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品:《女人是怎样炼成的

    苏沫没有回答那个小朋友的问题,而是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苏沫!”她听到穆云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但是苏沫脚下的步子没有停。刚才她打扰的多像和谐的一家三口啊,连她自己都厌恶自己的出现。
    苏沫跑出医院大门,启动引擎的同时,穆云博已经追了过来,他拍着车窗焦急地说道:“苏沫,你不要走,你听我解释。”
    解释……苏沫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事后用解释来揭露当时的真相呢?既然用到了解释,就代表之前他隐瞒了什么,苏沫痛恨欺骗。
    苏沫不想面对穆云博,仍旧不管不顾地把车开了出去。穆云博知道,一向镇静稳重的苏沫这是被气到了,他随手拦了一辆车,叮嘱司机一定要尽量跟上前面的车。
    穆云博试图给苏沫打电话,对方的手机响了两声就关机了。穆云博不由得伸出手来扶住了额头,他后怕了,他怕失去苏沫。
    现在他只想要一个澄清误会的机会,他想要苏沫知道,他跟萧楠之间没什么,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他跟苏沫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穆云博不希望一个误会就将两个人的关系破坏。
    苏沫开着车,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难过吗?肯定难过。失望吗?也肯定失望。当时他握着自己的手信誓旦旦地许诺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他温柔的话语,在苏沫母亲面前的郑重其事,以及他对陆晓聪的细心呵护,这个男人给了她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勇气,可是现在,苏沫突然害怕了。
    一路将车开回公司,苏沫只想回到她自己的王国,好好静一静。
    “苏沫,你把门打开,我有话对你说。”穆云博站在苏沫办公室门口,不停地敲着门,今天他一定要把话跟她说清楚,他不希望两个人之间存在隔阂。但是苏沫用一扇门将他们两个人隔绝开来,穆云博不顾形象地敲着门,仿佛下定决心要等到苏沫把门打开才肯罢休。
    这个时候回公司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设计部的人偷偷地向她这边瞄着,而且穆云博的敲门声那么大,楼下的顾客可能都听得见,太影响店铺经营了。苏沫叹息一声,拉开门出现在穆云博面前,“去楼下喝杯咖啡吧。”
    苏沫还肯见他,穆云博很高兴。
    咖啡店里的气氛很好,很适合情侣谈情说爱,也适合将一些隐秘的事情坦白。
    “对不起沫沫,最后还是让你以这种方式知道了,”穆云博松了松领口的领带,有些无奈地叹息道,“病房里的人是萧楠,是我……是我青梅竹马的前女友。”
    果然是有着感情纠葛的女人,苏沫自嘲地笑了笑,那那个女孩儿呢?是你跟你前任生的孩子吗?
    “我跟萧楠是从一个县城里出来的,很早就在一起了,她曾经是我谈婚论嫁的对象。就在我们商议好结婚日期,甚至连宾客名单都拟定出来的时候,她跟我公司的一个员工私奔了。”
    “那个时候我年轻气盛,觉得要想成家必先立业,我不能让把一辈子交付在我身上的女人受苦,所以我没日没夜地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伴她。她朝我抱怨过很多次,我却觉得是她不懂事,一点不知道体谅我的辛苦。”
    “直到萧楠离开,我才知道一段关系的维持并没有那么容易,不是有了物质基础,感情就会随之变得深厚。我事业小有成就的时候,未婚妻跟着别人跑了,所以那一天我的情绪很低落,才会漫无目的地去乘地铁,才会遇见你。”
    “萧楠离开后,我们就断了联系,直到去年她又找到我。她得了重病,没有钱医治,丈夫在跟她过了几年清贫的日子后选择了离开,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得很辛苦。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是因为我年轻时不懂得怎样经营感情,才导致了她去别人那里寻求安慰,最后跟别人生活在一起。她现在过得很不好,我也有责任。”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在济南,我带着个小女孩儿遇到了你跟聪聪还有韩熙乐,那个时候我说要去看望的病人就是她。”
    “我想我对于萧楠,就像是一个老朋友,无关风月,照顾她也并非我的责任。只是就算是个普通人遇上难处向我寻求援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助她,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过牵连。”
    一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原来有过这样的感情过往,苏沫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他开口,她就会成全穆云博跟那个女人,成全他们一家人。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而他,只是一个好的过头了的热心人。
