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他也没主动找我说话。”
    卿九思问:“安宁,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安宁看向她,“嗯,你问啊。”
    “如果,我说如果,你有没有想过最后你不能嫁给谢凛?”卿九思直勾勾的看着安宁,试探着问。
    安宁不以为然,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嫁给谢凛啊?”
    “我配不上谢凛吗?”
    “配得上。”怕是这世间找不出一个连公主都配不上的男子吧。
    “我长得很丑吗?”
    “没有。”皇室血脉怎么可能丑,能入宫成宫妃的不说个个国色天色,那也气质别致,孕育出来的孩子不可能丑。卿九思实诚的回。
    “那我为什么不能嫁给谢凛?”
    安宁有理有据,卿九思反驳不了。
    不知何时,两人沉沉睡了过去,夜里下起了大雨也浑然不知。
    *
    翌日。
    两人醒来后由下人侍候着洗漱,之后穿好衣裳,梳妆,紧接着去了翁阳大长公主的院子一道用膳。
    桌上摆放着粟米百合红豆羹,糖蒸玫瑰糕,清蒸肉末蛋羹,梅花豆腐,山药糕,每一样都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翁阳大长公主舀了一勺粥送入嘴里,说:“你俩十年如一日的关在皇宫里,还没见过长安街的繁华和热闹,等会就带你们出去看看。”
    “再过个几年等你们嫁人了就自由了。”翁阳大长公主的话,无论那句都给人感觉皇宫像鸟笼似的。
    两小姑娘兴高采烈应下。
    两刻钟后,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谢府出发,直奔长安街。一路上,翁阳大长公主掀开帘子,同两小姑娘介绍这京城中好玩的,好吃的……
    转眼到了长安街中心,热闹非凡,她让马夫停下,随后说:“下去看看,这铺子里的东西不比皇宫里的差,在谢凛名下,你俩要是喜欢了尽管拿。”
    话音一落,卿九思抬眼看去,碎玉轩,还真是巧了。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她印象实在是深刻。
    上一回清明节出宫在这儿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安宁则心忖,谢凛真厉害。
    之后安宁和卿九思一左一右搀扶着翁阳大长公主进了碎玉轩,掌柜见了,立马上前迎接,一脸谄媚的介绍这介绍那。
    翁阳大长公主沉声打断,“行了,你去忙吧,我自个逛逛。”
    掌柜不敢不从,而后吩咐其他人在后面跟着,务必照顾周到。
    翁阳大长公主说:“你们俩丫头啊肯定没来过这儿,这碎玉轩的东西都稀有,精致,喜欢什么都可以拿,别给谢凛节约。”
    “谢曾祖母。”
    “谢姑祖母。”
    两姑娘相视一笑,甜甜的应。
    碎玉轩有三层阁楼,越往上东西越精致,名贵,并且第三层要报了身份,不是显赫世家,不是滔天富贵的根本不能进。所以三人上了第三层,基本没什么人,清净得很,往里走着走着看到对面有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妇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一点的女子,均着华丽衣裳。
    直到近了,才看清是定国公夫人,几人(定国公夫人,安宁,卿九思)互相见了礼。
    翁阳大长公主脸上挂着笑,轻声道:“在外头不必客气,徐夫人只管挑选自个喜欢的。”定国公乃徐姓。
    两拨人错开。
    定国公夫人出了碎玉轩,上了马车,问身旁的人,“翁阳大长公主身边的两女孩,你们可识得?”
    “左边那个着月华撒花锦裙的便是望安郡主,同太子解除婚约不久。右边那个好像是安宁公主。”身旁定国公府的三夫人说道。
    定国公夫人对望安郡主有印象,上次狩猎坠马,是她儿徐承昀不管不顾上前救下,后才得知她儿怕是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望安郡主乃是太子未婚妻,皇上亲自下旨赐婚。
    如今婚退了……
    太子与丞相之女宋清姿那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是难看了点,但男人嘛,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况且太子和望安郡主年岁相差大,就是大婚前纳几个侧妃,也无可厚非。没想到竟然退婚了。
    可想而知望安郡主在太后及皇帝心中的地位。如今她又与翁阳大长公主走得如此近,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翁阳大长公主软硬不吃,给人面儿或不给人面儿全凭自个心情,说好听点,就是性子直爽,不好听点,就是仗势欺人。
    哪又怎么样?人家有这个资本,孙儿是手握重兵,就连皇帝也得礼让三分的大都督谢凛,只看这一点就足够了。
    望安郡主是如何同翁阳大长公主走近的?
