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云天的住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而气氛，也相较于一开始的轻松欢快，转变得凝重，甚至有些剑拔弩张。
    不过场面会变成这样，是郝云天一早就想到的，也就不惊讶。
    可也有出乎预料的地方。
    首先一点，就是在得知自己被算计之后，个性火爆的秦苏凉，完全没有为此感到愤怒、难以置信的意思。
    反倒是在冷静当中，咧嘴笑得诡异。
    “郝先生——”
    在此次开口之前，秦苏凉一直称呼郝云天为前辈。
    对此，郝云天也习惯了，然而她突然又把称呼改回到之前，这便是令他意外的第二点。
    但转而一想，秦苏凉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之前，她愿意称呼她为前辈，是因为她发现他似乎并不是敌人，现在改回来，也就是明着提醒他，她对他不似之前那般友好。
    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最令郝云天在意的，还是秦苏凉的笑容。
    这惹得他不禁凝紧了眉头，开口试问，“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因为你所说的这些，和我所预期的一样，成就感抑制不住的在膨胀。”
    “预期？”她预期了些什么？
    秦苏凉挑了眉头，稍作思考后，决定不对郝云天隐瞒。
    说白了，对她来说，即便郝云天做过伤害她和韩西爵的事情，可他现在，仍旧是她唯一能指望的人。
    “那天，韩西爵宣布要和埃米尔公主结婚的那天，在那栋举办庆功宴的建筑里，你乔装打扮混在哈菲兹的警卫队里，没错吧？”
    “没错！”
    “那时候我很混乱，一开始没认出来你，但后来，你转身要送埃米尔公主去医院，我看到你耳侧的纹身。”
    那个当下，她的头脑清晰异常。
    “你是辛建祥的人……”
    “不，”这一点，郝云天必须要否认，纠正，“我没有和任何人签订过合约，对于辛建祥，也是拿钱办事，仅此而已。”
    秦苏凉耸了耸肩，“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当下，你站在辛建祥的队伍里。”
    为辛建祥办事的郝云天，伪装成军人，充当哈菲兹的警卫队里……
    单凭这两点，她就能认定，辛建祥和哈菲兹联手了。
    不，根据当时的情况，确切的说，她认为辛建祥和埃米尔联手了。
    而她错就错在这里。
    完全没有想到，原来至始至终，埃米尔是哈菲兹放出来迷惑她的烟雾弹。
    对于秦苏凉的说法，郝云天无法进行反驳。
    继而听她问他，“郝先生，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我可否理解为，你愿意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他从哈菲兹的阴谋里救下了她，有对辛建祥隐瞒她还活着，且不希望她落到辛建祥的手里……
    这种种，是不是就说明了郝云天的立场呢？
    秦苏凉不能确定，而比起拐弯抹角的试探，直接问会比较简单。
    话音落下之后，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我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把你这位前辈笼络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面对这样的提问，郝云天一时语塞。
    他没想过秦苏凉会这么直白露骨。
    以往希望他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比如说辛建祥，就表达得非常委婉。
    从他们开始接触开始，辛建祥就不断的向他显示自己的财力，展现自己对他的重视，以及跟随之后的前景。
    不等郝云天回答，他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应声，秦苏凉和他一起，都把视线投了过去，就见手机屏幕上显示，打来电话的人是辛建祥。
    “我先接个电话！”
    可就在郝云天伸手过去，正要拿起手机的手机，来电却终止了。
    不过下一秒，就有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哈菲兹出事了？”看过短信内容，郝云天嘀咕了一声。
    然后他抬起视线来，又再对秦苏凉说了一边，“辛建祥来的短信里说，哈菲兹很可能是被监禁了……”
    “这种事情跟我说没关系吗？”毕竟郝云天还没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还说说，他其实是在用自己的不隐瞒，来暗示她什么？
    “秦苏凉——”
    “……”又是这样！
    不管多少次，他突然认真起来，秦苏凉还是觉得不适应。
    “做个交易，怎么样？”郝云天提议。
    “什么交易？”
    郝云天把短信内容全部暴露在秦苏凉的眼前，“辛建祥要去查这件事情，但我希望你代替我去查。”
    “我？”秦苏凉困惑，挑了音量，“为什么？”
    “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替我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我就和辛建祥划清界限，怎么样？”
    “这个提议，说实话很有诱惑力，但是……”
    秦苏凉有迟疑的部分。
    过去处理任何事情，都有韩西爵、浚辰哥和保镖组的成员做后盾，要她单独一个人，她没有自信。
    “其实要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很简单，尤其是对你来说。”
    闻言，秦苏凉瞥郝云天一眼，“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说对我来说很简单？”
    “因为我猜测，哈菲兹遭到监禁这件事情，和韩西爵有关。只要你会到韩西爵的身边，一切不用调查就都清楚了……”
    “呵——”
    秦苏凉冷嗤，总算是明白了郝云天的用意。
    “刚刚你也在劝我回韩西爵身边，而我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你，我是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不回去？”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非要回去不可？”
    “……”回去的理由有很多。
    比如说，“只要你回去，把事情真相告诉韩西爵，韩西爵就不用再娶埃米尔公主，你们两个也能重新在一起。”
    “郝先生，对于我和韩西爵之间的关系，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秦苏凉慢条斯理，端起了手边已经冷却的牛奶，一饮而尽。随后她松了手，玻璃杯从指间脱离，“哐当”碎成了几瓣儿。
    “我对韩西爵的感情，早就在他和我妹妹好上之后，就碎得和这个杯子一样，支离破碎，不能再复原。
    我本来还不能确定他是否爱上了我，不过听你说，他为了保护我，不惜勉强自己娶埃米尔公主……
    哈哈……他居然爱上了我，太蠢了，哈哈……哈哈……”
    秦苏凉抬手捂住脸，一双眼睛从指缝间露出来，眼神里，笑容里充斥着莫名的亢奋。
    “我啊，为了报复韩西爵，亲手枪杀了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亲妹妹，但是这样根本不够，我还要让他变得更悲惨。
    就像现在这样，让他娶他不爱的人，然后我再告诉他，我不爱他，也不需他为我牺牲……”
    “你觉得我会让你得逞吗？秦苏凉？”
    谁？
    这熟悉的薄凉的声音，来自谁？
    韩西爵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