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区区幻想，能耐我何！”
    “不过如此，一群无趣的羊和狼罢了，让我来，十息就能吃掉所有的羊！”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人？唐僧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把这个拿走！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滚开！不看！”
    “不看，滚！”
    “我真的不要看这些，我的眼睛！”
    牛魔王的叫喊声每天都会在弗杜那上空回荡。
    从开刚才的坚贞不屈，到后来的“浑身难受”。
    他能不难受吗？
    轮播完喜洋洋和雷锋的故事之后，白夜又找了各种各样，古今中外的各种类型烂片。
    吩咐阿格纳斯放给牛魔王看。
    不带任何休息的那种。
    在无限交易阁，自带“语言通晓”，牛魔王看起来不成任何问题。
    然后，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已经绿了，下一步就是瞎了。
    世界上为何会有如此折磨人之物？
    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他牛魔王今天就要锤死那群人！
    可惜，这里是白夜的无限交易阁。
    别说是锤死那群人，牛魔王就连不看烂片都无法办到。
    他只能睁着那一对牛眼，感觉到自己正在朝着某个深渊不断地滑落。
    你凝视烂片的时候，烂片也在凝视你。
    当你智商下降的时候，烂片深渊就向你张开了怀抱，你将无法回头。
    “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终于，牛魔王屈服了，他宁可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战死沙场。
    宁可对方给他身体上的折磨。
    也不愿意再看什么所谓的“电影”、“剧集”了。
    这是精神上的降维打击！
    “你知错了？”白夜出现在牛魔王面前，脑袋后面仿若有光晕。
    这是带着他脱离苦海的光之道路。
    “是的，我这就去向我夫人道歉。”牛魔王一脸贤者的模样。
    “如此甚好。”
    白夜说道，“早跟你说过了，那牛角是贫僧送给红孩儿的，怎么就不听呢？”
    “我知错了……等等！”
    牛魔王看向白夜，“你没有说过啊！”
    “是吗？”
    白夜想了下，“我没有跟你说过，红孩儿的牛角是我送给他的，我们杀掉了青牛精，就送给了他一件小礼物这件事情吗？”
    “……没有。”牛魔王茫然地摇头。
    “唉。”
    白夜叹息一声，“这就是世事无常吧。”
    “……”
    “好了，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为了防止老牛你变卦，我们来做一场交易。”白夜说道，“你答应去向铁扇公主道歉，真心实意的那种，我就放你出去。经此烂片地狱，我想你已经醒悟了。”
    “好。”牛魔王回答地十分艰难。
    “那就走吧。”
    白夜一挥手，牛魔王重新出现在了摩云洞内。
    不需要多言，几人离开摩云洞，来到了翠云山的芭蕉洞。
    牛魔王又是赔笑，又是道歉，总算让铁扇公主满意。
    交易完成，白夜也拿到了至阴芭蕉扇。
    至于混铁棍——什么混铁棍，不知道呢。
    “老牛，还要杀我吗？要不我们再打一次。”孙悟空挑衅地看着牛魔王，心里的气还没有消。
    牛魔王却是不接这话，看向白夜问道：“大师，你们一路上，真的杀掉了不少妖怪，还有那群仙佛菩萨的坐骑，没有留手？”
    “贫僧是一个节约的人。”
    白夜说道，“物尽其用的道理还是懂的。”
    “哈哈哈哈。”
    牛魔王莫名笑了起来，笑声畅快，又看向孙悟空，“滚吧！猴子，下次看见你，我一定要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大。”
    “呵。”
    孙悟空轻笑了一声，“你能当七大圣之首，只是因为你够高而已。”
    “比你高就行。”牛魔王说道，“大师，再会。”
    “大师，我会记住你的教导的。”红孩儿说道。
    白夜等人离开。
    牛魔王站在洞口，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突然开口说道：“我想要去一个地方，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去哪？”铁扇公主问道。
    “一个很糟糕的地方。”
    高大的牛魔王脸上露出跟身材、模样不符合的温柔之色，“原本我以为可以的话，你们可以一直这样安静地生活下去。不过现在我想通了，做这样的一条狗又有什么意思……只是，跟我一起去的话，恐怕就没法回来了。”
    铁扇公主上前，整理着牛魔王身上略显凌乱的铠甲，口气却不太好：“去就去呗，婆婆妈妈什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好，好。”
    牛魔王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旁边红孩儿的脑袋，“儿子，你呢，随你爹我一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怎么样？”
