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德听着这番话，一脸无语，他刚从小树林出来，已然变成了猪头脸。
    而嫉俗则是满脸春风得意，似乎一番拳脚功夫，让她年轻了几岁。
    “我说小友啊，这是个危险的人物！”
    雀德爬上古树，喋喋不休的说道：“你知道的，我的身法极为诡异，可即使如此，他转头便追上了我。”
    “你要不杀他，此人日后必成大患。”
    秦川点了点头，笑道：“道长，我知道你的好意。”
    盘膝坐在地上，徐江陵闭着眼睛，嘴角血迹溢出，浑身伤害累累。
    “为什么不杀我？”
    秦川从古树跳下来，仰望着暖暖的日光，一脸惆怅之色，“当年我被敌人逼下断崖，之后的日子，过着不想过的日子，不想过的日子就是你想心怀阳光，可是贼老天非让你活在阴水沟里。”
    “你明白吗？”
    徐江陵睁开眼睛，良久不语。
    “我有些明白。”
    他握着竹竿的手越发紧，眼中微微发涩。
    脑海中，席卷而来的是不愿再想起的记忆，他再次闭上了双眼，然后将身体转了过去。
    那滚烫的东西，终究是决堤而出，打在衣襟上，打在脸颊上。
    忽然的。
    唐婉儿与沈清宝在这一刻，从秦川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苍凉的情绪。
    她们想要抱着他，然后抱在怀里，如同呵护幼婴一般，细腻的抚摸他的面孔。
    “夫君。”
    二女红了眼睛，她们并不知道，曾经的曾经，他经历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
    外界的人，站在玄天境面前，没有一个人说话，而是认真的凝望着镜中的人。
    没有人知道，秦川为什么要这般，他的情绪为什么会从玄天镜中倾泻而出！
    凌雪儿，陈雯儿，张长老，李长老，惧是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川。
    很安静，安静到了极致。
    秦川轻轻一笑，这笑容很是纯净，仿佛阳光照下一般，让众人为之失神。
    “慢慢的，我发现自己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人，但这非我所愿！”
    “小时候我想过，必须要做一名大侠，执剑斩尽世间不平事！可是啊，花光了银子买了把被人忽悠的木剑，可木剑又被那些大孩子抢走了。”
    秦川深吸一口气，渐渐恢复了心绪，“我有些胡言乱语了，诸位不要介意。”
    雀德像是第一次认识秦川一样，笑道：“小友，道爷认为你现在已经是大侠了。”
    “道爷不管别人认不认可你。”
    听着他的话，秦川笑道：“我发现你贫嘴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滚蛋，道爷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你小子可别动坏心思啊，我……我可是有妇之夫！”雀德瞪着双眼，躲在嫉俗身后。
    嫉俗摇了摇头，“你们啊，怎么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秦川一扫心中阴霾，望向徐江陵。
    “在你向我动手之前，你很痛苦，所以你不想杀人，这和我之前一样，所以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之前的影子。”
    徐江陵听到这话，沉默片刻，说道：“没错，我讨厌每一条生命非自然死亡！”
    他抬起头。
    “有酒吗？”
    听着他的话，秦川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坛酒，丢给他一坛，“”
    “先谢谢你没有杀我。”徐江陵拍开泥封，“我欠你一条命。”
    “喝了我的酒，必须给我讲故事。”秦川认真的说道，“命这东西，欠我的人太多了，我都记不起来了。”
    徐江陵闻言，咧嘴一笑，“讲故事，必须讲！”
    时间从午后，到了傍晚，西方云霞将天空染成淡金色。
    徐江陵还在轻声呢喃着，可是讲完了故事，他竟是泪流满面，哽咽难言。
    原来——
    徐江陵出生在中州之地，某一个乡情纯朴的小山村，这里的人世代以农耕为生，整个徐家村，不过三百来户。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村民中欲望最大的人，也不过是奢望每一次打猎能多分一块肉。
    原本这样的小山村，本就不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有一天，这平静宁和的小山村来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浑身一袭黑袍笼罩，躺在路边上浑身伤口流血，路过的好心大娘喊来了几个壮丁，这才将这黑袍人抬回了村子。
    古有农夫与蛇，今有魔头与凡人。
    农夫救了蛇，没有想到蛇会反咬一口，村民救了法力高强的魔头，却也没料到他是魔头。
    为此——
    在徐江陵与吕素素眼中，往日里祥和慈善的村民，都躺在冰冷的地上，瞪大了双眼。
    徐江陵捂着吕素素的嘴巴，藏在房间中，顺着缝隙之处，他看到了那一抹黑袍的身影。
    一夜之间，三百来户人，就剩下他和他那青梅竹马的吕素素。
    仇恨挤压在他的心中，他发誓要报仇，可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就在那个时候，黑袍人又回来了。
    徐江陵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吕素素抓住那副惊恐的表情，那黑袍人很强大，甚至可以操控人的生死。
    他只是挥了挥手，那些死去的村民又活了过来。
    本来，徐江陵是开心的，可是当他看到所有人都一副眼睛血红的模样，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知道了，那些人永远也回不去了。
    吕素素被黑袍人抓走了，不知去了何方，但是那黑袍人并未动徐江陵，似乎是让他感受那种悲戚的感觉。
    悠悠天地，奈何独立苍茫。
    亲人不再了，青梅竹马也不在了，徐江陵手里只剩下吕素素送给他的一根竹竿。
    他想救她！
    却没能力！
    没有跳崖捡到秘籍，也没有世外高人，忽言他根骨清奇、适合修炼。
    他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了的人，终日发呆。
    说来也是巧，就这把发呆，竟是让他摸索到了修炼门槛。
    渐渐的，他的体质激发了出来，当时他并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青虎皇体。
    那一夜。
    他做了一个沉重的决定，将所有人都杀了，然后踏入修行界。
    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行尸走肉般的村民，徐江陵还是犹豫了，因为在那其中，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弟弟！
    他最终还是动手了。
    徐江陵相信，若心怀希望，必能看到曙光！
    他期待着，将那黑袍人的头颅割下来，然后携手吕素素老于山间，韶华共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