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女的时间被白夜静止。
    却又在思维上，被白夜留出一道空隙来，让她可以感知到周围的变化。
    白夜带着织女，朝着天宇飞去。
    越往高处，感受到的阻隔也就越大。
    有种陷入到泥潭，难以寸进的感觉。
    当然，这样的“泥潭”，肯定是无法阻拦白夜的。
    阻隔限制再大，白夜依然保持着原本的速度上升，脸上的表情悠然自得。
    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多时，周围的阻隔之感尽数消除，仿若有隔膜被打破。
    白夜出现在了一层厚实的云端之上。
    温柔的光线洒下，远处天边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宏伟无比的宫殿建筑。
    天庭？
    这随意一眼看过去，从卖相而言，倒是很传统的“天庭景象”。
    没有什么天兵天将突然冒出来缉拿白夜。
    周围一片安静。
    白夜让织女的时间重新开始流逝，开口问道：“送你回瑶池？是的话，就指路吧。”
    在某个西游世界，白夜曾经搬空整个天庭。
    不过那个天庭跟这个天庭还是不同的。
    白夜很有兴趣，让织女做导游，到处看看，有没有值得下锄头，挖墙脚的地方。
    “不必了。”
    结果，白夜听见织女这样说道，“在这里就好。”
    “我去，你难道不想要报仇吗？”白夜问道。
    如果可以再跟织女来一场报仇交易，他就更有理由愉快地到处挖锄头搞事情了。
    “多谢审判者大人。”织女显然没有什么报仇雪恨的意思。
    或许是看见坟墓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彻底死了。
    一切喜怒哀乐等情绪完全消失，化作虚无。
    “唉，算了，算了。”
    白夜叹息一声，“你就去吧。”
    织女不再言语，双眼闭上，脸上流露出了解脱之意，化作一蓬灰烬。
    坠入到厚实的云层之中，消失无踪。
    这场交易，就此完成。
    白夜拿到了数万点权财值，比之最开始，乃是一笔俱全，也算得上是一场不错的交易了。
    但是，现在！
    白夜可是分分钟好几亿的男人，哪能看上这么点权财值？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搞点大新闻，挥动锄头，不多赚一点怎么行？
    没有织女，肯定还有其他神仙可以交易。
    就算没有神仙可以交易，白夜也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交易是为了利益最大化，但不是必须的。
    当然，贸然一锄头下去，去挖天庭，这种野蛮人行径，肯定不是白夜的作风。
    谈笑风生间，让人痛并快乐着交易，付出，才是白夜所为。
    搁在修仙世界里面，白夜就是那种天魔。
    正打算朝着天庭飞去，打探一下情况，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聊聊？”
    “嗯？”
    白夜迈开的步子停下，笑了起来，“好。”
    说完，身子瞬间消失无踪。
    人间。
    一处看上去平平常常，毫无香火人气的普通小庙面前。
    白夜的身影出现。
    其实他带着织女离开“桃花源”，打算上天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隐晦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刚才开口之人，也是那道目光的主人。
    于是，白夜直接顺着隐晦的目光找来了。
    目光的主人，就在这庙宇当中。
    白夜走进小庙，环顾四周，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神像。
    色彩并不分明，可以看出是一个披甲小将形象。
    眉心有一道明显的竖痕。
    “哦，原来是杨戬啊。”白夜在心里暗道。
    随着白夜踏入到小庙中，神像之上泛起光芒，有半透明的虚影从中踏出。
    瞬间变得凝实，站在白夜面前。
    只是跟神像不同，此人乃是扇云冠，水合服，腰束丝绦的打扮，更像是一个道士。
    仪容清俊貌堂堂，目光锐利，眉心一道红色竖痕。
    神像上的形象，是二郎显圣真君。
    而白夜面前杨戬的打扮，更像是封神当中清源妙道真君。
    “难道这是封神演义之后的世界？”
    白夜的双目闪过夺人心魄的光芒。
    封神世界！
    这四个字，在白夜心目中就是“藏宝库”。
    各种各样的法宝层出不穷，谁法宝多，法宝强，谁就牛逼。
    一个非常单纯而不做作的世界。