    “既然已经没了别的关系,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苏沫看着穆云博,虽然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但是还是膈应得难受。两个人既然选择了厮守一生,不应该有所欺瞒,更何况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那么复杂,再怎么说的好听,她都不可能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穆云博笑了笑,说道:“我就是不希望我跟她过去的关系膈应到你,所以才选择一个人处理,什么都不说的。”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苏沫不满地看着他,“瞒我一辈子?”如果不是陆恒阳在中间作梗,是不是穆云博打算永远不让她知道他在照顾他的前女友和孩子。
    “苏沫……不要这样,我跟她并没有发生什么,我隐瞒的初衷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不希望你胡思乱想,我跟她已经没什么了,只是普通的朋友。”
    苏沫觉得可笑,于是笑着说道:“穆云博,换位思考一下好不好?如果这个时候陆恒阳出了什么事,而我鞍前马后地伺候他,你会怎么想?如果我怕膈应到你,不告诉你,你会很感动还是很生气?”
    苏沫这番话噎得穆云博说不出话来,苏沫继续说道:“既然我决定了跟你在一起,就是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点,不要有所隐瞒,即使是从对我好的角度出发,也请你说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对我好,只有我自己的感受才能评判出来。你这样做,分明就是不信任我。”
    都说男人的思维跟女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女人的很多想法在男人看来都是胡搅蛮缠。比如说现在,穆云博一心为了苏沫好,他觉得自己的过去是过去,他跟萧楠现在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只是在帮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他之所以隐瞒了他跟萧楠的关系,只是不希望膈应到苏沫,他只希望能够跟苏沫好好享受他们的现在。
    ☆、第81章
    穆云博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让苏沫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疼。男人对女人厌烦的开始就是皱眉头,但是在整件事中,苏沫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她已经三十岁了,不该随意吃醋,不该胡乱猜疑,更不该无理取闹。
    但问题是,她有无理取闹吗?她的男朋友现在照顾的是他的前未婚妻,这样一层关系让她用多大度的胸怀接受?!
    “苏沫……”穆云博一脸倦色,也是,照顾病人本就是件辛苦活,更何况还有个孩子。
    苏沫突然扬起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果你想跟她破镜重圆,我成全你们。穆云博,你没有必要骗我。”我也不会可怜到不让你走,祈求你的爱。原本在他没有出现之前,苏沫就已经做好了同儿子一起生活的打算。
    穆云博震惊地抬头,看向苏沫的眼中除了震惊还有难过,心痛,他想过最恶劣的结果,却从未想过苏沫会这样说。
    当时,她跟陆恒阳刚离婚的时候,穆云博体谅她,因为她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所以,她拒绝他,他可以继续等待。后来,她的内心防线终于松动,他们却遇到了陆晓聪这个障碍,当时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她给出的答案却是让他放手,不战而降。终于他还是用自己的诚意和坚持打动了他,而陆晓聪也接纳了他的存在。
    她是他心底最温暖的一道光,他以为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跟自己一起面对,哪怕有争吵和分歧,她也会一直牵着他的手,相信着他。
    可是她错了,她把所有的信任和温柔都留给了她的前夫,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所有所有,之前他看到的那道光真实存在,只不过不是为了照耀他。穆云博突然觉得很疲惫,他苦苦寻找,步步紧逼,她一旦放弃,他就会更加努力,但是他最想要的,她还是不愿意给。
    他也会失望,一次次地希望落空,期待落空,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等待和守候是否有价值。
    为什么每一次面临问题的时候,她想的都是逃避,都是放手?原来有他没他真的不重要吗?穆云博是个成年人,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还是不够爱他啊!没有爱到离不开,没有爱到,只要是想到两个人会分开就心痛。
    “你竟然会这样想?”穆云博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伤心难过和失望。
    “你让我怎么想呢?”苏沫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面对这样的苏沫,穆云博再一次选择退让,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如果他真的觉得没什么,就不会想到一旦被苏沫知道,她会被膈应到了。
    “我从未那样想过,苏沫,你相信我!”