    再一个,翁阳大长公主身旁的另一个女孩是安宁公主,安宁公主乃沈贵妃所出,膝下还有四皇子殿下,极得皇帝看重,这么绕了一圈……
    如今这京城啊,表面看似繁华宁静,实则暗波涌动,想到这,定国公夫人一脸严肃,连忙催促车夫驱车回府。
    *
    碎玉轩的稀有玩意儿确实多,就连卿九思都忍不住眼馋拿了两样,安宁亦是,可翁阳大长公主还是嫌两人太矜持了,又往两人怀里塞了不少好东西,出了碎玉轩,日头正好,几人在一品楼用了午膳,出去后又逛了逛,直到逛不动了才慢悠悠回府。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膳前谢凛都没回来,翁阳大长公主索性不等了,就在三人其乐融融刚用完膳时,谢凛回来了。
    翁阳大长公主吩咐南烟给谢凛送一份过去。
    安宁没忍住,“噌”地下站起来说:“姑祖母,我给谢凛送过去吧。这刚吃了东西也需要走动走动消化。”
    这两日相处下来,安宁是个没心眼的,单纯活泼,招人喜欢这点不假,翁阳大长公主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真是命运弄人。怎么就对谢凛上心了?
    卿九思忙站起来补充道:“曾祖母,我和安宁一起送过去吧,没事吧。送过去就回来。”
    翁阳大长公主顿了下应了。
    路上,卿九思想,既然安宁那么喜欢谢凛,为什么不能搏一搏呢?
    谢凛那样的人,若真的喜欢上了,应该不会顾忌安宁是什么身份吧,就算两人成了,支持四皇子又怎么了。
    反正不管换成谁上位也奈何不了谢凛。
    那么,谢凛支持谁,或是谁也不支持,又有什么关系。
    安宁拿着膳食盒挺忐忑的,戳了戳卿九思,不安的问:“九思,等会到了,我要跟谢凛说什么啊?”
    卿九思:“说心里话啊。”
    安宁错愕,“说我喜欢他吗?”
    “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敢。”安宁挽着卿九思手臂的手微微收紧。
    卿九思默了会儿,慢条斯理的说:“到时候我在外边等你,你自个进去,单独相处你才有机会。”
    安宁犹豫了,她真的很紧张,对上谢凛,她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他不喜欢她,怕在他那留下不好的印象,说白了,还是又爱又怕。
    “可、可我……”
    “哎呀,你不要想那么多,谢凛没那么吓人的。你想想昨儿个你看到曾祖母的样子,是不是也很忐忑,很怕,再看看今儿个,曾祖母不也挺喜欢你的么,所以啊,你平时怎么样等会怎么样就可以了。”卿九思不断给安宁打起。
    安宁只好弱弱点了下头。
    不一会就到了谢凛的院子。
    两人从下人处得知了谢凛在书房,便径直过去,卿九思的眼神再次给安宁打气,推着她进书房。
    少顷,安宁出来了,手上空空,说明谢凛留下了膳食。
    卿九思迎上去,见安宁脸色很不好,要哭不哭的,她一惊,忙拉到旁边问:“安宁,你这是怎么了?”
    “谢凛说你了吗?”
    半晌,安宁吸了吸鼻子回:“谢、谢凛说他这辈子不可能娶我,让我以后不要在他身上花心思。”
    “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下……”
    这倒是符合谢凛的做事风格。
    可能是真的不喜欢。
    顿时卿九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轻拍了拍她的背,正在脑子里酝酿措辞。
    “小丫头,进来。”须臾间,书房门被打开,身着墨蓝袍子的谢凛从里头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说了这么一句。
    卿九思和安宁看过去,怔怔不知作何反应。
    谢凛眸色一沉,直勾勾看着卿九思,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卿九思心下一沉,看了眼安宁,低声说:“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安宁瓮声瓮气的“嗯”了下。
    卿九思没什么底的跟在谢凛身后进了书房,待门关上。谢凛转身,低敛着眉眼看着卿九思,沉声,“小丫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卿九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敛着眸子,眼睫轻颤了几下,细若蚊声,“什么什么主意?”
    谢凛挑了下眉,“还装?”
    卿九思下意识后退,咽了咽口水,“我没有。”
    “抬头。”谢凛压低声音说。
    卿九思不敢。
    对峙了下,谢凛直接伸手掐着卿九思的下巴,微微往上一带,眸子深不见底,说:“怎么都不敢看我了?”
    谢凛脸上看不出息怒,卿九思下意识咬了咬唇瓣,就这样被迫看着他,眼睛眨了又眨。
    “说话?”
    “说、说什么。”卿九思终于感受到一个人哪怕什么事都不做,而且说话很温柔,很温柔很温柔的那种。
    其实这种人是最危险的。
    谢凛不就是这样么。
    片刻,谢凛盯着她,哑声问:“怎么又不听话了?”
    卿九思真的欲哭无泪。她真的是好心,好心啊,安宁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而且又那么喜欢谢凛,互相给个机会又怎么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