    就是要“假于外物”，就是要“拿法宝砸死你”。
    不服你也拿法宝，大家互砸啊！
    深的白夜之心。
    当然，更得白夜之心的是那些“外物”们。
    随便想想，都能卖出大价钱啊——指的是复制品。
    “杨戬！”没等杨戬开口，内心已经燃烧起来的白夜大声说道。
    这叫做先声夺人。
    大名鼎鼎的二郎神杨戬沉稳地点点头问道：“你知道我？”
    很可惜，先声夺人，没有效果。
    就好像是鲤鱼王的水溅跃。
    “没错，你们一些经历，在我的世界，显化成为各种传说故事。”白夜说道。
    “果然，你是一个外来者，非本方世界之人。”
    杨戬的竖瞳上，微光一闪。
    “对。”
    白夜笑着说道，凑近杨戬说道，“我是一个到处游历的商人，兄弟要盘吗？我是说，杨兄要买点什么，我的店铺应有尽有。”
    杨戬脸上清冷的表情不变，完全无视了白夜的话说道：“你能突破人界和天界的阻隔，带着织女回归天界，又能直接找到这里，实力恐怕不俗？”
    说是的疑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
    “不，不。”
    白夜连连摆手谦虚道，“我不是武斗派，打架什么的一点都不擅长。但如果你要打架，我这里可以提供各种军火。从‘佛说三千加特林’到‘大慈大悲原子弹’，应有尽有。”
    “我看到你跟织女说什么‘交易’？”杨戬的节奏，完全不受白夜的影响。
    的确是真·“看”到，而不是听到。
    “嗯？”
    白夜微微挑眉，变得严肃了起来。
    好家伙，这是遇到对手了啊！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就是杨戬此时此刻的状态。
    不管白夜吹得如此天花乱坠，他岿然不动，就说自己想要说的。
    这样的人，不是优质客户！
    要培养成为剁手党，有一定难度。
    “没错，交易。”
    白夜说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次交易无法完成的，如果有，那就进行绝对交易！”
    “这么说，我也可以跟你交易，让你去做一些事情咯？”杨戬说道。
    语气依然颇为肯定。
    “要看什么事情了，也不是所有的交易都会接，要考虑到利润问题，我是个商人嘛。”
    白夜笑了两声。
    言下之意很清楚——要收‘钱’，还很贵！
    “帮我做一件事情，我会给你想要的报酬。”杨戬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什么事情？”
    白夜也不至于着急到先问什么报酬。
    杨戬抬起手，在半空中虚划了两下，一个完美的半身人像出现在两人之间。
    乃是一个女子，一身华丽锦衣，模样漂亮，看上去有几分娇蛮的感觉。
    “她是我妹妹。”杨戬说道。
    “哦，三圣母。”白夜点点头。
    眼前的三圣母看上去很有少女的感觉，并非是宝莲灯传统的人母、人妻形象。
    在妹控哥哥眼中，妹妹永远都是少女形象，这是大自然的基本规律。
    嗯——想不到杨戬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个妹控。
    可以介绍他跟亚历克斯认识一下，交流妹控心得。
    看到三圣母，白夜不由猜测杨戬要自己干什么。
    从宝莲灯来说，杨戬是一个大反派。
    镇压妹妹三圣母于华山下，没事就打自己的外甥刘沉香出气。
    但是如果回归到某些神话本身故事。
    就会发现，杨戬的经历，其实跟沉香的经历极为相似。
    杨戬的母亲，是玉帝的妹妹，也是犯了天条后生下杨戬。
    当年杨戬也是一个力劈桃山，救出母亲的猛人。
    现在的显圣二郎真君，听调不听宣，跟天庭关系若即若离。
    身在人界，有着三百草头神，乃是相对独立的一股力量。
    沉香日后所为，几乎跟杨戬当初如出一辙，都是对抗自己的舅舅。
    如此一想，宝莲灯，力劈华山救三圣母，说不定都是杨戬暗中促成。
    白夜记得主世界还有电视剧，把杨戬刻画成为了一个忍辱负重的圣人。
    另外还有相关治愈小说《人生长恨水长东》，都是为宝莲灯中的大反派平反洗白。
    这是非常具有现实基础的。
    毕竟眼前杨戬长得如此帅气，如果长得跟奔波儿灞似的，没跑了，就是一个大坏蛋。
    最好不是力劈华山。
    而是力劈二郎神。
    “你是希望我协助沉香，救出你妹妹？”
    白夜问道。
    就算杨戬听调不听宣，是个十足的猛人。
    也不可能跟天庭天帝什么真正翻脸，三百草头神，也没有对抗天庭的实力。
    迂回做事，让外甥顶上去，是个不错的办法。
    而且出现了白夜这个外来者，可以借助他的力量，让事情更加简单。
    早日让三圣母脱离苦海。
    苦心孤诣的妹控啊！
    白夜心中的妹控，微微皱眉问道：“沉香是谁？在你世界的故事，关于我和妹妹，难道有后续？”
