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丧期？
    我只知道在古代，皇帝死了才有国丧，要求全国上下守孝，届时三年之内，不需张灯结彩，不需奏乐唱曲。
    可就算是皇帝驾崩，也没要求禁止买卖。这个小小的归门镇，镇长去世后居然还要全镇治丧，简直让我目瞪口呆。
    南夜弦提醒我，让我加钱试试。
    我收回思绪，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你们开个价，多少钱都行，就租我一匹骆驼吧？”
    和我说话的男人坚决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我闻言一个头能有两个大？这可怎么办好？没有骆驼，我根本进不了沙漠，更别说去找鬼门窟了。
    就在这时，有个穿白体恤的男人，微笑着补充道：“姑娘，治丧期明天就结束了，要不你先在镇上住一晚？明天我就把骆驼租给你。”
    先前说话的男人愣住了：“大哥，镇长前天才……”
    白体恤赶紧打断他，冲我点头：“没错，明天，明天一定把骆驼租给你？”
    这两人看起来怪怪的。
    “哼，他在撒谎。”南夜弦沉声道，“那就先住一晚，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他虽然是冥王，却也不能阻碍人间的正常因果。我曾听小黑说过，哪怕是神明徇私太多，也会遭受到天谴。
    就算他愿意，我也舍不得。
    现在有他在身边，区区几个人类也害不了我。
    “行吧，不过治丧期间，宾馆也不营业吧？我去哪里住？”我说。
    白体恤乐呵呵道：“去我们兄弟家吧，我家有空房间。而且就在镇中心，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我根本没表示过担心，他就自露马脚。南夜弦说得没错，这个男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答应了，白体恤一边带着我回镇子，一边自我介绍，他叫归老大，他的弟弟叫归小弟。
    我好奇道：“你们整个镇子的人，都姓归吗？”
    归老大应道：“没错，我们都是同族。就算是女人嫁过来，也是要随夫姓的。”
    一直沉默的归小弟，喃喃道：“已经很久没有女人愿意嫁过来了。”
    “为什么？”我问，瞥见镇中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十分冷清。
    归老大看了他一眼，归小弟低下头：“我们镇子穷，自然环境又恶劣，没女人愿意过这种生活的。”
    说话间，他们带我回到了家中。
    是一栋两层楼的黑房子，在当地也算大户人家了吧。
    给我暂住的房间还算干净，傍晚归小弟送了些吃的来，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几眼，神色匆匆地带上门离开了。
    悠然睡醒了，从我包里探出头来，嗅了嗅桌上的食物：“妈妈，这些吃的没问题。”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还真有些饿了。
    吃过晚饭，我打了个哈欠。
    南夜弦搂着我，轻声说：“困了就睡，有我在，不用怕。”
    我当然不怕，依偎在他怀中就睡着了。
    美梦正酣，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庄小姐，快醒醒！”是归老大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急。
    我去打开门，他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胳膊：“出事了，你现在快跟我换个地方躲一躲。”
    我莫名其妙：“出什么事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镇子在治丧期，是不准外人留宿的。我白天也是存了私心，想赚你的钱。刚才不知哪个挨千刀的举报了，现在镇上的人正往我们这里赶，要是被他们抓住，会杀了你埋进沙漠里的！”归老大急出了汗，我一时分不清真假。
    “法治社会，还能随便杀人？”我惊奇道。
    归老大不像撒谎：“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这是归门镇一直以来的规矩。”
    我悄悄看了南夜弦一眼，他点了下头，闪身到了我身旁，我跟着归老大出了门。
    不一会儿，他带我来到了镇中的归氏宗祠：“你就躲在这里面，前任镇长的棺材停在那儿，他们不敢进去打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进了屋子里。
    随即，门被关上了，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见屋内的确摆着一具棺材。棺材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排排的黑白照片。
    南夜弦眼神好：“是归门镇历来的镇长灵位。”
    我凑近了一看，发现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男性，且看样子都很年轻。棺材没有加盖，我大起胆子打开电筒，照了一下躺在当中的前任镇长。
    “这个男人好年轻，应该没有三十岁吧！”我惊呼道。
    想起南夜弦说过，这个镇子没有人气，难不成这里的居民们，全部都是天生短命？
    这也太惨了吧！
    “我真的没有收留过外人，我可以对天发誓！”归老大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他用方言极力辩解着什么，后面的话我没听太清。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谈话声停止了，人们渐渐散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归老大悄悄推开了门。
    “他们相信你了？”我问他。
    归老大嘿嘿一笑：“对，现在没事了。庄妹妹，我可是救了你一条命啊！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猥琐，总算露出了真面目。
    我面无表情道：“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那你做我的女人，帮我生个孩子吧！”归老大突然朝我扑了过来。
    他还没靠近我，整个人突然定格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南夜弦在瞬间现了身，冷笑道：“哼，你好大的胆子，我的女人也敢觊觎。”
    归老大瞧见南夜弦，吓得当场昏死了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人，是归小弟。
    他看了看浮在半空中的归老大，扑通一声跪在了我们面前，磕头道：“神仙……神仙在上，求你们放过我大哥。他只是一时糊涂，他知道自己活不过明年，又因为没娶到媳妇发愁，才会冒犯了女神仙……”
    我“噗嗤”笑出了声，第一次有人把我当神仙。
    不过，他刚才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活不过明年？”我重复道。
    归老大又不是地府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阳寿？
    归小弟哆哆嗦嗦地答道：“对啊，我大哥今年28了，我们归门镇的人，都活不到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