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禧下山

作品:《流浪千禧

    千禧抱着竹筒跑进了屋子,心里还是激动地不得了,马上就能出岛,听村民说,外面的世界可繁华了,自己也是七八岁的时候对外界有一些记忆。
    他知道此时手里的竹筒非常重要,千万不能让院外那些人知道,而且自己务必要送到,此番下山不能因为贪玩耽误了大事。
    千禧转身准备收拾一下应用之物,突然听到有人在他背后大喊了一声,
    “千禧哥,你是要下山吗?”
    千禧被吓了一跳,急忙回身捂住了那个人的嘴。
    “小声点!不要命了!”千禧双眼紧紧盯着身后的秀儿。
    可能是千禧的眼神过于犀利,秀儿有点浑身发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千禧哥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儿。
    “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来我屋的?静悄悄的跟个贼一样!”千禧压低了声音说道。
    秀儿拨开了千禧堵着自己嘴的手,说道,
    “我以前来你屋也没通知过啊,你今天为什么凶我!”
    千禧看了看窗外,又一次压低了声音,
    “叫你小声点,还这么大声!你是想害死我吗?!”千禧真有些急了。
    秀儿看到千禧这个阵势也觉得事关重大,压低了声音说,
    “千禧哥,我听那个什么皇帝说让你下山办事,师父也同意了?”
    “你都听到了?还好是你,要是让那些官人听到,估计我们都活不了!”千禧擦了擦汗,拉着秀儿坐在床边。
    “我下山去送个信,这个信非常重要,究竟有多重要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很重要。你在山上乖乖等我,小心提防那些院子外面的人,陛下和师傅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师父。”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跟你分开过!”秀儿噘着嘴嘟囔着。
    “这不是开玩笑的!下山会遇到好多危险,我怕你出事,女孩子家家的出入也不方便!”千禧一边收拾行囊一边说道。
    “我就要跟着你!你知道有危险还自己去啊!我路上可以帮你,给你做饭,给你讲笑话!千禧哥,你就带我去吧!”秀儿急的都要哭出了声。
    千禧走过来,摸了摸秀儿的头,
    “听哥的话,乖!再说你走了师父谁照顾?虽然他老人家要协助陛下闭关修炼,但是一日三餐还是得有人做的啊!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以后就不跟你玩了!”
    秀儿咬着下嘴唇,小脸儿憋得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就是忍着不掉下来,
    “不玩就不玩!不理你了!”秀儿说完转身跑出了屋。
    千禧无奈的笑了笑,继续收拾东西,在他眼里,秀儿不光是自己的小伙伴,更是相依为命的亲人,这么多年两个人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说实话,这次下山凶多吉少,自己不能让秀儿有任何闪失。
    傍晚,千禧做好饭给高誓道人拿进经房。
    白天,高誓道人把嬴政闭关修炼之事安排妥当,就回到了经房打坐,接下来的四十九天,他要每天去“静修堂”内炼制丹药,协助嬴政修炼成仙。
    千禧进屋来双膝跪倒在高誓道人面前,眼中含满热泪,说道,
    “师父,千禧就要下山了,这么多年多亏您老人家照顾我们兄妹,师父的再生之恩千禧永生难报,此次下山,如果顺利回来,我会好好孝敬师父一辈子!”说完话,千禧给高誓道人磕了三个响头。
    高誓道人慢慢睁开眼睛,拂尘轻扫,
    “孩子,起来吧,为师之所以没有教你修仙之术,本意是想让你们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不要卷进尔虞我诈,是是非非,看来为师错了,凡人身在尘世,早晚躲不了腥风血雨。此番下山也是你命中有此定数,今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这次也算是做了一件有利国家社稷的大事。男儿汉志在四方,偏居一隅也是往来世上一场。为师叫你来是要给你一件东西,原本想等你成年后再拿出来,现在看来要提前给你了。”
    道人示意千禧站起身。
    “藏书阁里面有一黑一白两个木盒子,切记,你把黑色的盒子拿过来。”
    千禧去藏书阁里取出了那个黑色雕花木盒,交给高誓道人。道人慢慢打开盒子,里面并排摆着两粒乌黑的药丸。
    “这是为师穷尽多年心血,采日月之灵气,取万物之精华,练就的两粒长生乾丹。凡人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权贵,乃至当今皇上,都穷尽一生,妄图长生不老。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凡人怎好违背,故此丹不可轻易得之。另外,你要牢记,此丹妇人或异体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服用,否则会适得其反,皇上就是因为身体怪异,需要为师另行制丹。你此次下山把它带在身边,记住,待九月月亏之时服用一粒,月盈之日再服用一粒方有奇效,可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千禧惊喜地接过木盒,没想到这世上果然有长生不老药,师父真不愧是蓬莱第一制丹仙人!他小心翼翼把黑色木盒地放到了随身的包裹里。
    “师父,那个白盒子里面是什么啊?”少年的好奇心驱使着千禧问到。
    “这个你不必多问,它自有它的价值,你只需牢记不可轻易动它。”高誓道人说道。
    “遵命!师父,您等我送信回来,生生世世照顾师父。”
    高誓道人摸着千禧的头,眼中无限慈爱,他早已悟道,看透命运,知道此次千禧下山,师徒二人恐难再相遇,而千禧未来的命运,也许是无数凡人梦寐以求的,但也是凶险异常。
    整理好心绪后,高誓道人轻声对千禧说,
    “现在道观已经被那些人围住,你明天照例去后山砍柴,然后从后山离开,路上要千万小心!”
