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心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说不出来的痛。她昏倒在我怀里，我心如刀割，自己的手机找不到了，赶紧从她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120。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我赶紧自己都不会思考了，只记得拉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看着医生们凝重的脸色，我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沉。
    为什么要走远了去接那个电话，为什么？她刚才一定低头在看手机，如果我在她身边，看到有车子突然加速，朝这边冲过来，一定会抱着她躲开的。我真是有罪，真是该死！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拼命地抽打着自己耳光，觉得我的世界都坍塌了。
    刘雨萌受了重伤，倒是抢救过来了，可是医生说要先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一个星期。如果还没有醒过来，以后很可能就是植物人了。听到“植物人”这个词的时候，我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怎么可能会这样呢？我根本就接受不了。
    警察来找我跟我了解情况，好在车牌号我还记得，当时我正好背对着刘雨萌，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那辆轿车里坐着什么人也不清楚。警察说让我好好照顾病人，他们会立刻展开调查的。
    主治医生劝我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病人还需要我照顾。虽然心里很难过，可我还是支撑着给刘雯雯打了个电话，让她先把公司的事撑起来。不知道刘雨萌什么时候醒，恐怕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我得照顾她。在重症监护室的那几天，每天都痛苦煎熬，一直期待着她能醒。
    七天过去了，她还没有醒，医生说转到普通病房继续观察。
    刘雯雯来看过刘雨萌几次，公司里的情况了汇报得挺详细的，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心思听。
    期间也有很多人来探望刘雨萌，虽然没有心情应付他们，可人家毕竟也是一片好心，所以只能陪着他们聊聊刘雨萌的病情。几乎谁来了第一个问题都是，刘雨萌好点儿吗？他们越问，我就越着急。
    医生说，没事的时候一定要跟她多说话，这样能刺激她的大脑皮层，对恢复是有帮助的。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过去了，我只要醒着，一定是不停地跟她说话，软的硬的，好听的不好听的统统跟她说，嗓子哑了就把之前录下来的放给她听。
    以前刘雨萌从来都是忙忙碌碌的，可是现在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其实医生隐约表达过，也许以后她都醒不过来了，让我作好思想准备。当时我把那个男医生的衣领揪住，差一点儿就打了他，怎么可能，刘雨萌不可能醒不过来。她是那么好强的一个女人，简直无所不能，她怎么甘心就这么在病床上一直躺下去啊。
    没想到，老韩会和小欢同时出现。
    他们也分分合合了很多次，我以为他们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又走到了一起。临走的时候老韩给了我一张结婚请柬，他们的结局也算是完美了。
    我笑着说：“真羡慕你们！”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如果刘雨萌醒了，该多好啊，因为我也想和她结婚。
    老韩看到我愁眉不展的样子，也是替我着急。本来都打算要走了，他又坐下来，对刘雨萌说话的口气非常不客气。
    “你这个女人也是，没看到林东现在都被你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了吗？躺几天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林东那么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稀罕一个女人。如果你不醒，他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没想到，他居然训斥刘雨萌，我眼睛里直冒火，真是看不下去了。
    “你干什么啊？别吓着她！”
    “她现在一点儿知觉都没有，怎么会吓着她呢？她需要刺激，需要强烈的刺激，你懂不懂？”
    老韩这大嗓门也是没谁了。
    “你为刘雨萌付出那么多，以前经历了多少事，受了多少委屈，你跟她说过没有啊？你就知道闷在心里，你闷在心里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她躺着你没有希望幸福，她醒了也不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替我难受，可是我不希望他这么说刘雨萌。虽然她躺在那里没有知觉，可我总是觉得，不管我说了什么，她都是能听到的。我希望她有一个安静的环境，不希望老韩这种人在这吵闹。
    这时候小欢也赶紧拉老韩想让他走，可是老韩看到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心里很不平。我们俩拉拉扯扯之间，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医生赶过来了以后，和小欢一起把我们拉开了。