    “当然有。”
    白夜说道，“沉香是你外甥啊。”
    “……”
    杨戬没有说话，眉心的竖痕却是微微一动，似乎就要张开。
    把某个人轰杀至渣。
    “……原来，还没有沉香啊。”白夜说道，“这么说来，你是要我从根源上解决烦恼咯？”
    “对。”杨戬点点头，“我要你分开小婵和刘彦昌。”
    “好说，我现在就帮你干掉刘彦昌。”白夜说道。
    “不可。”杨戬说道，“此事不能激进，需温和手段徐徐图之，不到万不得已，刘彦昌不能死，你也不能伤害小婵。”
    “妹控真麻烦。”
    白夜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你就算不愿意直接动手干掉刘彦昌，惹你妹妹生气，我一个外人，哪会在乎这种事情？帮你保密就行，你总不至于控到不让你妹妹受不得半点委屈的程度吧？”
    “我说老杨啊，你听我的，年轻人就应该放他们出去磨练一下。”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此事复杂。”杨戬声音冷漠，“我需要你这个外来者破局，却又不能造成太大的影响。”
    “切，又是大人物的博弈吗？”白夜不屑地撇了撇嘴。
    杨戬说的语焉不详，但意思已经到位了。
    白夜自然可以猜出来。
    说不定三圣母和刘彦昌的事情，就是天帝用来打击杨戬的手段。
    你妹妹违反天条，你二郎神还抖得起来吗？
    博弈之中，必定会有各种手段制衡杨戬。
    发展下去，说不定就是一个原版宝莲灯的故事。
    再加点火，沉香力劈华山之后说不定还会劈了杨戬。
    难怪杨戬会突然找上自己。
    仔细一想，一个神仙，一个凡人，哪能这么容易生孩子。
    “这种事情，其实我一点都不擅长了，我只会打打杀杀，你叫我砍人可以。”
    白夜开始睁眼说瞎话，完全不顾刚才还说自己不擅长打架之事，“棒打鸳鸯，我这么善良，做不出来啊。有俗话说的话，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都是劝分不劝和——不是，是劝和不劝分的。”
    既然杨戬有“求”于白夜。
    那坐地起价是基本操作。
    “不，你很擅长。”
    杨戬一点都不给面子，戳破了白夜的谎言。
    而且，他有证据——
    “织女和牛郎乃是怨侣，永世纠葛沉沦，你却能让织女解脱。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是杀了牛郎才做到的。”白夜说道。
    “若到了紧要关头，那你就杀了刘彦昌。”杨戬说道。
    “果然够狠。”白夜笑了一下。
    “事成之后，八-九玄功会作为报酬。”杨戬拿出了第一根稻草。
    “难度还是有点啊。”白夜没有松口。
    “金弓银弹。”
    杨戬又取出了一个金色的弹弓，“皮筋”则是银色，有种虚幻的璀璨银河感觉，流光四溢。
    非常不凡。
    “哇，你居然把小时候的玩具拿出来当做报酬？”白夜表示还差一点。
    “赶山鞭。”杨戬又取出一根纯黑色的鞭子。
    虽然看似柔软地盘在他的手掌之中，给人的感觉却是坚硬、沉重。
    “这些，你完成交易的时候，我可以借给你，交易完成后，才真正属于你。”杨戬说道。
    白夜点点头，也不继续狮子大张口。
    见好就收。
    传说中的八·九玄功、加上金弓银弹、赶山鞭，已经差不多了。
    还可以掺和到“大人物”的博弈中，浑水摸鱼，再拿好处。
    这场交易，白夜很满意。
    “我不会给你太多帮助。”杨戬说道。
    “放心吧。”收了钱，就要办事，白夜非常自信，“身为审判者，拆散情侣这种事情，我非常擅长。你只要告诉我你妹妹在哪里就行了。”
    杨戬指了指刚刚交给白夜的金弓银弹说道：“攻击的时候，直接拉开。要找小婵，随意取一物射出，自会为你带路。”
    白夜看了还拿在手中的金弓银弹一眼。
    妹控的世界，不是很懂。
    “行了，那我就走了。”白夜转身，就要走出这小庙。
    不过在门口的时候白夜突然停下来，微微转头问道：“老杨你为什么会这么直接找我交易？”
    这可不是白夜主动跟杨戬交易。
    进入交易状态，大家都实话实说，可以相互信任。
    在此之前，杨戬可不了解白夜到底是什么人。
    只能确定他是一个实力莫测的外来者罢了。
    就不怕引狼入室？
    杨戬指了指自己的天眼说道：“我的眼睛，可以看出你身上的特殊气息，像是秩序、法则，现在确定了，原来是交易法则的气息。”
    “……”
    白夜没有说话。
    居然被看穿了。
    等等，杨戬会不会愿意把天眼交易出去？
    毕竟是妹控，为了妹妹毁灭世界创造世界什么的，区区天眼，应该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