    千禧再次拜倒给师傅磕头,师徒二人洒泪分别。
    第二天,千禧背着竹筐,带着砍刀照例出院门到后山砍柴,竹筐里放着随行的行李,始皇帝的密诏贴身放好,这个是丝毫不能有闪失的。把守院门的侍卫知道高誓道人在给皇帝炼丹,需要后山上的香柏树枝做燃料,因此并没有过多阻拦,只是例行公事的盘问一下。
    道观通往后山的路千禧走了无数遍,这一次出去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千禧有些不舍,这里到处都是他童年的影子,还有秀儿,此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蓬莱岛,等今后建功立业了再来接秀儿吧。
    千禧来到后山口,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跟上来,长出了一口气。忽然一声大叫,吓得千禧魂飞魄散,
    “千禧哥,你去哪里!?”秀儿突然从路边的草丛跳了出来,
    “怎么又是你!”千禧一脸无奈的表情。
    “不是让你在山上等我吗,我办完事马上就回来!”千禧有些嗔怪的对秀儿说。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一起走,你自己下山我不放心!你不带我走,我也不回去了,你看着办吧!”看来这次秀儿很决绝,真有一股不带她一起走誓不为人的劲头儿。
    千禧拉着秀儿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说道,
    “秀儿,别闹了,我这次是去干正事,带上你多有不便,你还是跟师父在蓬莱吧。我发誓,办完后一定回来。”
    秀儿抬头看着千禧,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千禧哥,我知道你是去办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我可以照顾你啊,半路上遇到危险,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好吧!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就带上我吧,这么多年你和我都没分开过,我希望在我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有你……”
    千禧摸了摸秀儿的头,替她擦干了眼泪。他也舍不得离开秀儿,俩人已经情同兄妹,他习惯了每天一睁眼就看见秀儿笑成一朵花的小脸儿,他习惯了秀儿每天让他帮着做这做那,他习惯了秀儿在他身边唠唠叨叨。
    看来这一次秀儿是下了决心要和自己走。
    “你是怎么出来的?路上的应用之物带了吗?”千禧问秀儿。
    秀儿听他这么说,破涕为笑,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说道,
    “昨天晚上我就偷着跑出来了,想着你肯定会从后山走,所以一直在后山等你,东西我都带了,喏,你看!”
    千禧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傻丫头,晚上山里多凉啊!冻坏了还怎么跟我下山!”
    “就是说你同意带我走了?!”秀儿高兴地跳了起来,抱着千玺的脖子,一刻也不放手,似乎一放手就再也看不到她的千禧哥哥了。
    “同意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一惊一乍了,有事必须听我的安排,不能随处乱走,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不能……”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还不成吗,只要你带我走。”没等千禧说完,秀儿就拉着他往山下走了……
    道观。
    赵高已经派人去仪仗通知影人发布命令,这样也好,可以拖住李斯,直到自己这边大功告成再不知不觉的回去,这样一来,影人和胡亥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了。
    今天的道观显得格外清静,赵高知道嬴政已经入堂闭关了,短时间内是无法控制的,好在自己已经把道观围住,始皇帝这么虚弱的身体,是无法离开道观的,至于那个老道和两个小孩,他自是不放在眼里,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即使有也不会在这种穷乡僻壤之中,所谓的蓬莱岛也是徒有虚名,徐福来了无数遍,什么也没找到,所以和其他山村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时间到了晚上,赵高开始觉得有些异样。首先是老道一天都没有露面,这个还好解释,毕竟他在协助皇上在静修堂闭关修仙。更奇怪的是,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两个孩子,说是去后山砍柴了,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赵高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来到后院。
    他还不敢贸然进入静修堂,堂口有七八个嬴政的贴身护卫把守,虽然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障碍,嬴政目前也是最弱的阶段,但是在赵高心里一直有一个忌惮,他自己也说不清,每次看到嬴政看自己的眼神都会觉得后背发凉。
    赵高在后院来回踱步,直到看见高誓道人从静修堂出来,道人略显疲惫。
    赵高来到高誓道人面前,单刀直入的问道,
    “仙长,今天怎么一天都没看见两个小孩子的身影呢?他们去到哪里了?”
