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眯起了眼睛，看着猪八戒。
    猪八戒脸上也泛着冷笑。
    “你要阻止我？”孙悟空问道。
    猪八戒看了如来一眼，又看了白夜一眼：“先杀如来，没有他，我们恐怕杀不了如来。”
    疯，当年已经发过，现在的猪八戒很冷静。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要怎么做。
    仅仅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比现在的孙悟空还要清醒。
    如来那高高在上的目光落在猪八戒的身上。
    在他看来，猪八戒的清醒是无比可笑的。
    棋子就是棋子，再清醒，看得再清楚，也只是棋子罢了。
    棋子，又怎么可能能够反抗棋手呢？
    “脑袋！我要脑袋！”
    白夜背后的沙悟净咆哮了一声，手中的禅杖再起，朝着白夜脖子的位置落下。
    冷漠机械顺从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具扭曲疯狂的灵魂。
    沙悟净正要抵挡。
    孙悟空的金箍棒一压，拦下了猪八戒：“如果他就这样死了，我们要他何用？”
    “悟空真是狠心啊。”
    白夜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笑意，“好歹我也是你师父，为你提供了这么久的矮子乐，你都忘记了吗？”
    沙悟净的禅杖，被他伸出的手抓住。
    “没死就行。”孙悟空看向如来，“没死的话，就动手吧。”
    “哦，还没死吗？”
    如来开口，殿内的菩萨、罗汉停下了诵经念佛之声，跟着开口。
    声音重重叠叠，如同怒涛一般，在殿内掀起无形的惊涛骇浪。
    猪八戒和孙悟空两人的脸色俱是一变，差点站立不稳。
    孙悟空眼中充满了怒火。
    这个和尚，远比当年镇压他的时候，还要强大！
    又或者，其实是自己远没有当年那般强大了，现在还在战斗的，仅仅是一颗不死的心，不灭的执念罢了。
    好在，还有另外一个和尚。
    孙悟空看了身上除了一些鲜血之外，毫发无伤的白夜一眼。
    癫狂、战斗一世，也只是一场发泄罢了。
    这样的发泄，孙悟空已经尽力过很多很多次了，现在，他更加希望终结。
    白夜重新站起，甩了甩衣袖，一招袖里乾坤。
    沙悟净的身子飘飞起来，背后出现了一个空洞，将其摄入其中。
    袖里乾坤和白夜的无限交易阁，联合施展，足以轻松镇压沙悟净。
    “如来，还要继续玩吗？这场交易，也应该结束了。”
    白夜看着如来说道。
    “你清醒了，打算反抗我？”如来嘴巴是闭着的，现在张口发声的，是殿内的其他“人”。
    “不是清醒，不是打算。”
    白夜笑了起来，“是已经开始了。”
    权杖，在他身边浮现。
    如来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好似一颗石子丢入到平静的湖水中，湖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白夜朝着左边横移了一步，一个半透明的白衣僧人虚影留在原地。
    另一边的白夜露出了真正的样子。
    虽然也是白色的僧服，和尚的打扮，可是样貌跟身边半透明的虚影不同。
    半透明的虚影，那是金蝉子。
    “白夜，来自于异世界，一个诚实、守信、善良、和谐的商人，爱好是游历各个世界交易和交朋友，交易之后，很多人都成为了我的朋友。”
    白夜脸上带着笑容，身上却是邪气冲天。
    “权财之杖如今的掌控者，你们曾经得过的碎片，乃是这根权杖的一部分。”
    “金蝉子跟我做了一个交易，让我代替他的存在，完成跟你的交易——当然，最后的胜利者肯定不是你。”
    “我也要拿回碎片，所以……我会在这里。”
    如来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脸色，殿内的“佛”们脸上却一个个却露出了怒容。
    作金刚降魔之色。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
    白夜身边的金蝉子对着猪八戒和孙悟空微微一拜，化作光点消失。
    “金蝉子的目的，是要让满天神佛，都烟消云散，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白夜看向孙悟空和猪八戒说道，“从一开始，他也是自己的棋子之一，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成败与否，他都会死，两位对他的复仇和反抗，在一开始就成功了。”
    猪八戒和孙悟空都没有说话。
    他们感觉到，那个消失的白衣僧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那么，接下来我跟孙悟空还有一个交易，我要帮他，让你真正的死亡。”白夜看了如来一眼，又看了看孙悟空，“你这猴子，老是干出‘猪队友’才干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跟八戒换一个角色才对。”
    孙悟空冷哼了一声。
    “权杖的主人。”
    满殿的“佛”开口，“你以为，你已经稳操胜券了吗？”