    红孩儿张开嘴巴，一道火星冒出：“前几天，我又凝练出了三昧真火，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牛魔王的手在红孩儿头顶的牛角擦过，青牛角落下，露出了两个小小的凸起。
    “哦，长角了。”
    牛魔王眼中闪过欣慰，伸手抱起了牛魔王，另一只手握住铁扇公主的手，身上泛起了一阵光芒。
    光芒过后，则是一只巨大的牛。
    并不狰狞凶恶，反而有一种温和之意，好像是那种老黄牛一样。
    牛背上坐着铁扇公主和红孩儿二人。
    “走！”
    牛魔王说道，朝着天空中飞去。
    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得狂暴了起来。
    “去你娘-的-神佛！去你-娘-的在这里阻挡孙悟空才可以洗清罪孽！”
    “去你娘-的才杀掉孙悟空才可以一起解脱，获得自由！”
    “这条狗，老子牛魔王当够了！也不想再当了！”
    “来啊！”
    “真以为，当年大闹天宫，都是那猴子一个人干的事情？”
    “老子，平天大圣牛魔王！今天，就要踏平你们！”
    一声声咆哮响彻云霄。
    只是没有什么佛影出现，也没有仙踪佛光降临，阻挡住牛魔王。
    没有敌人，没有战斗。
    在他飞向天空咆哮的时候，牛魔王的身体就好像勉强聚合起来的碎片一样，不断地碎裂，化作点点光芒。
    那些光芒围绕着红孩儿和铁扇公主，继续带着他们飞行。
    铁扇公主笑了起来，笑容温柔：“原来，无数年来你真的只是在隐瞒这些。傻瓜，就算你不说，难道我们就真的不知道吗？”
    红孩儿和铁扇公主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只不过碎裂的没有牛魔王那样明显。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光点却在这个时候凝聚，在他们身前形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半透明手掌。
    从两人身上穿越而过。
    手掌消失。
    红孩儿和铁扇公主看向天空，高飞的身子停住，坠落。
    血肉消散，化作了白骨，落在地上。
    一阵微风吹过，留下了灰白色的粉末，仿若已经风化千年。
    身为棋子，无论是否知晓，无论是否自愿。
    身上又岂会没有如来的后手？
    又或者，当他们成为棋子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就已经死亡了。
    留下的，只是一个被驱动着，无力反抗，一旦反抗就会死亡的空壳而已。
    摩云洞，孙悟空看着洞府深处，被藏得很好的白色骸骨。
    看上去，像是狐狸的骨头。
    在骨头之前，还有一根断裂的牛角。
    孙悟空的脸色恍惚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无数年前，那个跟在自己和牛魔王身后，不断地喊着“猴哥、牛哥”的小狐狸。
    那个时候，孙悟空多高傲？只会“哼哼哼”，用鼻孔看人。
    崇拜他的小妖成千上万，又岂会缺一个小狐狸？
    牛魔王却是乐呵呵地跟别人说这就是他的小妹，谁欺负她就要先问过他手中的混铁棍。
    ——混铁棍，那个死要钱的和尚居然大方了一回。
    孙悟空取出，随着一声声响，混铁棍被立在了地上。
    “要带走吗？”白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带走干什么？”
    孙悟空冷笑了一声说道，“一堆枯骨而已。”
    说完，转身就走，从白夜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谢了，师父。”
    白夜的目光从混铁棍上收回，笑着说道：“无妨，无妨，你毕竟是我的徒儿。”
    “……”
    “而且，金箍棒价值可比这混铁棍高多了，贫僧不会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情。”白夜说道。
    孙悟空吐出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我们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阻碍吧？要不，我们加快一些，你要什么，我直接打杀了帮你拿到手。”
    “悟空，你怎么就这么暴力呢？”
    白夜说道，“算了，为师虽然不是武斗派，却也不会强行你们跟为师一样，用爱发电，感化他人，你想怎么做怎么做吧。”
    孙悟空脚下出现一朵黑云，瞬间冲天而起。
    猪八戒嘟囔了几句：“真是的，非要打打杀杀，像老猪我一样，活得多明白，多开心啊。”
    沙悟净一如既往地沉默。
    小白龙把脑袋搁在白夜肩膀上。
    外面的世界果然好可怕，除了家里之外，也只有这里能有一点温暖了。
    小白龙想起来自己去过的另一地方，在那里生活，应该会比在这里要好吧？
    半个月后。
    “这也太快了，麻烦，麻烦，灵山越来越近了，难道老猪我真的要随这猴子杀上去？师父也不劝阻一下。”
    猪八戒看着面前不远处，妖气冲天，已经无法遮掩住的孙悟空，那张俊脸愁苦一片，隐约有了猪脸的模样。
    加速之后，西行队伍便是一路杀伐。
    如今，距离灵山已经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