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亲

作品:《活在大平原

    霍家峰最终在铁路工地休养了半个月,一则因为脚伤不方便回去,二是刘世奎还需要继续工作,中间回去一趟不值得。而且工地上吃的比家里好,还给免费治疗脚伤。
    等到他们走的时候,工地还是按一个月的工作量给霍家峰发的钱,他拿着挣来的一百块钱,高兴的忘了脚伤。
    来到村头的时候他还拄着拐杖,但当他试着不用拐杖走了几步后,随即把拐杖丢在了路边的草丛里,一个年轻小伙子拄着拐杖像什么样子,他不喜欢展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拄这破玩意儿干什么!”他自言自语到。
    把挣的钱交给家里,又休息了一段时间,便开始了自己第二年的代课生涯。要说有什么变化,他变得更强壮了,嗯……身体和心里都变得更强壮了吧。
    霍家峰以更强壮的自己来到学校,却要面对更大的打击。来学校不久,他发现王嫣已经不是单身了,她果然和王松走到了一起。王松应该是找媒人和王嫣提亲了吧!自由恋爱还不太被那个时代接受,霍家峰也想过让家里去王嫣家提亲,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出身,他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后的日子里,再看到王嫣时,都尽量保持距离,但他分明从王嫣的眼睛里读出了失望,或许是埋怨,或许什么都没有是他自己瞎猜的。过了一段时间,霍家峰发现自己被掉到了另一个班级,这样他与王嫣的交集更少了,他隐约感觉这应该是王松干的,但是无所谓了,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倒好。
    不知从那一天起,霍家峰也渴望起家里给他介绍一个对象来。或许是因为年龄到了吧,或许是因为工作了也该成家了,又或许他只是想找一个心灵的寄托。
    他也想像王松和王嫣那样,在相亲前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和一个陌生人直接相亲太过仓促,仓促间容易做出错误决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可后来他又无所谓了,哪怕先结婚后恋爱也可以,相互磨合一段时间,跟谁不是一辈子呢,人无完人。
    家里似乎也感受到了霍家峰的想法,或者只是因为年龄到了。果然,不久后家里给他安排了一次相亲。
    有次他回家,霍传章和孙梅把他叫到屋里,跟他说了相亲的事。
    “媒人说了,女孩是董村的,虽然没有上过学,可是平时自己没少看书,也识得不少的字。”霍传章说。
    “嗯。”霍家峰点了一下头,不置可否。
    “女孩家里有六个孩子,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两个妹妹。孩子多了好,以后养老负担小。”孙梅又说。
    三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毕竟这是敏感的话题,又不能不说又不能说的太多。
    霍传章见孩子的意思是答应了,又说到:“到时候别跟人家女方说家里没房子,就说先跟父母住,宅基地已经有了,房子一两年就盖好。”
    霍家峰对这个话题倒是感兴趣:“咱家有宅基地了?”
    霍传章说到:“当然有,有几个儿子就有几处宅基地。咱们家有四处宅基地,不过有三个地势都有点低洼,需要自己挖土垫起来。”
    霍家峰挖过河,如今挖点土,垫起一处宅基地还是有信心的。
    相亲被安排在下一个周末。
    那天早上,霍家峰早早的就起来了,或许一晚上就没睡吧。他用脸盆盛了一盆水,把脸和头洗的干干净净的。又对着镜子,把头发来来回回整理了好几遍,直到有人来叫他。
    他像哥哥霍家林一样,被带到邻居家的一个屋里。女方已经提前到了,在里面等着他。
    霍家峰推门进了屋,关上门,低着头不敢看对方,是羞涩,也是不想就这样仓促的揭开对方的面纱,这很有可能是自己下半辈子相伴到老的人。
    女方也没有往他这里看,听见看了们,见男方半天没动,羞涩的说了一句:“来啦,坐。”
    这声音?!难道是?!
    霍家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声音如此的熟悉。这时他才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
    是她,果然是她!是董芸!如果这样的话,他的这次相亲对象并不是完全陌生的,甚至他们已经了解的很多了,如果以前的接触算恋爱,他们就已经有了小二十天的恋爱时光了,这使的霍家峰很激动。
    “咳咳!”
    故意不说话,咳了两声。董芸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于是他决定要跟她开个玩笑。
    “你好,怎么称呼。”霍家峰故意拿着嗓子,变换了声色。
    “俺,叫董芸。”
    霍家峰差点笑出来:“你低着头不要动,我可以给你算一命,但是你一定不要动,否则就不灵了。”
    “你还会算命?”
    “别动。”霍家峰看她有动的迹象,赶紧制止了他。
    “那好,俺不动。”
    “嗯,我算出来,你只上了一天学。”霍家峰依旧拿捏着嗓音。
    董芸却被唬住了,没想到算的还挺准。
    于是,霍家峰继续忽悠她,把两个人在挖河的时候聊的主要的点都跟她说了一遍。
    最后说到她挖河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贵人。
    “贵人?是谁?”董芸依旧低着头问到。
    “那个人为了救你受了伤。”
    董芸马上意识到,他说的这个人是霍家峰。
    “你算的太准了,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惜,后来就没在见到了。”
    “你还会再见到他。”
    “什么时候?”
    霍家峰实在忍不住了,转换成自己的嗓音,笑到:“就是现在,哈哈哈哈……”
    听了这声音,董芸立马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果然是霍家峰。
    “哎呀,是你呀!你可真是的!”
    “是啊,没想到相亲对象是你。董村,董芸。可不是嘛,我应该早点就想到的。”
    两个人总归是已经比较熟悉了,又谈了一会儿,霍家峰就先出去了,面带着笑容。又过了一会儿,董芸后脚也出去了,也是面带笑容。
    门外的街坊邻居看了,明白有戏了。媒人就两边又进一步说了说,接下来顺利的完成了剩下的流程,霍家下了彩礼,他们就算定了亲。
    成家立业,霍家峰的人生或许就这样了,家里有四处宅基地,有一处在村里中心位置可以直接盖房子,另外三处地势低洼需要先推土垫起来。霍传章决定,先在村里这处宅基地盖好房子,然后给霍家峰把婚礼办了。
    霍家峰和董芸应该都在憧憬着自己美好的生活吧,成立一个小家,养一两个孩子,一个代课挣些钱,一个下地种庄稼。把孩子抚养成人了,等老了帮他们带带娃,两个人老了也携手在夕阳下散散步,最后不知道谁会先死去,谁又为谁哭红了双眼,把嗓子哭哑。到最后,都变成村头的土疙瘩。如果有天堂,也许他们还能在哪里继续这个家。
    但谁又知道以后什么样呢,生活总是在给你开玩笑,故意制造者曲折和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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