    我的目光不自觉转头瞟了一眼刘雨萌，似乎她的手指动了一下。我立刻高兴起来，松开老韩绕过床尾到了另一侧。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可是她还是老样子，一动也不动。
    看来是我太希望她醒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小欢一直替老韩向我道歉，然后狠狠捶了老韩几拳，这才算是把他拉走了。我胸口有点儿发闷，所以想到病房外面透透气。本来想抽支烟，可是烟都摸出来了，又想起来了这里禁止吸烟，所以只好把烟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又放回到口袋里。
    以前我不太抽烟，偶尔抽的时候被刘雨萌看到，一定会狠狠训我一顿。
    我呆呆地望着走廊的尽头，又想起了以前和刘雨萌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我们之间也是缘份，机缘巧合之下相遇，打打闹闹，一路走来，确实也经历了不少困难。没想到，眼看着要在一起了，没想到，她却碰上了这种事。
    这起事故，警察已经查清楚了，就是赵谦干的，他已经被抓起来了。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不管怎么惩罚他，刘雨萌都没有办法醒过来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多好，就倒流到出车祸那天。明明之前已经做过噩梦，就应该处处小心，可是稍一疏忽，刘雨萌就出事了。如果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该多好啊，哪怕可以换我来替她受这样的罪也好啊。
    很苦闷，却又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发呆发够了，我推开病房门回去。当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刘雨萌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又一次出现了幻觉。
    我冲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雨萌，你……醒了？”
    她勉强笑了笑：“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不是吧，你失忆了？”
    “林东你这个王八蛋，你才失忆了呢！”
    她说话了，她真的说话了！如果是幻觉，那也太真实了吧，我立刻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是真的，是真的！
    我跑到门口，趴着门框扯开了嗓子喊：“医生愉快过来，刘雨萌醒了，她醒了！”
    很快医生就带着几个护士跑过来，真的是醒了，连医生都说是一个奇迹。医生交待护士给刘雨萌撤掉那些器械，然后给她弄一点儿流食。
    我赶紧给刘雯雯打电话，让她赶紧熬点儿粥过来，刘雨萌醒了。才半个小时，她就带着梁雨和蒋贞贞，还有一大堆同事过来了。
    女人都是水做的，还真是，一大堆人涌进来，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大伙都跟着哇哇哭了起来，搞得好像刘雨萌死了一样。
    刘雨萌虽然虚弱，可是彪悍的脾气一点儿没变。
    “再哭，统统开除！”
    她的声音不高，可是哭声却戛然而止。
    老板就是老板，躺在病床上又怎么样，还真是有范儿。
    我倒了一点儿水，然后拿了一个吸管放进去，把刘雨萌扶起来，让她喝。刘雨萌嫌水温不合适，嫌吸管太长，这啊那啊，可是不管她说什么，我一直笑眯眯的。她的声音还真是好听的，就算抱怨我也觉得宛如天籁一般。
    “刘总，你就别在这儿秀恩爱了！在场的单身狗可不少啊，伤不起！”
    刘雨萌的脸上很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娇羞，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人群中一片哄笑。
    “本来我还想着刘雨萌万一醒不过来，从你们里面选一个人当我老婆，现在看来，不用了！”我有点儿尴尬，所以开了一个很不正经的玩笑。
    刘雨萌倒不客气，一手揪住了我的耳朵，低声吼：“刚才我躺在这儿的时候，老韩好像说我不醒过来，你就不会幸福啊。怎么？他说的是假的？”
    这个女人，居然又认真了。
    我站到刘雨萌面前，表情恢复了严肃，然后单膝跪地，把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到她的手上。
    “刚才就是欲扬先抑了一下，先惹你生气，然后再给你惊喜！这样的话，惊喜就会翻倍，知道不？”
    刘雨萌看到戒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眶就湿润了。
    “我可没想过要嫁给你！”
    女人啊，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口是心非。
    我直接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然后捧起她的脸就打算给她来个法式深吻。
    她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说：“躺了好几个月，都没刷过牙，我嘴里有味！”
    我嘿嘿笑着拿开她的手，直直地亲了一下去：“我不嫌你，你永远都是最香的！”
    病房里，一片欢笑，我的人生正在向着圆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