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秦苏凉从电话里听到了韩西爵的笑声，是那样的真切，就好像他的笑声是在她身边发出的一样。
    肯定是因为她喝多了，才总是会产生他就在身边的错觉。
    深吸一口气，她鼻子里发出奸诈的冷笑。
    反正，蜘蛛侠的超能力会让韩西爵忘记和她通过电话，就算把韩西爵气个半死，他明天也不会记得，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正好，电话里，韩西爵问，“你打给我，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么？”
    “当然不止这些。”秦苏凉挺直了腰板，却还是往韩西爵的怀里再贴近了一些。
    想着靠近蜘蛛侠，这样底气可以更足一点。
    只是，她说自己有很多话要说，韩西爵就会乖乖听他说么？
    萌生了这样一个顾虑，她扯了扯韩西爵的衣角，问他，“蜘蛛侠，你能不能用你的超能力，让韩西爵他没办法挂断我的电话，让他就算不愿意，也要听我把话说完？”
    “当然可以。”韩西爵抬头，摸了摸秦苏凉的脑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挂断你的电话，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他说，他一定会认认真真听你说。”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蜘蛛侠，你真不愧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决定，过了今天晚上，就把你的排名顶到第一位，排在韩西爵前面。在没有遇到我生命里正确的那个人之前，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很荣幸。”
    “嗯，那我现在也去告诉韩西爵。”秦苏凉停止了和蜘蛛侠对话，冲着手机里的韩西爵说，“喂，韩西爵，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韩西爵一人分饰两角，因为秦苏凉醉得糊涂，所以一点难度没有，不用改变说话的声音、口吻，只需要耐着性子，顺着她，告诉她，“你说吧，我会一直听着。”
    “我啊……”
    秦苏凉开口，张开嘴猛吸一口气，才给了自己勇气。
    “我现在和蜘蛛侠在一起，他把他的怀抱借给我躲避恐惧，我觉得我应该试着去寻找一个像蜘蛛侠一样的人，可以一辈子把怀抱借给我，所以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喜欢你了。我想去遇到我生命中那个比你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人，可以吗？”
    “你这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嗯，的确就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你没有听错。”
    “是吗？”
    “嗯。”
    “你很期待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嗯。”
    韩西爵垂下眉目，视线定格在秦苏凉的侧脸，她闭着眼睛，泪水却不断涌出，沿着已经在脸上画上了轨道的泪痕流淌。
    他在她眼角覆上指腹，看被截住的泪水渐渐沾湿他的皮肤。再抬手，将濡湿的指尖凑到唇边，亲吻上，凉凉的，舔舐上，咸涩的味道，更是迅速霸占了他味蕾。
    只是很遗憾，并不能直接尝出她的泪水中，到底隐着什么。然而他却明确了自己到底应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那我现在就回答你，你要仔细听。”
    “嗯。”秦苏凉点头。
    韩西爵抬手，将覆盖她耳朵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撩开，仿佛那样，她可以听他说话听得更加真切。
    “我的答案就是，我不同意。”
    “……”秦苏凉猛然睁开了眼睛，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就开始施加力气，心脏轰然开始狂跳起来。
    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她张开了嘴要问，可韩西爵却没有给她机会，而是直接告诉她，“我不允许你不喜欢我，不允许你不把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不允许你借用别人的怀抱……我说过的，我们要纠缠不休，这辈子都要纠缠不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秦苏凉嘴唇，和心一起，颤抖得无法抑制。
    为什么他要连着说那么多个不允许？他又有什么资格不允许？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说那些话？为什么他的话那么有杀伤力，能让她已然坚毅起来的决心，分分钟遭受到了袭击，节节败退，然后开始动摇，开始粉碎，开始变得不可挽回？
    她开始辗转反侧，不安、焦躁，以至于让胸口出现了起伏，就连大口大口的呼吸，都没办法平复。
    “不，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回答。”秦苏凉把手机拿到了眼前，见它当做是韩西爵，抓紧他，用忿恨的目光瞪着他，可眼泪染起了一圈一圈的光晕，让她视野里变成了一团模糊，只得重新闭紧。
    她揪住了韩西爵的胸前的衣襟，再开口，浓浓的哭腔和惶恐，祈求，“蜘蛛侠，蜘蛛侠，用你的超能力帮帮我，好不好？你让韩西爵收回说要一辈子纠缠不休这种话，让他放我走，好不好？”
    “秦苏凉——”
    韩西爵放下了手机，将秦苏凉贴在他胸口，连带着衣服布料一起握成拳的手，裹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然她却突然张开五指，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覆上来，将握作一团的三只手拉扯了过来，紧紧贴在额前。
    然后，他能感觉到，她哭得全身颤抖，不能停止的颤抖。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不能那样对我……我做不到不喜欢他，做不到继续呆在他身边，却要看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我不求他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他不肯定放我离开？”
    “因为我舍不得。”
    韩西爵再无法用蜘蛛侠的身份欺骗她，他将帽子摘下来，曲身，抽出自己的手来将秦苏凉的脸颊捧起来，让她看向自己。
    “秦苏凉，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秦苏凉睁开眼睛，眼眶里仍旧充盈着泪水，眼前仍旧是一片朦胧。
    在那朦胧中，一张脸，有着她熟悉的轮廓，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的确，一抬手，她真的就触摸到了。
    皮肤很光滑，鼻梁高挺，薄唇柔软……
    可她陪在她身边的是蜘蛛侠啊，为什么蜘蛛侠摘掉面罩，却长着一张韩西爵的脸？
    “变脸，易容，凭借你的超能力也能办到吗，蜘蛛侠？”秦苏凉捧着那张脸，凑近了看，真的一模一样，“可是我现在并不想看到韩西爵，你变成我爸妈的样子，行不行？”
    “白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蜘蛛侠。”
    “有，怎么没有？你不就是吗？”话音落下，秦苏凉就抿住了嘴。
    然后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眼泪突然就止住了，“我知道了，你就要走了是吗？”
    “……”
    突然间，秦苏凉翻身将韩西爵压在了身下，死死抱住他，“我不会要求你带我一起走，只是你能不能等到天亮再走？我害怕，留我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我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