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问怎么知道？”宫城也和她玩文字游戏，一来一去之间洛柒夕的紧张感被消散得差不多，这才认真思考刚刚的话，其实关于她的过去，好奇肯定是有的，但是也没有那么好奇，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对自己的过去有权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但是既然宫城都提起来了，不问白不问。
    她仰起头，看着宫城，眼里澄澈无比，一字一句询问，“那她说的卖身是怎么一回事？”
    卖身。
    宫城的记忆恍然被拉回他时隔多年再一次和洛柒夕面对面的时候，她出挑的气质让他一度想直接把她从拍卖台上拽下来，可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婀娜多姿地站在那里，暴露在众设狼的视线下。
    等着宫城回答的洛柒夕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她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不说？”正陷在回忆里的宫城被她的问话拉回现实，他笑了笑，“对啊，卖身。”
    说着，他把视线转向洛柒夕，意味不明。
    洛柒夕被他看得一愣神，不知为何，明明前一秒还在紧张的心情竟然分分钟转换成了害羞，宫城这个人有毒吧……
    而被她腹诽有毒的人此刻正一脸笑意，不管洛柒夕是什么样子的，他最喜欢的还是她害羞窘迫的神情。
    “简单来说，你那时候因为要还家里赌债，去了拍卖会，遇到了我。”宫城言简意赅，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寥寥几句交代了前因后果。
    他的手还搂着洛柒夕，洛柒夕显然不信他这一套说辞，好吧，可能有那么一点相信，但是，她稍微想象了一下那时候的自己，不过也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论气质当然比不上宫城身边的莺莺燕燕，那宫城凭什么看上她？
    说她长得漂亮？她的长相在女生之中充其量也就算中等偏上，好好打扮可能艳压群芳，但是她并不认为那时候的自己有好好打扮的资本。
    脑袋稍微一转，她就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要么就是她无意之中惹到了他，要么就是无意之中感动了他。
    后一种可能太小，要感动宫城？早得很。
    所以只有前一种了。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以前她应该是个十分正直的人，可能偶尔目睹了他在无良地欺负谁，想要去伸张正义坏了他的好事，然后被怀恨于心？
    这样的想法只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马上就被否认了。
    宫城说完之后就一直在等她回应点什么，转过头去却只看到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那一副深思的样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偶尔还会摇摇头，嘴角微微抿着朝一边上挑，看似遗憾和不可信。
    这小女人又在想什么了。
    刚刚在监控室的时候，他就被她狠狠惊讶了一把。
    她所表现出的无情善变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用林殷说他也感觉到洛柒夕那浑身散发的气场和宫城若有似无地想象。
    冰冷的笑不怎么适合洛柒夕那张乖巧可爱的脸，也许正因为这份违和感，更显得她阴沉。宫城有那么一瞬间错觉以后她会不会也用这样的表情和他对话。
    而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在看到上官瑜儿的匕首之后就被他尽数抛到脑后，满心只有她的安危。
    现在看来，她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聪明了很多。
    “在想什么？”对于洛柒夕无视自己的行为，他已经忍了有几分钟了，见她还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叫道，示意她看看自己。
    洛柒夕闻言看向他，有些莫名其妙，“有事？”
    她已经知道了关于“卖身”的事，就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倒是她在好奇宫城为什么还不离开。
    “你刚刚在想什么？”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反客为主般地下了逐客令，宫城有点好笑，有些想念刚刚那个害怕惶恐的小人儿了。
    “在想……我以前是不是坏过你的好事？”不过既然他问起来了，洛柒夕索性也就问了出来，小脸上带着微微的好奇，宫城看得心里一动，但还是顾及到她刚刚的问题，眉头轻蹙起来，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坏过他的好事？怀过他的孩子倒是有一次。
    他的疑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洛柒夕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事，不过既然不是前者，那难道是后者？
    “那我……以前是不是感动过你？”洛柒夕又迟疑地开口，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教育人的事？
    感动？宫城更加疑惑，洛柒夕这一出一出的到底是在问什么，问这个和她卖身有什么关系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宫城眯起眼，盯着她的面部表情，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找上我。姿色比我好上太多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是我？”洛柒夕聪明起来，前因后果都猜的差不多，宫城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不过这次没有让她看到。
    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还是说……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宫城不回答，洛柒夕也就从善如流地继续往下猜，越猜就离真相越接近。
    宫城惊讶于她的聪明，只觉得这个女人一直在给他惊喜，毫无疑问，这样的洛柒夕让他欲罢不能。
    不过至于他们以前的事，还是让洛柒夕自己慢慢想起来吧。
    “可能吧。”宫城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回避了她的问题，然后如她所愿地离开了总裁室，关门的时候加了一句，“我出差了，这里交给你和林殷。”
    “恩。”洛柒夕随意地点点头，表示接受了。
    宫城本来就是有安排的。而宫城只是去和秦天汇合，讨论下WG的后续发展。
    而两人都不知道这一别，几乎和生离死别差不多。
    上官瑜儿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上官老爷子的耳里。
    临时住所里——
    “砰——”桌子狠狠一震，上官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气得浑身发抖，原以为女儿去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羞辱一番，回来就告诉她上官家并非没有活路，这次也不过是让她学个乖，没想到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宫城的心狠手辣，让他再一次开了眼界。
    “老爷……”余下的人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一个个都垂着头，不敢再惹怒他，从上官家出事之后他就一直喜怒无常，就连最看重的礼节也并不那么在乎了。
    “不惜一切代价，我要宫城的命。”他的唇因为太过气愤哆嗦着，一向温和的声线头一次阴狠起来，带着狠绝和恨意。
    “是。”领了命的人马上就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上官老爷子一个人。
    他死死地握住桌子边缘，直到人走完了之后他的表情才慢慢平静下来，失去了愤怒支撑的面部神经如实地反应了主人现在的心理状态。
    眼角嘴角下垂，眼里气愤的光渐渐淡去，只剩下空洞暗淡。
    从小就被他宠到大的女儿，他放在手掌心上当宝贝的女儿，竟然就这么消失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宫城说要出去三天，返回当天给洛柒夕打了个电话。
    “我下午三点左右到。”宫城沉沉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洛柒夕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嗯嗯”地随意敷衍，即便是隔着电话，宫城都能感觉到她的不走心。
    以前的洛柒夕可不会这样。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内心里小小的不满，和那类似于吃醋的小孩子情绪。
    “乖乖等我。”眼下也不是什么透过电话来述说衷肠的时候，宫城轻笑了一声叮嘱一句就要挂断电话，洛柒夕没来由地眼皮一跳，心里浮起些微的不安，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迫使她在挂断的时候，多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好。”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在关心自己，宫城心里一甜，二十来年没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尽管知道洛柒夕看不到，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柔情万种？可能可以用这个词形容他。
    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很忙，但从吃了午饭开始，洛柒夕就不停地在看手表，工作的时候也会不停地问别人现下的时间。
    然而看着时间已经到三点半了，还没有宫城半点影子，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她有点着急，默默安慰着自己，可能是飞机误点了，现在的飞机不是流行误点吗？
    “呲——”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又一次想起，洛柒夕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到了该回来的点了，他总不出现，故意让自己担心吗？
    然而等时针指到“4”的时候，她坐不住了。
    一个小时了，就算人没回来，也该给自己一个电话告知平安与否。
    她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就看到林殷匆匆忙忙地冲进来，她还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不自持的模样，顿时也紧张起来，神经绷紧，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宫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