    如来渐渐开始从神坛走下，不在是那么高高在上，冷漠高远如天，那些菩萨、罗汉的表情，就是如来的情绪波动。
    “别忘记了，那场交易，本身是因为我与金蝉子的力量约束才成立的！”
    如来，有着足够的力量去违抗交易，甚至毁掉他跟金蝉子之间的交易。
    只要付出一些代价。
    如果没有这权杖主人出现的话，就算最后如来失败了，也只是沉睡、沉寂。
    就跟他难以杀掉金蝉子和孙悟空一样。
    金蝉子要真的杀掉如来，也还早一万年。
    但现在，白夜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如来一旦沉沦，因为吸收了碎片力量，他无疑会被眼前的男子彻底毁灭。
    他的力量，一切都会被夺取，成为权杖的一部分。
    那是真正的死亡。
    付出代价和真正死亡之间，要选择什么，不言而喻。
    “呵。”
    白夜轻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了权杖。
    权杖之上，泛起了一些令如来心悸的光芒，不过随即“安静”了下来。
    “交易，其实已经被权杖接管了。”
    白夜说道，“你要违背，代价就是死亡，泯灭不过——”
    白夜停顿了一下：“我一直觉得，复仇这种事情，看着别人做是没有快感的，要亲自动手才好。”
    他退后了一步，示意孙悟空和猪八戒上。
    白夜是个商人，不是武斗派，打打杀杀的事情，从来都不适合他。
    “和尚，做好准备了吗？”
    孙悟空狞笑着，看向如来。
    气息不断地攀升着，当年那个绝世妖王，逐渐回归了。
    力量不断地充盈着。
    孙悟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大概是铁幕一般的苍穹终于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让他看到了希望。
    也可能是，这是属于他的最后一战。
    足以迸发出最为绚烂的光华。
    此战之后，再无神佛！
    此战之后，也再无妖王孙悟空！
    金箍棒之上，燃烧着热烈的火焰，带出来的，是一片血红之色。
    “愚不可及。”
    如来说道，他未动，殿内的罗汉动了。
    五百罗汉，一跃而起，怒目金刚，佛光笼罩。
    “滚！”
    孙悟空怒喝了一声，金箍棒横扫，撕裂了这群罗汉组成的苍穹。
    大雄宝殿仙雾第一次被吹散。
    大殿，震动了起来。
    “这是！”
    猪八戒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骇然，猛地退后了一步。
    脚下，不是原本所想象的白玉石板。
    而是一颗颗无比严密，贴合得非常紧，没有任何缝隙的头颅，踩在上面，就跟踩在剑影的地面上一样。
    猪八戒认出来了这些人。
    天庭曾经的天兵天将，甚至有几个，他还十分眼熟。
    天蓬元帅期间，其麾下，还是有不少兵的。
    猪八想起了八卦炉之中的灰白粉末，那些，是骨头的灰烬？
    谁的？
    太上，昊天？
    “轰！”
    一声轰鸣巨响打断了猪八戒的思索。
    孙悟空已经化作了妖猴的模样。
    不过比只原来的妖猴，现在的他显得无比高大，那些罗汉们，泛着金光的金身，在金箍棒之下一个个破碎。
    落在孙悟空身上的攻击，只能换来他的狂笑和越发狂暴的攻击。
    曾经的大闹天宫的铠甲，不断沾染上了神仙的血色，也染上了佛的金色血液。
    “哈哈哈哈！如来，你要当缩头乌龟吗？”
    孙悟空将最后一个罗汉砸的四分五裂，看着如来，狂笑道。
    如来不答，殿内其余的人同时动了起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孙悟空面前，快的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手掌便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前。
    背后，观音的手掌也印在了孙悟空的背脊。
    铠甲之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猪八戒化身庞大的猪妖，身上缠绕着黑色的水，腐化侵蚀着周边的一切。
    那是曾经的天河水，现在猪八戒的血，冥河黄泉之水！
    怒涛黑水涌动，吞没了周围的敌人，只是，殿内的敌人太多，让猪八戒无法救援孙悟空。
    至于白夜，他只是握着权杖，看着场上的战斗。
    他不动手，如来也没有主动对他下手。
    孙悟空看着眼前的菩萨。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
    可是，那张脸却跟金莲上的如来一模一样。
    殿内所有的人，都是“佛”——都是如来的一部分！
    以自己取代满天神佛，取代整个世界，这条路，如来已经走得很远很远。
    一声叹息，从孙悟空背后传来。
    碎裂的铠甲，并没有传来巨大的力量。
    反而是一股轻柔之意，传递而出，消弭了地藏王的力量。
    “这是我能够帮你们的最后一次了。”
    观音说道，身子化作了一道光，笼罩了周围的佛们。
    孙悟空金箍棒一震，摆脱了束缚。
    “起！”
    随着一声暴喝，金箍棒不断变大，便要将这大雄宝殿捅个透明窟窿，绞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