了上去，微微仰头，闭上眼睛，任由那段记忆碎片像老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断重播。
    “我在曾经在这里吻过你。”声音传来的时候，就在近处，很近的地方。
    吴艺倏地睁开了眼睛，殷珏已经站到了她面前，近得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嘴里的气流轻轻拂过她的面颊。
    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单手撑住了墙，另外一只手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嘴靠近她的耳朵，用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