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孙明珠的眼睛里闪着寒光，“接下来，据说公子无亏有个夫人，名为辰伶翎，是商户之女，公子无亏甚至为了这个夫人承诺不会再娶，可是我却查出来，这个名为辰伶翎的女人，有两个身份，第一，是罪臣辰山之女，辰凌，第二，曾化名公子翎为曾经是吴国质子的五皇子公子铮做事，并一举夺得宛州城，如今的宛州仍然是吴国地界，这样的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入住后宫？有什么资格苟活于世？”这样的女人不及她的十分之一，竟然会被那个男人倾慕，凭什么？凭什么？
    齐王宫中。
    公子无亏愤怒地翻着奏本，刘平安作为带刀侍卫服侍在一旁，他看着殿下……不，陛下皱眉的样子，他眯起了眼睛，他知道陛下马上要暴怒了。
    也难怪陛下如此，自从登基以后，陛下想做的便是立后一事，立陛下唯一的夫人为后，只是凌姑娘目前的身份是商户之女，因此遭到了众位大臣的极力反对，一道道反对的奏本像雪花一样飞来，竟没有一本是赞同的，陛下怒极，甚至不去上朝。
    而后，传闻陛下因为一女子便不理朝政，说这女子是祸国殃民，要求处死，更有建议陛下重新选妃，纳入后宫，而陛下的母妃也已经在开始选秀女。有一部分秀女已经入住宫中。陛下如何能不恼。
    公子无亏越看越生气，将奏本全部推翻在地，茶杯也摔到了宫门口，碎片散落。
    刘平安顺着破碎的茶杯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一个人，待看清来人，刘平安赶紧俯身行礼，“夫人。”
    辰凌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她在后宫之中已经听到传闻了，便知道他一定又愤怒了。
    公子无亏听到刘平安说话，抬起头看见她，脸上的怒意待看清来人时方才消散。
    辰凌绕开那些碎片，脚步轻移，走到他的面前，“怎么了琪霖？”她的手指碰到那些被他摔落到地上的奏本，“众大臣反对立凌儿为后吗？”
    公子无亏又皱了眉，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待人都走了，他才满是歉意地对她说，“凌儿，对不起。”
    “琪霖，当我知道你又回到邺城，将会成为帝王的时候，我就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我也知道，这后宫中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这里不是我的家乡，我有心理准备。我更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罪臣之女，是不可能成为王后的。”她终于说完了这些话，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些疼？
    公子无亏伸出手搂她进怀里，沉默半天，才开口说道，“让凌儿受委屈了。”
    辰凌摇摇头，“琪霖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你刚刚登上王位，此时，大臣们的心更为重要，琪霖，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三皇子了，你也不能任性了。记得先帝驾崩前对你说过的话吗？”
    公子无亏皱着眉，语气里有些恼意，“不记得。”
    辰凌微微一笑，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放下男人的架子，有时候只是一个小孩子，“先帝曾说，帝王之术，在于权衡，权衡各种关系。我在家乡的时候知道曾经有一个帝王，他励精图治，是后世称赞的好皇帝，可是，他的手下并不都是清官，竟有个有史以来最大的贪官，这个帝王知道他是个贪官，但他需要这个贪官为他做事，有些事情，不是清官能做到的。这个帝王去世以后，将这个贪官给了他的儿子，让他的儿子查办他，这个贪官是这个帝王给他儿子的礼物。这就是权衡。”
    公子无亏再次抱紧她，权衡，他知道，可是，那她怎么办？这后宫中多了很多女人，她一定很难受，可是她竟然来劝自己。
    “凌儿……”他却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然而隔日，突然坊间传言，这个帝王唯一的夫人，不是商户之女辰伶翎，而是辰山的女儿辰凌。而且这个女人便是当初与吴国五皇子公子铮在一起夺得宛州城的公子翎。
    此消息一出，举国哗然，反对的奏本更多得数不清。
    公子无亏站在窗前，寒风习习，他不能吹冷风，可是他需要冷静。
    站在窗前很晚，除夕夜将至，去年的除夕是在玉门关，前年的除夕是在楚国，今年的除夕呢？
    原来，做了帝王，仍有这么多无奈之处。
    吹了一夜的寒风，第二日他便受了轻微的风寒，他下了第一道圣旨，便是将辰凌禁足冷宫，重新调查她的身世。
    她的身世需要调查吗？他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为了这朝堂的安稳，他却不得不如此做。
    第二道圣旨便是册封三十六位夫人的旨意。
    据说这个陛下也终于不再去召那个罪臣之女侍寝了。
    大臣们终于安了心，陛下终于不再痴迷于那个妖惑人心的女人，反对的奏本也终于消停了。
    除夕家宴，宫中狂欢，三十六位夫人各个打扮妖艳，一求魅惑帝王心。
    公子无亏的身边坐着两位美女，左拥右抱，两位美女不断为他奉茶，他也一口一口喝着，看到漂亮的夫人甚至会对那夫人招手。
    时至亥时，陛下觉得困顿，这才散了家宴，各自回宫休息。
    公子无亏走进宫中，一扫脸上的疲倦，换掉帝王长袍，只穿了一身黑色的锦袍，头上戴着紫金冠，偷偷溜出门。
    左拐右拐，越走越偏僻，方才到了一处僻静院落，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刘平安在他的身后把门关上，站在屋子里守着，公子无亏便进了主屋。“娘，凌儿，我来了。”
    辰凌抬眼，惊喜道，“我以为要到子时你才有时间过来，怎么来得这么早？”
    “娘你看她，嫌我来得早了。”
    老夫人笑了，“琪霖，来暖暖身子，刚刚凌儿还念叨着，不知你是不是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忘了回家的路。”
    公子无亏微微笑着，“我怎么会忘记回家的路呢？只是真的要委屈你们了，待时机成熟，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辰凌摇摇头，“琪霖，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地位，我不在乎。”
    公子无亏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我在乎。”
    还需要多说什么呢？只要这三个字便好。
    邺城，偏僻地客栈里。
    “堂妹好谋略，计划生效了。”公子无悔由衷地说道。
    仲孙明珠手里握着茶杯，眼睛轻轻一瞟，“这才只是刚开始罢了。”
    公子无悔闻言一脸惊喜，“堂妹还有法子？”
    仲孙明珠的嘴角邪恶地牵起，“你忘了辰平了吗？”
    “辰平，只是这辰平哪有机会呢？”
    仲孙明珠哼笑一声，“很快，就会有了。”
    烛火随之跳动，映着她眼睛里的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