    相信……两个字说出来多容易,但是做起来毕竟有难度。
    苏沫在自己心软下来之前站起身来,“最近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穆云博本来还想挽留,但是他知道,苏沫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说的话,她不见得能听得进去。
    下班之后,苏沫去接儿子,在学校门口见到了陆恒阳。
    “儿子前段时间不是吵着要最新版的变形金刚吗?我前段时间去美国出差,就给他买了回来。”陆恒阳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裹,里面就是陆晓聪心心念着的玩具。
    苏沫笑了笑,“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他是你儿子,你随时都可以来看他。不必每次都带着东西来,就算是空着手,儿子见到你也会高兴。”
    “那么你呢?你见到我高兴吗?”陆恒阳紧盯着苏沫,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她即将给出的答案的破绽。
    “陆恒阳,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她很反感,反感这样的陆恒阳,每一次她向前迈进的时候,他都不遗余力地扯着她的腿。
    “苏沫,你心情不好。”这是一个肯定句。
    苏沫没有说话。
    “是因为穆云博吗?”
    苏沫突然笑了,“你是明知故问吧?”地址是他给的,相比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穆云博在照顾他前未婚妻的事。
    陆恒阳诚挚地看着苏沫,说道:“苏沫,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哪怕……哪怕这幸福不是我给的。可穆云博不是那个人,他给不了你幸福的。男人都一样,贪心,什么都想要,穆云博也一样,我是怕你越陷越深,才让你自己去发现的。”
    男人都一样,都贪心,都贪婪,苏沫下意识地就反驳道:“穆云博不一样,他跟你是不一样的。”那些温情和鼓励,陪伴和呵护都是真的,若不是全心全意地对一个人,根本装不出来。
    “那你怎么解释自己看到的?他一边跟你在一起,一边跟自己的前未婚妻纠缠不清,这是对你认真的态度吗?”陆恒阳看着苏沫,像是故意让她听得清楚,一字一字地问道。
    对于这样的质问,苏沫说不出话来。陆恒阳所说的话正是埋藏在她心底的,正是她对穆云博失望的根源。她只是一个女人,心眼很小的,她的心里只装着他一个爱人,苏沫想要的也不过是穆云博心里只有她,没有别人。
    苏沫仍旧不死心,她可以自己质疑穆云博,却不允许陆恒阳这样恶意地揣测他,“陆恒阳,我们之间算下来也有十几年的感情了,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不闻不问的不是吗?穆云博跟他的前女友是青梅竹马,少说认识也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就算是陌生人也能生出感情来。如果他不管前女友的死活,那跟冷血动物有什么区别?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我反倒会瞧不起。”
    可是,他的重情重义也确实给她带来了困扰。苏沫闭了闭眼,继续说道:“穆云博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弄清楚,希望你不要再插手干预我的事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断得彻彻底底对谁都好。”
    陆恒阳仍旧不死心地看着苏沫,说道:“可是,刚才你自己也说,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如果我出了事你也不会不闻不问的,怎么能断得彻底呢?”
    苏沫没有闲工夫跟陆恒阳玩文字游戏,不过她却因为陆恒阳的这句追问想通了什么,“所以我对待你的态度,就会像现在穆云博对他前未婚妻一样,也许关乎亲情友情,但是无关爱情。”
    陆恒阳终于徒劳地放弃了,他看着远处儿子上学的校门,看着儿子挥舞着小手向他们跑了过来,叹息一声说道:“所以,你还是选择相信他,苏沫,你的心一直都是向着他的。”
    是的吧,苏沫想,原来她对穆云博的信任比她自己以为的都要深厚吗?