    高誓道人整理着后院的香柏树枝,不慌不忙的说道,
    “皇上闭关,贫道炼制丹药,需要大量的香柏树枝,孩子们去后山砍柴了。”
    “平日里砍柴都是当天去当天回,怎么今天没有回来?”赵高追问道。
    “也许山高路远,没有及时赶回来吧,赵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赵高料定高誓道人会这么说,但是心里的疑团丝毫没有消除。看道人从容不迫的样子也看不出有丝毫紧张。
    道人抱了一捆香柏树枝又走进了静修堂,赵高看着高誓的背影,突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了昨天午后嬴政闭关前,在后院几个人有过一次短暂的独处,也许那时就产生了一个自己不能控制的联盟。
    他思考了片刻,叫过一个身边的心腹侍卫吩咐道,
    “你带人去后山,估计这两个小孩已经下山了,而且最有可能奔边关而去,你务必把他们抓回来,在他们身上也许就有对我不利的的东西,要快!”
    侍卫领命,带人向后山方向追了过去。
    赵高此时感觉事情已经十分紧迫,如果再不做决断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自己筹划多年的大计也要付诸东流。
    他来回的在后院踱步,思考着各个方面可能要发生能的问题,
    “目前李斯还不知道嬴政在我的手里而且仪仗里的皇上是假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蒙毅已经派往边关,公子扶苏仁孝天下,蒙毅忠君不渝,没有嬴政的旨意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两个小孩很有可能身上带了嬴政给他们的密诏去了边关,招公子扶苏进咸阳。看来我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早一步带领仪仗回京,弑君的罪名看来我是要背定了。然后立胡亥为帝,至于李斯,如要不从就除掉他。”
    赵高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静修堂”,身边的胡亥被赵高的表情惊呆了,
    “公子,你想不想要这大秦的万里江山?!”赵高突然问胡亥。
    “老师何出此言?大秦江山自有父亲掌管,另外即使父皇百年之后,也会由兄长扶苏主持,他仁德、贤能、有丰功伟业之才,安邦定国之策,在边关历练了那么多时间,也是父皇对他的考验……”
    胡亥还没有说完,就被赵高打断了。
    “公子此言差矣,你想过没有扶苏继承皇位后,会怎么对待你们这些公子,自古的例子还少吗?为师曾经给你讲过楚平王杀太子禄,逼死亲弟弟公子比的典故,你都忘记了吗?!”
    胡亥不说话了,多年来,父皇一直青睐公子扶苏,对自己和其他公子疏于照顾,历史的悲剧在帝王家很容易就会重演。
    “老臣是为公子您着想,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当机立断,将来后患无穷!更何况公子扶苏不但有陛下的恩宠,还拥兵自重,蒙氏弟兄又是其左膀右臂。我们只有此时取得先机,才能永绝后患,大丈夫立于天地就应该当机立断,否则难成大事!”
    赵高慷慨陈词,胡亥顿时没了主意。他看胡亥还有些犹豫,于是点手叫过来两个侍卫,
    “你们两个负责保护公子的安全,要寸步不离,出了半点闪失我拿你们试问!”
    控制住胡亥后,他看了看“静修堂”堂口,接着对身边的几十名侍卫一摆手,侍卫们立刻抽刀蜂拥而上,直奔堂口守候的七名嬴政贴身死侍。
    死侍也并不怠慢,看见赵高要闯堂口,于是四个人瞬间封住了所有进入静修堂的角度,另外三个径直辉刀直取赵高。
    赵高没有料到这种以攻为守的要命打发,身体根本来不及躲闪,左肩被死侍的刀锋划开了一道血槽,紧接着第二刀横切直奔赵高的脖子,多亏赵高身边的侍卫也都是身经百战,动若脱兔,单手按下赵高的头,另一只手持刀档开了死侍的进攻。看来始皇帝死侍护卫的这种擒贼擒王的打法也是惯用的手段。
    怎奈这种一对多的情况太过不利,纵然是武艺高强的死侍也很难支撑太长时间,不到半个时辰,后院就躺到了十几具尸体,七名死侍也在其中。
    惊魂不定的赵高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左肩的伤口血流不止。他命人好快给自己包扎伤口,另外把院内的所有香柏树枝都堆在了静修堂洞口,点燃一支火把,决绝的扔到了柴堆上。
    干枯的香柏树枝瞬间燃起了大火,火苗和浓烟统统倒灌进洞口,洞内的物品很快被引燃,噼噼啪啪作响,道观的后院被大火烧的通红,忽然,不知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在场的众人被白光恍的睁不开眼睛,但是没有听到任何爆炸声,白光过后,大火依旧熊熊。
    大火烧了近两个时辰,天快亮的时候,大火熄灭了,侍卫从山洞中只找到了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其中一人身材奇特,脊柱弯曲,四肢很长……
    赵高命人将两具尸体掩埋,他自己走进了高誓道人的经房,看到在经房藏书阁的正中央,有一个精美的白色雕花木盒,打开盒子后,发现里有一粒乌黑发亮的丹药,还有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此次来蓬莱岛,对外只说为始皇帝求长生不老丹,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不让李斯起疑心,赵高把这个不知道是装了什么丹药的盒子踹进了怀里。
    此时天光还没有大亮,赵高带领侍卫出离了道观,离开蓬莱岛,直奔赵地沙丘而去……只留下了一片残垣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