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回答道：“我刚刚给宋小姐检查了一下，除了之前因为菌体导致的智力退化。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其他异常，根据你描述的情况，我猜测宋小姐应该是受到了刺激，加上她脑海中一些残碎影像的干扰，或许她想要尝试去想起一些什么，这才导致了头疼。”
    听完了医生的话之后，知道宋如意没事，费以南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她现在怎么办？”费以南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宋如意，一颗心还是吊着。
    “我已经给她服了药了，先让她镇定下来，头痛就可以慢慢缓解了。但是费总，恐怕宋小姐以后不能再受到这样的刺激了，这样或许有助于她的恢复，但若是没有专业医生在旁边引导的话，恐怕每一次宋小姐的情绪激动，都会引起她体内菌群的爆发，导致菌体在她体内更加不平衡。”医生叹了一口气，分析道。
    他对于这种由于完美菌菌体所引起的副作用并不是很了解，所以暂时能做的，也只是止住宋如意的头疼。
    但其他的，恐怕还要找之前负责给宋如意检查的主治医生来。
    听完医生的话，看着躺在床上渐渐平静下来的宋如意，费以南还有在场的费娇娇以及费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费娇娇送医生出去之后，费母则是默默地拿起毛巾为宋如意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她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再一次吵醒了宋如意。
    看着费母能够这样对待宋如意，费以南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打从一开始，费以南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始终不愿意他和宋如意在一起。即便得知了小包子的存在之后，也只是勉强接受了她。
    这次自己直接把宋如意带回费家来，虽说费母一直都没说什么，但费以南心里始终担心她心里会不舒服。
    一边是自己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母亲。费以南实在两难，始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以南，我先出去了。”做完一切之后，费母拍了拍费以南的肩膀，轻声开口说道。
    费以南看着躺在床上安静下来睡着了宋如意，打算让她好好休息，于是就也跟着费老夫人一起出了房间。
    两人下了楼之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费以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不由得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费老夫人原本就不太喜欢宋如意，现在虽然看起来态度有所改观，可接下来自己要说的事情，恐怕母亲还是没那么容易同意。
    “以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在自己妈面前就不要这么吞吞吐吐了。”费老夫人见费以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迟迟不说话，索性就直接开口对他说道。
    费以南抬眼看了看费老夫人，咬了咬牙，想着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一定要说的，早说完说都一样。
    “妈，等如意好一点之后，我想带着她出去走走，医生也说了，这里有太多东西是她以前所熟悉的，会刺激她的大脑……”费以南抿了抿嘴巴，最终还是把这件在自己脑海中萦绕了好久的决定告诉了费老夫人。
    费老夫人起初并没有理解费以南的意思，以为他所说的“出去走走”，只是在家附近走走，再不济也是在国内，绝对不是出了国去。
    “可以啊，国内也有好多地方比较适合放松心情的，妈不反对。”这个时候的费老夫人其实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但她却不肯承认，反而挤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接着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但是不管费老夫人怎么强壮镇定，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和脸上强行挤出来的笑容却还是逃不过费以南的眼睛。
    “妈，我的意思，是要带着如意远行。”费以南知道费老夫人是舍不得自己，而且自己这一去还不知道归期，相信不只是费老夫人，即便是换做其他人，但凡是母亲，得知儿子要远行的还不知道归期，都会舍不得。
    只是若是这个决定是为了自己，那么见到费母这样，费以南自然会重新考虑是不是要打消这个念头。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宋如意。
    现在宋如意情况并不是很好，看着她每天神志不清的样子，费以南心里实在难受。所以他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嗯。妈还有点事，就先不跟你说了。”费老夫人几乎是选择了逃避这个话题，她装作自己有事，起身就要离开。
    看着费老夫人这样，费以南心里并不好受，只是现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所以，直到费老夫人回去自己的房间，费以南也没有阻拦。
    第三天，宋如意醒来，昨天那样痛苦的她已经不复存在了，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但费以南还是记得昨天私人医生走之前说的话，他毕竟不是之前就一直负责宋如意病情的，要想得到更为准确的诊治，还是要带着宋如意去找之前的医生看看。
    现在的宋如意经不起冒险了。
    费以南决定还是带着她去之前那家医院找为她诊治的那个医生看看，昨天的突发性头疼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如意此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只要费以南在身边，就几乎不会哭闹。所以对于费以南带着她去医院这件事，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像以前那样，乖乖地跟在我我费以南的身后。
    到了医院之后，费以南立马找到了之前为宋如意诊治的医生。
    那医生一见到宋如意，就一脸惊讶。
    费以南并不知道其中缘由，见医生一脸惊讶，他就也忍不住开口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带着费以南和宋如意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才把原因说了出来。
    “宋小姐上一次被送过来的时候，她的意识是很混沌的，所以眼神也不太清明。可这次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神很清明。”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
    在这个空隙，费以南连忙插上话问道：“那你的意思？”
    面对费以南希冀的眼神，医生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可惜，并不是那样。
    “费总，虽然宋小姐的眼神变得清明了一点，但要想完全恢复，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在她体内的并不是普通菌体，而是宋小姐自己研究出来的完美菌，加上前一段时间她的心理承受力几乎已经到达了顶峰，导致她体内原有的免疫系统破坏更甚。现在我们不了解菌体在她体内到底是什么样一种状态，只能保守治疗，所以要想恢复，恐怕最主要还是看宋小姐自己。”医生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他作为医生，有把真实情况告诉家属的责任和义务。
    医生话音刚落，费以南原本还充满着希冀的眼神，那希望之火一下子就消失了，连带着眼神也变得黯淡了。
    “根据您刚刚跟我说的情况，我想您的私人医生分析应该基本没错，但具体情况，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我才能判断。”医生很快就又继续接着说道。
    费以南点了点头，就跟着医生一起，带着宋如意去进行检查了。
    宋如意到了陌生的环境，对费以南的依赖更甚，就连检查的时候，也不许他走开。
    费以南无奈，只好询问医生他是不是能留在里面陪着宋如意。
    一般情况下，其实在进行这种检查的时候，家属是不能陪在病人身边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种检查，对健康人其实会产生危害，所以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危害，家属都要在外面等候。
    只不过现在费如意情况特殊，要是费以南不陪着的话，恐怕连最基本的检查也完成不了。
    所以最后，还是费以南陪着宋如意把所有的检查完成了。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着检查结果出来就好了。只不过或许是很久没有这么折腾了，加上早上出来得早，所以宋如意检查完了之后，就累得在费以南怀里睡着了。
    看着在自己怀里安安静静睡觉的宋如意，费以南眼里的温柔几乎能溢出来。
    现在的宋如意，不仅仅智力倒退了，就连身体素质也大不如前了，这也就是她很容易疲累，常常嗜睡的原因。
    想着以前宋如意研究的时候，有时候为了一个研究结果，她常常几天几夜不合眼，熬得眼睛通红。费以南心疼，但也只是在心里干着急。
    宋如意的性子倔强，她要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的话，是绝对不会休息的。
    其实从另一方面想想，现在这样也好，她至少累了就可以休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直逞强熬着了。
    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宋如意的体温，感受着她均匀而又平稳的呼吸，费以南难得的有一刻的放松。
    他已经从一开始的不能接受到现在的淡然处之了。