    可是,心里的别扭情绪还是无法消散,所以,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穆云博。
    穆云博怕她心里膈应,所以没有将自己一直在接济他前未婚妻的事告诉自己,苏沫相信,她确实是在为自己着想。但现在她知道了。理智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原谅穆云博,他实际上也没做错什么,可是,感情上,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她只是一个女人,见不得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也温柔似水。
    可是,如果让穆云博撒手不管萧楠的事,苏沫自己都会觉得不近人情。
    连她自己都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穆云博又能给她一个怎样的答案呢。在这件事面前,穆云博最为难,苏沫最委屈。
    “妈妈,我两天没有见到穆叔叔了。”跟陆恒阳吃完饭,回去的路上,陆晓聪皱着眉头撅着小嘴抱怨,他想念穆叔叔做的油焖大虾了,“他在忙什么啊?”
    在忙着照顾另一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的女儿……
    “聪聪,穆叔叔不是你的爸爸,他没有义务只照顾你一个人,也没有义务对你好知道吗?”这句话苏沫是说给陆晓聪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她自己的。
    晚上穆云博打电话过来,苏沫没有接。明明什么事都想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接了电话说什么?“穆云博,我不介意,你继续去照顾你的前未婚妻吧。”
    那是骗人的,她介意,很介意。哪怕穆云博成立了一个慈善机构,里面全是需要帮助和救治的女人,而萧楠只是其中之一,穆云博也没有亲自去照顾她,苏沫的心里都会好受一些。
    “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做的不好,好好休息吧,晚安。”
    她没有接穆云博的电话,穆云博发了短信给她。苏沫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后来眼角湿润。
    第二天,苏沫照旧起了个大早,把陆晓聪从床上拖了起来,陆晓聪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脸委屈地说道:“妈妈,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
    苏沫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周末了,她把日子都过糊涂了,整天心神不定的,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第82章
    苏沫放开儿子,陆晓聪嘟囔着又躺回了被窝。苏沫扶了扶额头,也回到自己房间,可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睁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现在什么决定都不想做,就想这样逃避着。
    可有人就是不给她机会逃避,苏沫最后还是起床做了个早饭,陆晓聪吵着要去外公外婆家玩,因为他好久没见外公家附近公园里的那条流浪狗了。
    苏沫只好收拾好碗筷带着儿子出门,刚坐进车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苏沫接听之后礼貌地喂了一声,“请问您是哪位。”
    “你好,我是萧楠,穆云博的前未婚妻,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听筒里女人的声音很是虚弱,可是她的头衔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了苏沫的头上,穆云博的前未婚妻,她要找她谈什么?
    “对不起,我很忙。”下意识里,苏沫就想拒绝。之前,她经历过女人的战争,那是一场没有硝烟却会耗费整个人的心力的交手,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但是,手机另一端的女人显然很坚持,她用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苏小姐,你来了之后绝对不会后悔的。我也很想亲自去拜访你,可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所以只能请你到医院来。我是真心想要跟你谈一谈的,请不要拒绝,就当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善意吧,好吗?”
    她的言辞确实诚恳,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出之后,苏沫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好吧,”苏沫妥协,“一会儿医院见。”
    “多谢苏小姐。”
    苏沫挂断电话,陆晓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苏沫,问道:“妈妈,你要去医院看谁啊?是穆叔叔生病了吗?”
    苏沫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聪聪,妈妈昨天是怎么跟你说的?穆叔叔不是你的爸爸,他没有义务来看你,也没有义务对你好。不要整天穆叔叔穆叔叔的挂在嘴边。”好像,他跟她们母子的关系真的有多亲密一样。
    “哦。”陆晓聪默默地应了一声,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语气这么冲,苏沫觉得这都不像她自己了。儿子只是个孩子,他懂什么?穆云博对他好,所以儿子才会一直惦记着他,儿子知恩图报,她该高兴才是。
    苏沫启动车子,摸了摸陆晓聪的脑袋,“走了,我们去外公外婆家,路上给你买点狗粮带给那个流浪狗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