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考结束那会儿。”
    “你妈妈在那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她妈妈啊……柯乔幽浅笑出声：“是啊。”
    “你父亲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你上了大学以后，自己兼职打工赚钱，工作以后，又每个月寄钱回家给他。一个女孩子，想必很辛苦吧？”
    听到柯建章给余清打电话，柯乔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问为什么柯建章会有余清的号码。
    脸正对着余清，但是视线好似全然没有在他身上：“还行，毕竟我父亲养我二十多年，我上大学就成年了，应该养活自己，毕竟我妈妈去世之后，他一个人赚钱也很辛苦，我不该再给他带去什么负担。赡养他也是我应尽的责任。”
    余清听着她冷冷清清的语气，整张脸明显晦暗了下来。
    “昨天……你爸打电话给我，说你和辛谈交往，但是他生病的手术费也全部都是你自己赚，没有找辛谈借。他怕你重蹈你妈妈当年的覆辙，所以告诉我一个秘密，希望你今后的人生可以顺遂一些……”
    “呵…”柯乔幽没忍住，当即笑了出来，那笑里似乎带着几分嘲讽，又似是带着几分自嘲，“余先生，我父亲年纪大了，而且如今病痛缠身，有时候会头脑不清晰，您瞎听听就行了，别当真。我替他给您道个歉。”
    任是怎么愚钝的人，也听得出柯乔幽的语气里包含着的绝对不是客气和歉意，而是漫不经心地说着场面话，甚至带着几分微讽，完全不及真心。
    而且称呼也从一开始的“余叔叔”变成“余先生”。
    余清脸色马上黑了几分，刚想说话，包厢门就被推开了，服务员把柯乔幽点的奶茶端上来，放在她前面。
    柯乔幽甚至笑得十分灿烂地说了声谢谢。
    待服务员带上门离开之后，余清马上道：“你爸爸说你是我女儿，你说这是假的？”
    语气甚至因为激动有些冲。
    柯乔幽脸上的笑意疏淡了下来，拿着勺子晃了晃还冒着热气的奶茶，声音轻轻地：“是啊，我爸爸担心我和辛谈身份太过悬殊，担心过头，所以出现这种臆想，希望余先生多包涵。”
    如果柯乔幽今天和以前一样，冷淡但是带着礼貌，然后听到这句话之后表现出几分惊讶。余清或许会怀疑柯建章说的话的真实性。
    但是她今天这种明显带着几分尖锐的态度，更是证实了柯建章说的。
    “你爸告诉我，你有很严重的海鲜过敏，而且很大几率是因为遗传，但是他和你妈妈对海鲜都不过敏。”
    柯乔幽抬头看着他，声音依旧温温淡淡的：“余叔叔是想说，因为你也海鲜过敏，所以我是你女儿。”
    余清看着她，没有说话。
    柯乔幽也没有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下去：“海鲜过敏有可能是遗传造成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后天形成的，用这个做为我是您女儿的证据，未免太过荒唐了些。”
    “那我们直接去做dna检验。”海鲜过敏不能成为证据，dna总不会骗人。
    柯乔幽挂在脸上像是面具一般的笑容马上冷了下来，看了余清认真的脸几秒，然后开口：“余先生，我不是很明白你今天叫我出来的原因。就因为我爸说我是您女儿，但是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不认为您能做些什么。如果我真是您的女儿，你打算认我？”
    余清嘴唇当即张开，明显要说些什么，但柯乔幽没有给他说的机会：“您不要忘了，你那个爹，当初是怎么拆散你和我妈的，他根本看不上我妈的身世，又怎么可能承认他看不上的人生下的孩子，让这个私生女去打他认定的儿媳的脸呢？”
    而且，他连她过去的经历都知道，他当初威胁她的时候，轻蔑都不屑于伪装，余憬元看不上她妈妈，也看不上她。
    “而且，您的妻子可能接受她一直以为的模范丈夫居然有一个私生女这件事情吗？她的娘家，还有您的女儿又会接受吗？您今天找我来，想必是已经极大概率相信我爸说的是真的。但是您在没有考虑后果的情况下把我叫过来，又能做什么呢？
    是因为这件事涉及您和我妈妈的往事所以让你迷失了心智吗？还是你因为以为当年抛弃你的女人居然生下了你的女儿，并且默默把她抚养到这么大，感到喜出望外，所以一时丧失了理智呢？”
    余清看着面前的女孩，明明生的一张随她妈妈的柔和的面容，却冷淡地说着最残忍的话。
    而且，她其实是说中了他的心事的，他当年和柯乔幽的妈妈苏子元坠入爱河，但是被余憬元反对。
    僵持了很久，突然某天苏子元带着柯建章到他面前，说要分手和柯建章结婚，并且说她是因为看中他的钱才和他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发现原本嫁入豪门那么难，所以选择了真爱。
    然后在和他说分手的几周之内迅速和柯建章结了婚。
    他那个时候，是恨她的。
    所以柯建章告诉他，苏子元当初是因为被余憬元威胁到家人的安全才无奈分手的，并且生下了他的孩子柯乔幽的时候，他是有些不知名的喜悦的，他当年爱得那么深的女人，原来并没有抛弃他，相反，还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喜悦、悔恨、兴奋、纠结……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没有做什么考虑就打电话给柯乔幽，希望见她一面，希望见这下这个可能是自己女儿的女孩，哪怕他甚至都没有想好要和她说些什么。
    但是，柯乔幽说的后果，是对的，她说的他现在的行为，因何而来，也是对的。
    所以他无言以对。
    “你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当初抛弃你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但是不论到底是不是，结果都不会变。你认不起我。所以，我爸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便也无关紧要了。”
    “至于，我爸怕我会重蹈我妈的覆辙，我之后会告诉他，现在也在这里告诉您，我和辛谈已经得到了他父母的认可，所以您不必担心我们会和当年的你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